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到
(2004-04-05 14:0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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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到
——觀九七七一香港回歸
施化
今天是一九九七年六月二十九日,離舉世矚目,中華喧鬧的九七七一香港回歸,不足七十二小時。在閱讀報章、觀看電視、情不自禁為這一巨大曆史事件眼熱心跳之餘,止不住大腦皮層的自由活動,突然想到幾件不該去想,卻又不得不想,並且想之不通的怪念頭。有一個好辦法,是將其記錄在案,束之高閣。待經年之後,再回頭審視,觀其是否反動言論也。
首先,這一延遲了四十八年的權力移交,能否稱得上是一個光耀中華祖先的曆史壯舉?常識告訴我,中華人民共和國之所以不在一九四九年取代中華民國的時候收回香港,是一個出於政治考慮的權宜之計。根據很多當事人的回憶,毛澤東、周恩來等人當年令大軍在羅湖橋頭偃旗息鼓,完全不是為了恪守大清王朝同大英帝國的租約;或是租期未到,擅自行動有違國際法。事實是,根據相似的租約、相近的年代,在上海、青島、大連等地劃出的英法租界、德租界和俄租界,卻已在同年光複回歸。中華人民大稱其快,國際社會並未置一詞。 歸根到底,一放一收,皆計也。不必擔心有人罵娘,指摘這一權宜之計是賣國不是愛國,近半世紀的曆史已經證明,此舉深得香港人心。香港的發展與繁榮,對今日中華民族在經濟上的崛起,起了搭橋鋪路的作用。從曆史學的角度看,當年不回收香港的舉動應該比今天回收香港的舉動更重要、更有價值、更值得慶賀。
作為一個政治家,理該如實告訴他的人民,當年留香港給英國人是什麽樣的政治需要;現在收回又是什麽樣的政治需要。並不存在什麽決策偉大不偉大、愛國不愛國的差別。既然是此一時,彼一時也,就應當從容淡靜。花費如許民脂民膏,搞那麽多花哨慶典活動,刻意為當政者立碑,一旦為明眼人看穿,羞人羞己。
另一個不解是關於“一國兩製”。一國兩製固然是一個前所未有的發明,並且也被在兩種不同製度下生存的百姓所認同,理不應當再作任何追究。可是,人們往往以常識來作為辨定政治事物的標準,結果又發現一個令人啼笑皆非的地方。
理當承認,一國兩製的重要性,在於如果沒有它,香港的人民一定不會從內心接受大陸政府的接管,九七七一也一定沒有如此皆大歡喜的結局。可惜能不能再追問一下,為什麽香港人隻認自己的一製,不認大陸的一製?以至於小平同誌也不得不放你一馬,委屈求全?是因為香港人太頑泯不化呢,還是大陸政府不從善如流?曆史邏輯似乎應是這樣:碰上一個開明君主,必定擇善而從,在兩製中選擇更得民心的一製,加以采用;碰上一個昏庸君主,也會選擇百姓怨恨的一製而頑固堅持。一國兩製,聽起來則象介乎於兩者之間。比如一個女人,左腳裹著小腳布,右腳穿著高跟鞋。統一嗎?似乎已經統一了,兩種鞋都穿在同一個人的腳上。但看上去怎麽也不自在,還是稱不上真正的統一。
還是老老實實地承認為好,一國兩製也是政治權宜計謀。這叫做以退為進,隻計目的不計手段。但這樣一來,把另一種水火不容的製度放進了大門,豈不有違反四項基本原則之嫌?一旦兩種製度比起優劣,當老百姓有心擇一而從的時候,又如何來收場呢?
1997年6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