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

我們現在住的小城，占著很大的一處名勝。它地處尼亞加拉斷層，對了，就是由那世界第一的瀑布而得名的。由於有了斷層，城市便分為上下兩部，城市也因此有了起伏，有了背山麵水的靈氣。連接這上下兩部分的，除了蜿蜒的公路，就是草木雜生的保護區。在這綿延不盡的保護區裏又開辟了很多小路，這些小路在林木中伸展，相互交錯，供人漫步其間。走在這些小路之中，真的是遠離城市的喧囂，有時和公路僅一箭之隔，卻晃如洪荒，樂得與鳥，與獸，與蟲為伴；而在此時此地遇到的其它遊人，也一定比在別處多一分認同，多一分和善。我們的閑暇多在這些小路中使用，不同的季節也有著不同的樂趣。現在，是夏天，草深林密，各種動物在其中安居，最常碰到的是鹿，大概就是我們叫做梅花鹿的那種。那是一個傍晚，我和妻象往常一樣走入了一條小徑，暑氣馬上就沒了，代之以清涼，走在小路上不時和相向走來的人們打聲招呼，然後擦肩而過。碰到特別愛說話的人，也會多說幾句，這天就遇到這樣一位，中年人，一邊聽著耳機，一邊牽了條狗迎麵走來。碰麵時不僅打過招呼，還特意指給我們看。於是，我們就看到不遠處兩頭小鹿，安靜地吃著草。說了幾句話後，各走各的路。當我們折返原路走回時，就又碰上了那人。這次，他是離我們好遠時就除去耳機，做好了說話的準備。在相遇後，他有指給我們另外一小群鹿，他還真是靈敏，周邊的鹿全是他發現的。轉天，我上班的路上，車開出不遠就有點堵車，有一條線給關了。當車行到和昨天走過的小路不遠處，知道出了什麽事；一頭小鹿倒在路上，來運它走的車就在旁邊。第一個念頭，就是，是哪一頭，是昨天我們遇到過的嗎？那鹿，還是那樣安靜，也還是那樣秀氣，黑黑的眼睛不知看著什麽地方，略顯的有點迷惘。嘴角的一絲血跡說明這是個事故，可以肯定是車子開的太快，反應不及，撞了它。到底是哪一頭小鹿呢，沒法知道，可它那眼睛卻忘不了；生命竟有那麽多決定因素，有時生命顯的頑強的高貴，讓我們謳歌不已；有時生命顯的脆弱的渺小，讓我們替它心生憐憫。這是在保護區裏的一頭小鹿，昨天，它自由，做著它想做的事，享受著屬於它的時光，讓我們替它高興，從它那裏得到愉悅；今天，時間就不再是它的了，我們也隻有替它傷感。我們，不也是生命嗎？我們的今天和明天呢，今天我們給周邊帶來了什麽，明天周邊對我們是怎樣的觀感。這頭小鹿能替我們回答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