阿桑故事-6

阿桑故事-6

“阿桑，到底跳不跳？”“阿桑，別跳，你不會跳水”，阿桑站在船舷邊上已經足足有5、6分鍾了，望著深得泛黑的海水，心裏直打鼓。這一陣阿桑的心情很低落，剛剛品嚐到離別還沒緩過勁，試驗也出現令人頭疼的問題。今天難得有人大放血，慷慨地租了艘船邀阿桑幾個出海玩。天氣很好，風和日麗，可能是曬久了太陽，阿桑的腦子一泛暈想要學習跳水。朋友中有跳水好的，看別人瀟灑地高高躍起，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然後輕盈入水，她很眼饞。阿桑對自己的水性還有幾分自信，在海裏遊個1、2公裏沒問題，可她從沒有跳過水。技術要點聽起來滿簡單的，不就是彎腰吸氣伸臂蹬腿嗎，阿桑站在船沿上腦子裏反反複複重複著這8個字。海水輕輕地拍打著船舷，一波一波，盯得久了好像看見水下有什麽，恐懼地誘惑，猶豫著，阿桑很害怕，但她又覺得必須跳下去，體會被海水淹沒的感覺。長時間的等待，朋友們失去了耐心和興趣，突然間悶重的“撲通”聲把眾人嚇了一跳，“阿桑跳海了”，有人唯恐天下不亂地高叫。阿桑以一種標準的自殺動作極不又優雅地跳海了。下墜，不停地下墜，阿桑覺得水裏什麽東西纏住了她，把身體一直往下拉，要一直拉到海的深入，肺裏的氣體塊掏空了，有些憋悶，開始醒悟後的掙紮。手腳並用地努力向上掙紮，極力想掙脫那股拉力，一下、兩下，似乎永遠擺脫不了水的圍困，阿桑很害怕，沒力氣了，堅持，隻剩最後的堅持。阿桑的腦袋終於露出了水麵，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重生的感覺。“阿桑，你跳水真的很難看，像自殺行動”，衝那個家夥翻白眼的力氣也沒有了，阿桑手腳哆嗦地爬回船上，心髒劇裂地跳動，仿佛會從嗓子眼裏蹦出來，呼吸、再呼吸、深呼吸，慶幸能再次自由地呼吸，後悔早知道自己這麽死沉該更努力減肥，不然重力不會這麽大，可不是說胖人浮力大嗎，矛盾，暗罵那幫該死的朋友怎麽見死也不救。“阿桑，還跳不跳”，有人逗她，“跳，我還想跳，下一次一定跳得好”“何苦呢，阿桑，你勇敢的白癡”。

阿桑一點都不勇敢，她知道自己怕很多東西，怕外邊的世界，怕陌生的環境，怕和人打交道，甚至怕鬼，很多時候想找個安靜的地方藏起來，把苦惱憂愁都關在外邊，希望有個依靠，給她小小的安全感。但有時候越是怕，生活越要和人們開玩笑，在陌生的環境裏好不容易有的寥寥幾個朋友，突然間小哥要走了，聽說是因為國內的手續和實驗室的一些人際矛盾，能不能回來繼續完成學業很難講。留學生們對這些變動早已習以為常，今天你來明天我走，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恭喜、恭喜，夫妻團圓”，事情當然要往好的方向看，至於其他的問題得靠個人造化，深沉點的最多勸勸：“塞翁失馬，焉知禍福”。也是，以送行為名阿桑他們好好地痛宰了幾個大頭，美美搓了兩頓，外帶遊街逛景，卡拉OK，晚上還請小哥去逛酒吧街。說實話，阿桑雖然在所謂的繁華城市生活了大半年，可酒吧還是生平第一次體驗。酒吧街裏風格迥異各色的酒吧，或寧靜高雅或嘈雜粗俗，酒吧迎合著大眾的口味又用獨特的個性操縱著人群。阿桑一行看前來一臉書呆氣，不入流的裝扮和有點呆鴨的表情在酒吧的街的迷亂中顯得不協調與不自然。悶頭走了一小會兒大家都失去了繼續嚇逛的勇氣，好在抬腳拐進的小屋還很安靜，昏暗的燈光下沒幾個人影，甜甜的酒水，香香的cheese餅幹，隔著玻璃窗看外邊的熱鬧喧嘩，恍然兩個世界。酒精在不知不覺間溫暖著他們的疲憊，嘻嘻哈哈的模樣都變得若有所思，“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小哥沒了萬事無憂的表情，中斷的學習對他的將來會有什麽影響，這一次該如何在人際矛盾的夾縫中尋求出路，無從了解，看淡看開吧，至少可以回去和家人團聚了，即使無果的辛苦，全當經曆了。阿桑心裏有了失落的感覺，平時工作中多虧了有小哥的幫忙和指點，玩的時候他也大家的紐帶和活寶，走了，自己想家難受的時候誰會再來幫忙岔，但這樣的留學生活，聚散無常，能有朋友已經不錯了，大家又能在一起多久，匆匆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