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客情懷

人生,便是我們走入時間,周遭看看,留一點痕跡罷了。
正文

哪說哪了(liao)(續1)

(2009-05-05 13:04:05) 下一個

想了想,這又不是曆史,還是多點細節為好。前麵說過,我這姨媽好的不能再好了,以至於百分之九十的人都認為那不是姨,而是媽。但"寄人籬下"總是事實,而支持這一事實的,幾十年來,僅有一件事。正因為僅有一件,所以記憶猶新,也正因隻有一件,說明這姨媽較親媽更勝一籌,還是因雖隻有一件,孩子還是自己帶的為好。

一件什麽事呢?那是文革前的一個暑假,民盟(年輕的朋友可去查一下,何為民盟,算賣個關子)組織去北京香山一周,一家隻能帶一個孩子,於是,我很積極地表示很不樂意去,於是,皆大歡喜。前不久,妻的小學同學,在幾十年沒聯係後又通了電話,問及她和誰結婚,還提到此事。那時,她們家正好和我姨一家在香山合住在一個套間,她以為那時見到的是我,當然免不了又是一番姨還是媽的解釋。

在別人家的孩子都更敏感,記事都早。象我,四歲左右的事記得很多,連細節都很清晰;而隨父母長大的妻,八歲左右的事,才能留下痕跡;而兒子則更是糊塗,能認出全世界所有的國旗,但根本想不起來當初來加的任何一處"故居",使我的憶苦思甜流於空泛。

大概從四五歲開始,我就在"我們家"這個問題上混淆。假期到父母那,不留意就會將父母家和"我們家"對比,飯吃的不一樣啦,窗簾掛的方式不一樣拉,每說一次,都引來父親的不快。後來才明白,我的"我們家"和母親心中的"我們家"的概念吻合,( 女人從來把娘家當作"我們家"的), 所以沒事,和父親的感覺衝突,所以麻煩。於是,自覺地減少對比就成了很要緊的事情。

回到姨家,將父母的家稱為"他們家",別人都很認同,但我心裏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好在,我並不總有此種轉換的必要,因為,畢竟姨家是我熟悉的,參與其中任何活動的"我們家"。

但要一個四五歲的孩子來分辨這些,真不知是福是禍。

三年困難,到沒真的餓著。原因是家裏婦女多,孩子多,分擔一下還過的去,有幾件事記的特別清楚。

姨夫當時在壯年,雖做管理,但畢竟在一工廠工作,上下班騎很遠的車。飯量雖不算大,也還是吃不夠,又不好意思和婦女兒童爭嘴,多數半飽就睡了。記得有一次,他半夜起來,把大家都驚醒,以為發生了什麽,原來他是餓醒了,去"偷"吃了一小勺豆麵。

還有一次大姨吃豆腐渣吃得大便下不來,送去醫院。等下午舅舅去看她,回來一進門就跟姥姥說"完了,完了",說的姥姥眼淚都下來了,才知道他說的是治完了。

還有一次,姨媽在圖書館評上了先進工作者,拿回來的獎品,除了獎狀還有一個小紙袋。很金貴的捧回來,裏麵是一塊鹹魚,少許的黃豆,那在普遍浮腫的時候算是高級營養品了。

但,人和人到團結,和氣,學習也沒壓力,反到是很令人向往的事。
你想,那又不難,學好了還挺露臉的,幹嘛不呢。

然後,日子漸漸好了起來,文化生活也開始繁榮。雖比不上北京,天津的京劇,話劇還有一定的水平,曲藝更是獨樹一幟。跟著姨家看了不少的演出,特別是話劇,更成了突出的愛好,而這一愛好和了解,對後來交女朋友有很大的幫助,這是後話,先按下不表。

看多了劇,當時就感受到了從傳統向現代的過渡,是傳統戲,新編曆史劇,現代劇。這一過程京劇較難,話劇較易,當時所看的話劇已經現代的為多了。就是古裝的,也是郭沫若編的<<孔雀膽>>,<<蔡文姬>>,不過話說回來,郭老還是有相當的才華。

好日子還在繼續,但就有一種好象什麽就要發生的感覺,什麽叫山雨欲來風滿樓,當時就是這種感覺。照說依我的年齡不應有此類的感覺,但我的生活使我敏感,在家沒事看報紙也會加深這種感覺。

在日常的生活中呢,不斷強化的興無滅資,使得出去一次飯館都怕碰到熟人,怕被人說是資產階級生活方式。倒黴的是,這群以資產階級生活方式生活的人們在飯館往往不期而遇,於是大家都裝做沒看見對方,現在想來滑稽,當時卻甚是緊張。有時,過了好久,連吃的什麽都忘了,還在想那天碰到誰誰,他看沒看見我們等等。

四清,城裏人派去農村整別人,雖說去過農村生活,畢竟還不是去勞改,身份不同,也還說的過去。風滿樓的風漸漸的大了,於是有了貌似文藝評論的<<評新編曆史劇海瑞罷官>>,看的大人神情緊張,但還僅限於"文人",到了<<橫掃一切牛鬼蛇神>>,就連鄰居裏不識幾個字的大娘都有了"感覺"。旁邊就有一個原來開水果店的老太太,一邊拿手比劃著掃的動作,一邊拿天津話說"橫掃,橫劃拉,也不知到劃啦到哪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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