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菊知秋

秋風起深壑,秋葉舞商弦。 我在山頭坐,靜觀秋月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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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碎片】也憶貓與狗

(2005-10-05 19:35:38) 下一個
 【侏羅紀故事】

不管是在農村還是在城市,貓呀狗啊都可以算是主人家的一分子。不同的是城裏人養貓養狗是養寵物,上戶口打預防針看病理發~~~我的朋友老錢養過一隻狗,說還得買專門的狗香波,不比養個孩子省錢省心。農村卻是找個幫手。養貓自然是為了抓耗子;養狗嘛~~~不說算了,嗬嗬,怕有人象師爺那樣端著餛飩盤子上網 ~~~有個成語的,大家自己想想吧。

我家雖然有購糧本,住的地方跟農村也沒什麽兩樣。奶奶能幹又喜歡熱鬧,家裏除了總是有幼兒(堂弟妹們),還養著一群雞,一隻豬(改天也寫篇打豬草),貓和狗也沒有斷過。

記得剛回到父母身邊時,家裏是隻肥大的土貓,就是滿身灰黑條子那種。很會抓耗子,耗子後來不敢來了,它就跑附近農民家管‘閑事’。有時候叼來一隻老鼠,卻不忙著享用,放在地上讓它逃,然後閃電般撲過去把嚇得半死的老鼠叼回來。若有人觀看它就更來勁了,反複玩著這真正的貓抓老鼠的遊戲,直到可憐的獵物跑不動了為止。後來它失蹤了一陣子,有天聽見樓上有貓叫,還不止一隻。奶奶上去一看~~~哈,有三隻好可愛的小貓。可惜它們剛長大一點,奶奶就分送給人了,貓媽媽叫了好幾天,後來又一次失蹤,這次沒回來。

然後爸爸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隻波斯貓,他們這麽叫,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過至少不是純種的吧:白毛裏夾雜著黑斑,比本地貓漂亮多啦。它倒真是我們家的寵物,沒見它抓過耗子,不過有它的叫聲就夠了。媽媽常買些小魚幹給它拌飯,弟弟偶而用汽槍打隻麻雀給它加餐。記憶中最溫馨的場景是一些冬日的晚上,爸爸從頻繁的出差中回來,晚飯後大家圍爐而坐,一邊嚼著甘蔗,一邊看爸爸逗貓。爸爸用一根短棍綁上一根粗線,線頭拴著一團甘蔗渣。那貓在這麽多觀眾跟前也抖擻精神,先是前爪抓地,趴著警惕地步步後退,接著猛然發力,然後就如雲似影,隨著那團甘蔗渣忽上忽下,突左突右;跳上桌子,鑽過凳子;躍過妹妹肩頭,掉入媽媽懷中~~~。父親的樂觀精神,讓我們比較平穩地度過了文革那段艱難的歲月。

部隊複員的三叔從戰友那裏給我們家弄來一隻狼狗。高高大大的,很威風,據說是德國種,不知哪兒不對,被淘汰了,正是:無才可去守國土,枉落凡家看大門。端的是忠心耿耿,盡職盡責。那時周日逢集,我的任務是拎個籃子跟媽媽去趕集買菜。我是不會去討價還價的,隻當啞巴搬運工。大狼,那狗的名字,經常幫我銜著籃子,一路走來,讓很多人羨慕不已。

後來我下鄉了,因為離家不算遠,集日生產隊放假我們基本上都回家。幾次以後大狼大概是注意到了我平日的缺席,有一天我離家返隊時它就跟著,我攆它回去,後來裝出很凶的樣子,它往後跑了幾步,然後就遠遠地跟著,一直跟到‘雲頭上’,也就是出城的地方。沒辦法,我隻好掉頭往家走。大狼顯然很高興,搖擺著尾巴前前後後地跑著。可是它哪裏知道人的無情和無奈呢?我叫弟弟把它拴住,回頭又匆匆走了~~~我可不想隻身趕夜路啊。打那以後,每次我離家之前弟弟都要先把大狼帶到別的地方玩。

我家這倆貓和狗成員,命運也都不好。先是在同類中被淘汰,‘發配’到邊山,本來在我家受到寵愛,可惜好日子也不太長。因為在我們那個偏僻的小城,它倆還是太顯眼了,我們一家,包括老於世故,人緣頗好的奶奶都沒有想到這兩隻與眾不同的貓和狗會引來妒忌~~~它倆先後被人下藥毒死了~~~

貓死的時候我沒在,回家聽說,惋惜了幾句,傷心了一陣就丟過了。大狼卻躺了好幾天,奶奶給它灌腸喂藥的,我回來時它已經奄奄一息了。我們一家人默默地圍著它,看著它呼出最後一口氣~~~我永遠忘不了大狼閉上眼時留在它眼角的那滴眼淚~~~

在艱苦的環境中人的感情沒有那麽纏綿和脆弱。正象那戲裏說的:LIFE GOES ON。過了不久,我從鄉下抱回來一隻小狗,黑油油的毛皮,隻有眼睛上麵有兩個小白斑,我們就叫他‘四眼’。我離家去上大學時它還是隻半大的調皮狗,第一個暑假隻隔了半年,還沒什麽。第二個暑假剛到家門口,一大團黑雲猛地滾出,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兩隻前爪已經搭上我的肩頭,嚇了我一大跳。‘大姐回來了!’緊接著弟弟沙啞的嗓音和躥高的個頭又嚇了我一跳~~~

那就是我家‘寵物’給我的最後一個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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