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裁員的衝擊

09-08-19 20:52:40 於 職場生涯 前些日子在大裁員的風口浪尖上辭職換了工作。當時許願說有空寫寫，現在看來一切都過去了，火氣比當時弱了很多。現在就簡單說說經過和感觸。 主要經過是，當時公司裏要裁員，我覺得不會有我，但有兩個中國同事，雖然也覺得沒問題，但還是和上司打了招呼，上司也許願隻要他在，就沒事。結果因為有人搗亂，同事被解雇了，我一氣之下反戈一擊，然後辭職而去。 說來很突然，根本就沒想到。說沒想到是因為有幾點，一是那個多年前的上級，現在的平級，以後可能就會是下級的那個人（簡稱Sb吧。別亂想，不是的意思，和他的姓名有關）居然想借機把我掀下去，消除隱患。二是沒想到平時說一不二很有能力和魄力的頂頭上司（就叫他做SS吧）居然在這個時候嚇破了膽，臨時出賣了我，讓人心灰意冷，失去了對他的信心。過去我是很尊重，很佩服這個上司的。我覺得他對我也頗為賞識，言從計聽。可關鍵時刻，不知他怎麽想的，也許是文化背景不同，既然你不再為我撐腰，我也再就不再為你出力了。辦完了我的事，就遞上了辭呈，大吃一驚的輪到他了。 我是94年經老胡的介紹到這家公司的。老胡是我來美國上學時的同學，又是老鄉，比較投機合得來，一直是好朋友。畢業後各奔東西找工作辦綠卡。我到亞特蘭大，他到了芝加哥。他早就讓我來，但我那邊因為人家剛給辦了綠卡，不好跳槽，就一直拖著。後來亞特蘭大的老板把公司賣了，我就來芝加哥這家公司了。 這家公司總部在芝加哥，全國各地都有分部，當地就有十幾處。工作說忙也不忙，說不忙總有事幹。剛來時就是圖個清靜，省心，叫幹什麽幹什麽。Sb是我的經理（老胡那時不在他手下），當時他屬於懂業務的，什麽都明白，待人接物也說得過去。後來（2001）老總裁退休，來了個新總裁。在這期間，業務不斷變化，Sb不知怎的沒有跟上“時代的步伐”，總給人落伍的感覺，新來的總裁就有這印象（後來SS告訴我的）。不久Sb的後台，那時的CIO辭職，新總裁招來SS，任命為新的CIO。SS也不信任，不敢依靠Sb等幾人。 說來奇怪，那時公司這個department裏隻有老胡和我兩個中國人。我們在業務上沒的說，領導上交給的任務保證出色完成。尤其是老胡，全部掌握工作當中的具體細節，什麽事找他，準有結果。SS來後重新劃分了科室，有經理的位置空著。老胡絕對不想當官，但也是絕對的業務骨幹。大家都知道，中國人雖然缺乏主動的闖勁，但瞎混的少，碰到難題，就會脫穎而出。我雖然沒有刻意去爭取，但在幾件比較重要的事上做得比較成功。給SS印象挺深。在技術職稱上，我和老胡已經是公司裏最高的了。隨後他和我談過幾次，聽我分析了科室的狀況和發展方向，堅決提拔我當了經理。當時便和Sb是同級了，老胡轉到了他手下。幾年來沒什麽大事，但是總給Sb擦屁股。我解雇了兩個人，都是混子，當然是以犯錯誤的理由。其中一個是Sb過去的招的。他們的關係不錯，他可能不太高興。新招了五個人，其中有一個是Sb的名額，他也不高興。也有其它經理的（活該，三個月空著不雇人，被我搶來用了。當然是SS同意的。還接管了另外兩個組。這時我雖然在框架上還和Sb平行，但他還是經理，我已經是主任（director）了。管的人，業務量都要比他多好多。 SS又打算重新劃分科室，在現在department的四個科室經理上麵再安兩個Sr. director，以便提拔安插他的親信。如果實行了，我將再提一級，Sb就會到我手下。