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屬於我但關於你的事情

回憶如雨水般浸透心房,而我卻依然活在明天。
正文

《單行道》(三十二)

(2011-01-11 07:08:32) 下一個

我被一陣清風吹醒,發現自己坐靠在馬路沿的電線杆旁,腰子正蹲在我身邊,仰頭止著鼻血。我依舊硬著舌根,問道:“腰子,咱怎麽在這兒啊?”腰子捏著鼻子,低頭看著我說:“你還好意思問!咱被人家打出來了!你說你這是怎麽了?!從沒見你這樣過啊!”我無所謂的笑道:“腰子,餓了。咱找地兒吃東西吧。”說著,我便搖晃著站起身來。腰子見我起身,忙上前扶著我,說:“餓了?走,咱吃大腰子去。”


地攤上,我和腰子叫了好多小吃。眼瞅著一瓶二鍋頭喝剩個瓶底,我實在憋不住了,這才敞開了心扉,對腰子訴說了一切。腰子聽傻了,半晌才用手壓著我剛要舉起的酒杯,偷聲說:“滸子,這事兒可大可小。咱還是報警吧!”

我擺開他抓我的手,仰頭喝幹了酒,哭了起來:“你以為我不想!他威脅我無所謂——我這命才他媽值幾個錢啊!關鍵是他對我說,要是敢報警就辦了範範!我絕對不能讓範範受一點兒委屈!怎麽辦?跟著幹唄!同流合汙唄!哪怕我被抓,認栽了!隻要不傷著範範!”腰子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滸子,別喝了,回家吧。咱明兒再商量。”

我點著頭,衝地攤老板喊道:“老板,買單!”話出了口,可是渾身上下卻摸不到一分錢。腰子一邊跟人家結賬,一邊說:“行了,行了,別摸了。你那八千早讓‘夢裏水鄉’掏空了!。。。這是一百五,您收好。謝謝了。。。”

第二天下午,我又被我爸踹到了床下。我揉著屁股站起身來,隻覺得頭暈腦脹,記憶一片空白。範範不知何時跑到我房間裏,正坐在那兒玩電腦。我怕事情敗露,忙晃晃悠悠的往床邊一坐,依舊帶著酒氣的問道:“妹子,哥昨晚咋回來的?”範範一邊對著電腦跟朋友聊天,一邊說:“腰子哥給你送回來的。你還一直拉著你爸,非要讓他認腰子哥做幹兒子。說他比你有出息。怎麽,你不記得了?”我追問:“腰子跟你說什麽了沒有?”範範停下打鍵盤的手,扭頭看著我說:“沒說什麽啊?就說你特高興,所以喝多了。臨走前還囑咐爸媽別罵你呢。。。怎麽了,哥?你到底有什麽事兒瞞著我?”

聽了範範的話,我的心落了下來。胡亂打岔道:“沒什麽。最近又看上一女的,歌唱得好聽。被迷住了。。。我去洗臉。。。”吃了家裏給我剩的午飯,我先給腰子打了個電話,約他在家附近的公園見麵;而後又給唐苗宇發了短信說,昨晚喝大了,今天開不了門了。唐苗宇回短信說:兄弟,忙你的。滲他們一天。。。

我來到公園,看見腰子已經坐在了我們常坐的長椅上。於是我滿臉賠笑著走到他麵前,抱拳鞠躬道:“腰爺在上,小的這兒給您請安了。。。”腰子賭氣的問道:“酒還沒醒呢吧?你都氣死我了昨天!”我忙坐在他身邊,看著他鼻梁上的青紫色,關心的問道:“沒事兒吧你?昨兒花了多少錢?我這兒全報!”腰子瞪著眼睛看我,說:“所以說就不願意和你們這種有錢人交朋友!你們啥都講錢!交人不交心啊!就算我昨晚上傾家蕩產了又怎麽樣?我樂意!你真他媽不夠交情,啥心裏話也不告訴我。還口口聲聲說是‘兄弟’呢!滾蛋吧,他媽懶得理你!”

