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10-30 19:48:28 於 文化走廊
在家裏一本大書裏,夾著兩片紅葉。大書是一本精裝的文學詞典,當然是英文的,本名應該是什麽文學全書。書和紅葉,都是一個人給的,武鬆的同學,我的老鄉和好友,老沈給的。
老沈和我一樣,父母在青島,一人在濟南。濟南青島都沒什麽紅葉,秋天的感覺,就是秋高氣爽,沒有很多其他的。
大學畢業後,他去了北京,我則到了天津,其實頻繁往返於北京天津。所以經常和他相見。曾和他一起於十月初秋之際到過八達嶺一角,看過滿山紅葉。當時的感覺,是耳目一新,心胸開闊,也更理解了“層林盡染”的意思和意境。當時年輕氣盛,目中無人,曾很是“騷”了一把。可以說,我是和他一起第一次看的紅葉,加之印象很深,以後每次看到紅葉,甚至感到秋氣涼爽,都會想到他。
八四年他就要出國到美麗間了。我假公濟私回到青島去看他,實際上是送他。那天是十月三十一日,不知怎的,同時想到去海裏遊一次。海邊有不少冬泳的,但咱不常鍛煉,真有點經不住那寒氣。經過不長時間的顫栗,就習慣了水的溫度,反而覺得水中比外麵要暖和。在水裏泡著休息時,不由得談起了青島濟南天津北京,等等我們流浪過的地方。我問,你最想北京的什麽?他不暇思索地說,紅葉。是啊,老兄挺浪漫的(這個詞千萬請別翻成英語)。也別說,大學前他是拉小提琴的,大學,研究生一直讀的外國文學,大概是骨子裏的吧。
回到他家,他說要送我一件東西。他遞給我一本書,是一個美國劇作家的英文原著,我有點發愣。他說,這書是給武鬆的,這裏頭挾的,是給你的。我一翻,是一枚紅葉子。一枚完整無缺的三叉葉子,卻整整齊齊地,象是有人塗的一樣,一半深紅一半橘黃。他告訴我,這是北京的。每年他都去,每次他都想起我。
當時我的眼睛有些濕潤。
兩年後我也來到了美國。東遊西轉始終沒斷了聯係。等到我來到了芝加哥,他到了印第安娜破裏斯。我和武鬆兩次到北邊去看過紅葉,一次從威斯康新上去,繞過大湖從密植根回來。一次反其道而行之,都很盡興,都想到過老沈。Celine Dion 來芝演出時,便邀他來一起欣賞。十一年沒見了,當然有許多要說的。他又給我們一本書,就是那本大書,裏麵還是夾著一片紅葉。他說,這片葉子是他在Champion Urbana讀書時存的。
我看到他的眼睛有些濕潤。
他說,那個城市有個別名叫葉城,就像芝加哥叫風城一樣。十月中下旬色彩繽紛,很值得欣賞。於是就約好了秋天去葉城。正好 Trisha Yearwood 十月中旬到香斌去演出,於是就訂了票,約好到時一起去。
不想,就在十月上旬,他們一家出了車禍,永遠地走了。
紅葉,不再那麽燦爛,不再那麽賞心悅目。看到它,不再心胸開朗寬闊。然而,紅葉歲歲有,好友永再無。
我和武鬆的眼睛都濕潤了。
於十月卅一日前夕。
好文,我的心也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