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屬於我但關於你的事情

回憶如雨水般浸透心房,而我卻依然活在明天。
正文

《禍》(四十一)

(2010-09-16 03:27:28) 下一個

不幾日,鄭麗的身子好了。她想下地幹活,可是趙如卻依然堅持讓她在炕上再修養幾天,一日三餐由鄭屠負責。鄭麗滿懷內疚的想向爹認錯,可是鄭屠雖每日送飯到她床前,卻隻是把飯放下,扭身就走。不曾說話,也從未正眼看過自己。鄭麗覺得爹還在生自己的氣,於是也不敢多說什麽。鄭麗從沒有怪過鄭屠,即使鄭屠踢壞了自己的臉,踢掉了自己的孩子,可是就因為鄭麗一直記著,鄭屠參加完大姐鄭秀婚禮回來後,對自己說的那番話。所以她很開心,她知道爹是疼愛自己的。終於在一天晚飯,當鄭屠把燉好的雞湯擺在自己炕沿邊,轉身要走時,鄭麗鼓起勇氣說道:爹,是我不好。惹你生氣。這輩子我哪裏也不去了,就在家伺候你和我娘。爹,你就跟我說句話吧。

鄭屠轉身剛要走,聽見了身後鄭麗的這番話。他慢慢的扭回身,來到鄭麗麵前。愧疚的看著她,輕聲道:小麗,你是不是喜歡襠子?鄭麗並沒料到鄭屠會有此一問。她頓了一下,默默地點了點頭。鄭屠歎了口氣:唉,都怪爹不好,把你給踢壞了。要不你現在。。。襠子是個好娃,爹隻怕。。。隻怕他會嫌棄你啊。鄭麗僵硬的笑道:不礙的,爹。原本我隻想進城找到襠子,看看他的情況。如果他真的嫌棄我,我也就死心了。不過現在,我不想知道這些了。隻想在你和娘身邊好好照顧你們。鄭屠用手抹了下眼角,輕點著頭說:去吧,小麗。進城去找襠子吧。爹欠你的實在太多。我不想你這一輩子都是為了我和你娘活,爹也想讓你好。你去吧,家裏不用擔心。爹還健壯得狠呢。鄭屠勉強笑著,又說:去把那臭小子帶回來,我也掛著他呢。沒等鄭麗再說話,鄭屠已隨著自己的聲音出了屋。

隔了沒幾日,鄭屠像當初送襠子那樣,把鄭麗送到了縣汽車站。鄭屠本想著直接送鄭麗進城,卻被鄭麗攔了下來。她對鄭屠說長途車要坐大半天,來回就要一天多。家裏還有癱床的趙如和不會照顧自己的鄭煌,離不開人。鄭屠並沒有過多堅持。因為他知道,從他第二腳踢向鄭麗時,她已經是個女人了。

鄭麗的事情在葛村傳了個通透。雖然鄭屠並沒有向別人提起半句,可是當初聽酒醉劉會計拍胸脯擔保的那個青年卻心服口服,傳誦起來。整個村子,百來人。我傳你,你傳他,各個都是心腹。消息就這樣不脛而走,不足半月幾乎連十幾歲的娃都知道了。事情自然也進了鄭屠原先的親家,老錢耳朵裏。自從鄭秀死了以後,錢途終日吃捏呆傻。就連老錢花重金從縣裏請來的大夫也無奈的搖起頭來。老錢想了許久,最後下定決心把錢城,錢途兩個兒子,都送進了城裏一個遠房親戚那裏。他想著,給這倆娃換個環境,許能好些。老大錢城在城市小學找了個教師的工作,而錢途依舊待在家裏,靠著老錢每個月寄來的錢活著。不費老錢的良苦用心,沒出整年,錢城來信說弟弟錢途的心智已基本恢複,並且也加入到建設祖國的隊伍中,當了一名運輸石料的卡車司機。

老錢的心這才踏實下來。他還是一直經營自己的錢家老店,直到村裏換了村長,回收了所有銅鐵之器並改了吃大鍋飯的形式。錢家老店沒了,老錢著實難過了一陣。幸好實還有些家底,於是把錢家老店的鋪子改成了藥鋪。憑著原先跟爹學的那些一知半解的醫術,平日裏給人把脈,抓藥。日子過得倒也清閑自在。

這日給一個腰疼的村民針灸。針定位後,那村民便和老錢閑聊起來。老錢這才知道鄭家又出了事情。晚上睡覺前,他和自己的婆娘學了這件事,錢夫人說應該去看看,再咋說原先也是一家人。老錢卻搖著頭,悠悠的說道:不能去。我有時候就想,鄭秀的死對咱家來說也許是件好事。你瞧他們家怎麽禍事總也不斷呢。這咱要還是親家,光為了他兒子鄭煌,我就得跑斷腿。當初鄭屠說讓我在城裏給鄭煌找間學校。我沒好意思駁他,哪是這般容易之事。好在現在斷了關係。唉,這輩子。。。其實鄭屠也不易啊。。。。。。

邵兵自把鄭屠架在自己襠上的刀勸走後,就一直提心吊膽,生怕那刀會再次捅過來。一個月後,硬刀子沒來,軟刀子卻像暴雨般,鋪天蓋地的向自己紮來。邵兵以為是鄭屠散播的消息。他在心裏罵著鄭屠,就算是為了自己閨女,也應該守口如瓶才是。怎知現在,當自己圍著葛村欣賞傑作時,那油亮的皮鞋難免會被啐上幾口。

現在的邵兵,情願那刀卡在自己的襠裏,也不願它架在自己的聲譽上麵。邵兵沒能趕走告密的劉會計,反倒被他豁出去的變本加厲所要挾,又利用自己父親的關係幫他家辦了些事情。邵兵不敢得罪劉會計,因為如果魚死網破,自己連進縣城都是個問題。畢竟現在這件事隻是在葛村傳傳罷了。當敵人無法被消滅時,就應審勢奪度的將其變成朋友。所以他以實際行動穩住了劉會計。邵兵想:隻要暫時沒有領導視察,那些愚昧的村民很快就會因為其他的事情而淡忘了鄭麗。如果要壓製一條新聞,最好的方法就是用另一條更有力的新聞去轉移視線,而為了達到殺一儆百的效果,這更有力的新聞也隻能從鄭家身上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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