我一看腰子真急了,馬上嚴肅起來道:“首先,我不是什麽有錢人;其次,我和你交的是心,不是錢;再次,你知道了那破事兒,隻能給你添堵。我不想我身邊在乎的人不開心。”腰子說:“那你還能跟誰說去?跟你爸媽?跟範範?我告訴你,‘一個人是死的,兩個人才是活的’。幸虧你告訴了我,要不等在你前麵的真會是深牢大獄!”

聽了腰子的話,我感到很幸福。因為我身邊的幾個好朋友都特別的關心我。有時我們也會吵架,不過大多數情況是因為我做錯事情,他們替我著急,擔心。就像我爸對我一樣,罵是罵,打歸打,可是愛卻不變。於是我摟著腰子的肩膀,歪著頭看他,說:“這麽說你有辦法嘍?”腰子清了清嗓子,說:“‘過牆梯’還沒找到,不過我琢磨了一晚上,總覺得還是應該報警。要不你就真的毀了!你看啊,抓住你了,肯定判刑。不管幾年,你再出來那就不是一張白紙了;就算這次讓你僥幸逃了過去,可從此後你的良心也就沒了。肯定為了掙錢,依舊跟那個唐苗宇混在一起,還是完!”

我從未考慮到腰子所說的。之前我咬牙出賣良心,不過是想求個平安罷了。直到聽見腰子的話,我才真正感到事態的嚴重。於是我也著急了起來:“可是,我沒有辦法啊。你想,我要是去報警,就算是自首,表現的再好,肯定還是要坐牢。再者,唐苗宇他爹位居高官。萬一我進去了,他卻沒事兒,那範範不完了?就算他也進去了,這罪不至死吧?早晚他出來,範範一樣完。我就怕這個。。。”

腰子扭著頭看著我說:“人都是逼出來的!咱們得想出一條萬全之策!而且一定要快!”我無奈的搖搖頭,說:“唉,沒轍。。。不過我倒是想過去找他爸談談。甜水兒是我鐵瓷兒,他爸也特喜歡我。說不定能。。。”我話還沒說完,就被腰子製止道:“哥哥,你今年二十四了。咱大專都畢業了,你還玩兒‘告家長’這種下三濫的套路?我跟你說,就算他爸再怎麽喜歡你,那還能有他兒子大?萬一他爸要是不聞不理,再把你捅出去,你和範範不一樣完?”

我點著煙,說:“二十三,二十三。沒過二十四生日呢還。。。那你說該怎麽辦?”腰子也點了根煙,深吸了一口,道:“要我說,咱還是報警。不過你要以受害人的身份出現。你就跟警察說你上當受騙了,想報警又怕拿不出有力的證據,於是便潛伏在敵人的營地。搜集好了他們的罪證,這才來報案。”

我搖搖頭說:“扯淡!你這招不靈。你想啊,要是唐苗宇被逮進去,張嘴就得把我給供出來。警察一對證,到時候我照樣玩兒完——再說,我從小就害怕派出所。。。”腰子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歎息道:“可說是啊。唉。。。那該怎麽辦呢?”

我倆悶頭抽著煙,良久,腰子狠狠地把煙頭扔在地上,說:“要不就豁出去了!以惡製惡!我去找一幫人,就說是髒口罩受害者。打唐苗宇一頓,留他口活氣兒,並警告他說趕緊把店關了,要不就報警!”我又歎了口氣:“你是不是《古惑仔》看多了?這招兒倒是可以,隻是你不了解唐苗宇的脾氣。那家夥是個倔頭。我哥們甜水兒——就是唐苗宇他弟。原來跟我說過,說有一次唐苗宇被人打了。他千方百計的查到了打他的人的下落。然後揣著刀,跟人家樓下死等了三天,最後還是給人家紮了,進了少管所。你要是找人打他,會連累上你的!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不想把你也拉進這渾水裏。”

腰子急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他媽該怎麽辦啊?!我就你這一個兄弟,難道讓我眼瞅著你進監獄而置之不理嗎?!他打我一頓,哪怕捅我一刀,這都無所謂。隻要能把你解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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