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早上去上課,發現路上基本沒有車,很奇怪。到了教室,才知道原來是革命一周年紀念日,大家都去城裏慶祝了。
去年的這個時候,我們在緊張地等待局勢進一步明了,前總統出逃,機場關閉,開放,好些同事也收拾細軟出逃突尼斯。我們堅持下來的都覺得經過了‘戰爭’了洗禮。這一年也似乎是磕磕拌拌地度過的。先是大批物資運往利比亞,造成了我們大量囤積貨物。其次,隨著北約的入侵,利比亞戰爭發生了質的變化,大批利比亞難民擁入突尼斯,帶著大量鈔票造成了房源緊張,有的房東為給利比亞人騰房,竟然把我們的同事踢了出去;同時突尼斯城裏的交通更加混亂。利比亞似乎有不同的交通法規,他們的司機該停不停,該開不開,而且完全無視限速規定,想怎麽開就怎麽開;連不會開車的突尼斯人都開始抱怨了。再次,隨著突尼斯議會大選的臨近,離開突尼斯的機票變得非常緊張;基本的物品,如水、牛奶,已經開始對市民限量供應了。所有的人都在瘋搶水和牛奶,外加其他任何物品,從衛生紙、洗衣粉等日常用品到雞蛋、麵粉等進口貨,每天的問候語裏也夾雜了哪個超市有什麽貨物的信息。不知道為什麽大家都喝瓶裝的礦泉水,所以儲存水是我們所有人的首要任務;那些買不到瓶裝水的人有的幹脆買了德國產的淨水器。給我打掃衛生的人說他們突尼斯人一次隻能買兩瓶奶(一瓶
革命給我們的生活帶來了很多變化,比如經常不斷的各類組織的罷工,其中清潔工和警察的罷工最不可原諒。一段時間,突尼斯成了垃圾場,到處都是垃圾。市民毫不在乎沒有人來清理他們的垃圾,還象原來一樣隨手亂仍,自己家門口放不下了,就直接仍到別人家門口。再加上無數野貓把垃圾袋刨開,翻閱裏麵的內容,城裏日日彌漫著讓人窒息的氣味;有人實在受不了,就開始當街焚燒垃圾,就完全不知道呼吸的什麽空氣,聞得是什麽氣味了。警察要求漲工資,就都回家歇菜了。交通一塌糊塗,壞蛋滿街都是,我們的下班時間由6點提前到5點,而且如果員工去較遠的停車場時感到不安全,可以申請保安陪護,隻是保安不負責給我們提包或其他物品。革命以後,犯罪率普遍上升,特別是破門而入的。有個同事出差兩周,回來發現家裏的東西快被搬空了;有個睡覺的時候,被人入室,把車開走了;還有個同事被搶了三次。嗚呼哀哉,原來的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社會不負存在了。
最大的變化當然是宗教勢力的抬頭,並在某些地方站主導地位。以前夏天在沙灘上幾乎看不到從頭蓋到腳的女人在海裏玩,去年夏天這類女人比比皆是;越來越多的女人開始帶頭巾;大家開始討論是堅持一夫一妻製,還是實行一夫四妻製;學校在考試的時候是否有權利檢查帶麵紗的女學生。議會大選標誌著宗教勢力的全盤勝利。突尼斯城裏的中產階級家庭和我們一樣焦急地拭目以待。
革命帶來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和民主。大選前,是個人就可以組成一個政黨,有時多達400多個,有的一家四個黨派。我經常教育他們:這麽小丟丟國家、這麽點人,就有這麽多政黨;我們泱泱大國才一個黨,你們能不亂嗎。大家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想什麽時候罷工就什麽時候罷工,完全不考慮不挺的罷工是否對已經低穀的經濟是否有進一步的破壞;好多小的企業完全破產了,造成了更高的失業率。
突尼斯的冬天是綿綿細雨的季節。我從原來的平民窟搬到了有湖景的房子裏。坐在客廳,麵對雨茫茫的湖麵,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有時感覺這裏真是我的家,有時感覺自己是莫奈畫裏的water lily,模模糊糊的,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