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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南社 (二十)玉台二妙,南社雙英 - 林北麗

(2009-07-19 07:01:43) 下一個

柳亞子曾經不無得意地說過:“從晚清末年到現在,四五十年間的舊詩壇,是比較保守的同光體詩人和比較進步的南社派詩人爭霸的時代。但有一種怪現象,在同光體詩人中間,沒有一個出名的女詩人。大概他們主張中國固有文化,認為餒言不出於閫,是女子的本色,奉章學誠的迂腐議論為天經地義吧。在南社派中間,舉得出名字的,卻有旌德呂碧城,湘鄉張默君,和崇德徐自華、蘊華姐妹,足以擔當女詩人之名而無愧。從這點上看起來,南社派是比同光體高明得多了。” 柳亞子曾有詩提及“當年二妙玉台徐”的懺慧、小淑招飲秋社:

當年二妙玉台徐,一紙招邀興未孤。秋雨秋風訪秋社,秋心樓上望西湖。

下麵這篇文章就是介紹崇德徐氏姐妹的,作者是南社社員林寒碧、徐蘊華伉儷的女兒、林庚白的夫人林北麗,即是我稱為淞好伯的母親的幹妹林隱。作者已於2006年去世,特發表此文以致紀念。

 玉台二妙,南社雙英

林北麗

南社是中國近代史上的一個文學團體。南社群賢不是“一心專讀聖賢書”,而是“國事、家事、天下事,事事關心”。在辛亥革命風雲變幻的日子裏,他們堅定地站在孫中山先生一邊,口誅筆伐,鋒芒指向封建帝製、袁逆國賊、封建觀念。為推翻封建帝製,推動社會進步立下了汗馬功勞。在政治上,南社和同盟會構成犄角之勢;在文學上,南社把華夏古詩詞推上一個新的台階。因此可以說南社是辛亥革命中的一支文化軍。在這支軍隊中,多為須眉豪傑,也不乏巾幗英雄。

南社女詩人徐自華(寄塵、懺慧)、徐蘊華(小淑、雙韻)是同胞姐妹。自華因反對封建婚姻而走出家庭,擔任湖州潯溪女校校長。辛亥革命時鑒湖女俠留學日本歸國後,由嘉興禇輔仁引薦入潯溪女校任教並結交革命誌士。自華和秋俠政見一致,意氣相投,便義結金蘭。自華長秋俠2歲,為姐;時蘊華為女校學生,小秋俠8歲,稱為小妹。兩位大姐對小妹倍加關愛。

不久,敘事姐妹由秋俠引薦加入同盟會、光複會,追隨秋俠為革命馳驅。她倆協助秋俠在上海創辦《中國女報》,提倡女權,鼓吹革命。在秋俠準備武裝起義經費匱乏的時候,姐妹倆典盡妝奩飾物,得黃金三十兩,悉數捐奉,秋俠為之動容,臨行饋贈玉釧一對以作紀念。

1907年,女俠血染軒亭口,秋家懾於清廷淫威不敢收屍,僅由當地善堂草草收殮。徐氏姐妹聞訊,悲憤填膺,姐妹倆冒殺身之禍,風雪渡江,潛赴紹興扶柩歸葬杭州西泠,與嶽王墳遙遙相對,以遂女俠生前心願。墓前樹石碑一方,上刻“嗚呼!鑒湖女俠秋瑾之墓”。此舉被杭州清禦史常徽發覺,立即奏準朝廷平毀秋墓,並以秋瑾同黨罪緝捕自華。自華走避上海日僑丸僑醫院,而蘊華卻於數日後竟冒死星夜盜碑珍藏,以存先烈遺跡,以致被清廷巡邏兵擊傷。

1909年,南社成立,徐氏姐妹聯袂參加。不久,自華為紀念先烈組織“秋社”於杭州,團結革命誌士,繼續革命。蘊華則追隨乃姐,鞍前馬後作出自己的貢獻。

1916年在反袁稱帝鬥爭中,自華偕同南社陳去病,佯稱母子,赴蘇州進香,辟室蘇台旅館,指揮一切,後因蘇州警察所所長翻悔,計劃失敗。

辛亥革命後,自華又二次為秋俠營葬於西泠。嗣後在上海創辦競雄女校,紀念秋俠。1928年至杭州主持秋社工作。19357月病逝於西湖秋社,享年63歲。

徐氏姐妹出身書香門第,自幼“青燈苦讀,每每至深夜”(蘊華語),唐詩宋詞破萬卷,以致二人皆擅詩詞文章,功力深厚,其中尤以詩為最。

自華早期詩作多借物抒情。她的《白梅》、《墨梅》等詩章流露出詩人高雅的誌趣與品格,她也常懷古言誌。她頌揚屈原:“汨羅千古吊忠臣”;她歌頌嶽飛:“誓掃胡塵種族爭,撼山難撼嶽家兵”;她鞭撻秦檜:“墓木至今無北向,鐵應羞鑄佞臣容。”這些詩句無不反映了詩人的愛國思想和高尚的道德情操。

