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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別

(2020-01-15 13:40:39) 下一個

網上經常看到大家曬回家探親,父母給帶的東西,吃的和用的是有形的,無形的是親情。可以說你提多少公斤的行李,那些無形的又怎樣來衡量呢?

來西安前,帶著一些意大利的土特產,手裏拖著很重,但是心裏很輕鬆:回來的時候就是空箱子了。否否。回來的時候還是15公斤,不僅沒減,反而增加了分量,增加的部分有有形的更有無形的。大姐在我回來前一周就問:要吃什麽?然後就買買買。我的行李箱,裝了給我和老公帶的、給兒子帶的炒花生,米粉,綠豆糕,玫瑰餅,肉夾饃,薩其馬,餅子和鹹菜,大棗。還不停地問要不要這個、要不要那個,好像我要去的地方寸土不生。好像我還是那個十幾歲的少年,而她看不到我的頭上已經是有了白發。大姐夫更是,還要教我怎麽用微波爐加熱餅子。

婆婆也是,匆匆看他們一眼,離開時,看著我們收拾行李,不停地問你們不要這個嗎,不要那個嗎?拿些棗吧,拿些花生吧,我們的小米比你買的好。說了一遍不要,都有;過一會再問同樣的問題,還把實物都搬出來,恨不得擺在你眼皮底下。走的時候,天朦朦亮,公公婆婆送到樓下,不想走得太快,又怕他們站在風口吹著了,轉過彎就看不到他們了。

以前每次離開家,都是爺爺奶奶送我到大門口,後來隻有爺爺一個人,從來都不忍心坐上車離開,仍下他一個人,而又拗不過他,隻能由著他站在大門口看載著我的車離開遠去。再後來爺爺隻能送我到家門口,再後來我隻能和躺在床上的爺爺告別。再後來就沒有爺爺了,姐姐姐夫替代了他們,機場和火車站接接送送的。到了現在,是姐姐把我送到大門口,姐夫送我到地鐵口。

如果關心一個人,為什麽總覺得她/他的那個城市沒有這個、那個,需要你大老遠地搬去呢?我們每次互相看來看去,都要覺得對方的城市、國家沒有這個、那個,都要沉沉地背去水果、意大利麵和不知道什麽沒用的東西。以前同事去看在另一國家工作的老公,每次去都要帶一堆做好的凍起來的食物,吃完了再帶。

每一次離別都不知道下一次相聚的時間,那種思念和惆悵隨著年歲的增長越來越細,越來越濃。所以明明可以不耐煩地斷然什麽都不帶,但親情是個抽象的東西,沒法把它放在我的口袋裏、行李裏,就讓它附在那些給我的那些東西上,每每拿出來吃的時候,也許可以把思念和惆悵減少一些,也許我們慢慢地吃、省著吃,就能縮短等待相聚的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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