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化
強盜：“要錢還是要命？”倒黴蛋：“……，”強盜：“快說，要錢還是要命？”倒黴蛋：“……讓我再想一想！”台下一片哄堂大笑。這是已故的美國著名笑星傑克班尼的一個脫口秀片段，至今還讓人玩味不已。笑話的真實含義，不一定是指說出一段好笑的話，而往往是指用一種好笑的方式來說話。這段笑話裏，班尼用好笑的方式說出了一個道理：在強盜的槍口下，你必須在要錢還是要命之間作出選擇。猶豫不決，患得患失，推逶逃避，都是行不通的。
的確，選擇，作為人生的題中應有之義，難倒了無數英雄好漢。有人討厭選擇，有人畏懼選擇，有人回避選擇，總之，在他們心中，選擇以至於命運選擇這種事，最好永遠不要出現，人生大道筆直通天，一個岔道口也沒有。大概地估算一下，這個世界上恐怕有一半以上的芸芸眾生，屬於不愛選擇的那一類。他們要麽隨波逐流，要麽逆來順受，總之，能過則過，得過且過。這也是一種選擇嗎？不，這是放棄選擇。
相信移民海外的中國大陸朋友，對選擇的兩難處境，有著更多的切身體會。移民前之所以較少與選擇相遇，是因為較少選擇自由或者已經被家庭或組織選擇好了。從開始計劃移民到西方國家的第一天起，選擇就無時無刻地伴隨你直到永遠。選擇哪個國家？哪個區域？選擇讀書還是工作？讀什麽專業幹什麽職業？找工作還是自己創業？選擇租房子還是買房子？住市中心還是市郊？選擇買美國車還是日本車？買新車還是二手車？選擇回流還是紮根？回流以後是否再回回流？選擇誰作自己的終身伴侶？選擇隔洋分居還是重組家庭？……
必須承認，選擇是痛苦的。選擇表示，在兩樣都不願意放棄的東西中，你必須忍痛割愛放棄一樣。一旦作出選擇，就必須直麵與以往絕然不同的改變，承受所有可能發生的苦楚、艱辛或悲劇結果。但是，選擇又是上帝給人的珍貴禮物，他把本來屬於他本人的，決定你的命運的重大權力，委任你自己來行使。因此，選擇又是一種榮耀。一個有選擇權利的人，起碼是一個自由人和成年人。如果你具有相當的選擇技巧，善於選擇，敢於選擇，命運女神的微笑將伴隨你一生。一個行政當局的最高領導者，往往具有無與倫比的選擇權利和機會。當然，也承當著無與倫比的後果和責任。做一個曆史偉人或者曆史罪人，差別僅在於一念之間。
一個在非自由環境中長大的人，往往對選擇茫然不知所措。選擇是自由人的專利，奴隸沒有選擇權。一個剛剛落地的小奴隸，還沒有開始懂事學習選擇，他的一生命運就被選擇好了。在某些國家和地區生活的人們，也極少獲得自由選擇的機會。他們的命運方向，也早已被出生地、出生背景決定。至於或然性極大的改善，往往不是來自選擇，而是來自運氣，幾乎與主觀努力無關（打通關節不屬於正常的個人努力）。不過，經濟的開放和發展，從某些方麵改變了那裏的社會結構，年輕人開始有了逐漸增加的選擇機會，也變得善於選擇。
在現代社會裏，個人的選擇不可能回避，也不可能自動放棄。以為選擇可以推到明天，以為別人也許會幫自己選擇好，以為選擇可以扔給下一代，都是對自己也是對他人的不負責任。那些心懷著僥幸期盼明天的人，到了明天還會發現，選擇並沒有因為昨天的躲閃逃避而離去。選擇像五行山一樣，盤恒在大道前方讓你寸步難行。選擇像惡魘一樣，纏住你的靈魂死死不放。一個聲音在冥冥中說：你必須選擇。
選擇的出現總是隻有兩個選項，如同莎士比亞的名句：“To be or not to be”。以為在選擇上可以折衷，可以投機；以為選擇甲和選擇乙的區別其實差不多，以為選一點甲同時又選一點乙也許不錯，這樣的人到頭來將發現，其實他什麽選擇也沒有作，而且可能兩種選項都放棄了。沒有決斷的人永遠患得患失，進退失據，永遠是倒黴蛋和失敗者。
選擇的含義其實可以壓縮為一句話：“你到底要什麽？”選擇需要信仰，需要勇氣。選擇也需要智慧，需要經驗。如果你不知道你到底要什麽，如果你缺乏信仰勇氣智慧經驗，那就隻能徘徊仿徨，像這首歌一樣的困惑：“誰能告訴我，是對還是錯？問詢南來北往的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