自華和秋俠相識後,對她的生活道路和創作道路都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她麵向社會,並關注國家前途與革命事業,因而她的作品更增添了豐富的現實內容。在帝國主義妄圖瓜分中國的危難形勢下,她寫出了《病中感懷》等憂國憂民的詩篇。

自華是南社傑出的女詩人、女詞人。南社盟主柳亞子曾填詞《百字令·題寄塵女士<懺慧詞>用定盦贈歸佩珊夫人韻》推崇她的詞可與李清照媲美;南社著名詩人諸宗元稱讚自華曰:“石門有女士,巾幗而丈夫,我讀閨秀詞,昔日嗜蓮佩;我讀近人詞,唯恭徐懺慧”。當代《楚辭》學者文懷沙先生兒時曾讀過自華撰寫的《返釧記》,並經自老師親自分析講解。文章情意切切,感人至深。88歲的文老至今尚留有深刻的印象,以致文老虔誠地稱自華為“我的啟蒙恩師”。

自華生平詩作萬千,惜多散失。解放後,曾有學者郭延禮先生為其編集《徐自華詩文集》出版問世,詩人遺著彌足珍貴。

蘊華7歲能詩,12歲便寫出了題為《踏青》的詩句:“且將刺繡暫時停,相約鄰閨去踏青。行到西溪詩料好,柳蔭斜係釣魚舲。”詩句描繪了深閨女子的閑暇生活,音如山泉,清新可誦。當然,對蘊華嗣後所作類似的“閨秀詩”,秋瑾老師曾作出諄諄誘導,她在題《女弟子徐小淑和韻》的詩作中指出:“……愧無秦聶英雄骨,有負陽春絕妙詞。我欲期君為女傑,莫拋心力苦吟詩。”在老師的教誨下,蘊華懂得做詩與做人密不可分的道理。於是蘊華以乃姐、秋師為楷模,學詩學做人。長期的革命生涯,鑄就了驚心動魄的詩句:“收來越水千行淚,酒作吳天一段秋”,“殘山剩水悲家國,最傷心,秋風秋雨,西泠埋骨。”詩句慷慨悲壯,氣貫長虹,顯現出南社女詩人的英雄本色,無愧為鑒湖女俠的薪傳弟子。

抗日戰爭中汪偽浙江省政府屢次邀請蘊華回故鄉恢複崇德縣立小學,並許諾保障學校經費。她當即回絕,自甘清苦,其時曾以自題小照七律作了這樣的回答:“我是何人誰是卿,漫言色相太分明。槍林彈雨憂中老,國恨家仇憤怎平?望去豐神愁逝水,卻來情緒感蒼生。不甘亡食丹山鳳,餓死爭求氣節清。”這首詩悲憤而含蓄地告訴人們:徐蘊華是經過槍林彈雨鍛煉,滿懷國恨家仇的愛國者,是不乞食、不苟活的鐵骨冰心的中華女子。

解放後,蘊華已步入晚年,但仍筆耕不輟,吟哦不已。1956年,她受聘於上海文史館,著有《憶秋瑾》、《徐寄塵史略》等幾十萬言,書稿存上海市文史館。終以體衰多病,輾轉床笫,回憶青年時代的崢嶸歲月,忍不住發出“百年多病馬不前”的感歎。1958年,柳亞子先生逝世,蘊華痛失故舊,賦《哭亞子》七絕一首。她熱愛黨,熱愛社會主義,寫下了“仁慈政府情何重,不肯遺忘一老人”,“衰年黨政垂恩重,一死深慚報答難”的詩句。

蘊華畢生吟詩、寫詩,是個“詩迷”,她寫的無數詩篇,惜在抗日戰爭中散失,1962年逝世後,作為女兒的我為她整理遺著,得《雙韻軒詩詞集》殘稿三百餘首。近年來國際南社學會組織收集蘊華夫婦遺詩,列入《國際南社叢書》,不日即將由北京社會科學院出版社出版。

徐氏姐妹早已作古,但其革命思想與藝術成就就如高山流水,光耀千秋。凡我南社後輩,特別是姐姐妹妹們更應繼承先輩遺誌,發揚南社精神,在新的曆史時期,為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作出新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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