我招的人裏有個中國人，業務非常棒，成了我的得力助手。工作中我們科室免不了和其他科室扯皮，她給我提供各種數據，因此可能得罪了一些瞎混的人。我給她也算是許了願，叫她不要怕，隻要有我，她就沒事。老胡想去年提前退休，因為他有個網絡生意。我給挽留住了，理由是上班也不耽誤他的生意。 就在這時，突然換總裁了。新總裁上任三把火，fire了CFO（SS是CIO，但CFO是他的頂頭上司）和一個Sr. VP 和若幹個VP。然後雇了幾個裁員公司（所謂的業務分析公司），說全公司範圍內要裁減10%的人員。SS是老總裁的人，一下慌了神。跟我說過多次，他很有可能丟工作。我沒在意，一是覺得他不會有問題，二是覺得我和老胡以及她都不會有問題。 這時，外地有個部門有問題，一看就是Sb造成的。但人家明說不要Sb的人去。SS讓我跑一趟。那是個星期三，下一個星期一就要公布裁減人員名單。臨走時我跟SS說，我的底線是老胡，她和另外一個人不能解雇。SS說隻要他在，我就在，他們就沒事。 星期五中午，老胡給我打電話，說是他和她都給fire了。不是裁員，而是因為misconduct被terminate了。原來是Sb利用工作之便，指使人監視記錄了老胡和她（還有五六個人）的網上行為，然後上報人事科和SS。要是在過去，SS根本不會去理會。可那時候，為了明哲保身，他就做出了決定。我想既然已經決定了，和SS就說不出個結果，就把這次本來去和稀泥，替Sb擦屁股的事改為搜索罪證，記錄了詳細的人證物證，給Sb定了個確鑿的瀆職罪。星期六晚上就趕回來了。馬上就找SS，把事情來龍去脈逐一講個明白，連打幾個電話讓人作證，當場決定fire Sb。SS也想趁機開掉Sb，這個公司號稱有史以來從未解雇過人，可見誰都想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機會。 星期六一早，在公布裁減人員名單之前，人事科，我和SS就去把Sb開除了（才知道他在那個公司幹了22年了）。 然後幫老胡和她找工作，出庭作證，寫推薦信，等等。最後利用關係使他們都順利找到了工作。老胡不想找了，我說咱可不能背那黑鍋。不願幹了以後隨時可以辭職。我也利用關係找了工作。他倆的事一完，我就提出了辭呈。SS驚得半天沒說話。最後隻說“I know，I know”。這件事在單位上引起軒然大波。當然他們不會理解一個中國人的思維和做法。他們雖然都覺得老胡和她都不該被解雇，Sb應該被fire，但SS的作為還是可以理解的。 通過這件事，我有兩點很深的體會。一是美國的人情，尤其是職場上的，比紙還薄。不管平時多好，到了真事上，誰也不顧誰。大公司尤其明顯，人人自保，不願擔一點責任。剛說要裁10%時，我曾在department的會議上提議，大家都減10%的工資，這樣就不用減人了。結果沒人響應讚同。誰都害怕被裁，但誰也不認為自己是這10%裏的。可見人是多麽自私，虛偽。我提這建議，純屬從人情考慮，我才不是怕被裁掉哩。在幫老胡和她打官司作證時，哪怕不牽扯公司的事，隻是人品，能力的評價，那些平時恨不得巴結你的人，老胡和她無私熱情幫過的人，都退避三舍。二是打工沒有什麽事業可談。忙忙碌碌20年，你還不知小命捏在誰的手裏。一點小事就可能改變一個人的命運。也不要以為自己對公司有什麽重要性，地球離了誰都轉，公司越大越沒人在乎。 我的感觸，打工族，在公司裏要努力學習，掌握知識；凡事要想開點，別太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