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散記（一）- 出發

我怎麽也想不到，我離上一次回國已經12年了。

 自從父親生病上次回去，我就沒有了雙親。兄弟姐妹自然有，但沒有了父母，感覺是不一樣的了。總是說今年回去，明年回去，但總是沒有回去。我的孩子們說，你總是說明年帶我們回去，這個明年已經不知道多少年了。五年前，妻子帶兩個孩子回去，我也沒有回去。

 今年孩子們參加了中文學校的尋根之旅。加上大家都說要看世博。我說我們也一起和孩子們回去吧。尋根之旅，如果隻去北京上海天津，還是沒有真正尋到根。我回去就可以帶他們回老家，去看黃河泰山和曲阜。

 在夢裏，經常回家。老家，中學，大學，單位，人物事，哪能不入夢呢。

 妻子和孩子們和夏令營一起先出發一個星期。和他們錯開一個星期的原因，是家裏盡量短時間的沒有人，雖然有老人看家，但有其它太多的事情，信件電話，需要有人處理。

 回國前，想好了這次要盡量多地見人，同學同事家人。買禮物是一大頭痛事。現在行李限製重量，要比原來少帶好多東西。

 終於到了出發的時候了。親友要送我到機場，我說我獨行習慣了，一個人出租去機場就可以了。

 飛機起飛了。我思緒萬千。這麽多年了，同學都到了中年，有的當了領導，有的當了教授研究員，有的自己做生意發財了。也有很多，普普通通，平頭百姓。我的同事，很多年沒有和他們聯係了，但我知道有些做了領導，很多離開了北京，到了海南深圳廈門等，到海南的很多都當了領導，原來和我住一個宿舍的比我大很多的一個同事，到了那裏做了總工，現在應該已經退休了。一個和我年齡相當的，做了副總裁，現在在一個新成立的公司裏做董事長。想想我們剛參加工作時，這些職位對我們來說都是掛在天上的。留在北京的，發展的反而慢。

 我有的時候，會古狗一下機場地圖，看看原來的停機坪，工作間，宿舍。後來機場擴建了，蓋了新候機樓，宿舍地圖上就看不到了，變成了停機坪。再後來，又蓋了新的候機樓，並且又開了一條新跑道。機場的整個結構就變了，有點認不出來了。雖然出國後，已經脫離了原來的行當，但每次看到飛機在天上飛，還是會仔細看一下，看看是什麽型號。

 飛機沿著加拿大的陸地邊界，在太平洋上空，向阿拉斯加飛去，然後轉彎，過了白令海峽，就進入了俄羅斯的領空。有很長一段時間，是在俄羅斯的領空裏飛的；然後穿過東北。快到長城的時候，飛機折返了，在空中轉了好幾個圈。我後來知道現在機場太繁忙了，飛機經常要空中等待降落。

 飛機終於到了。12個小時真是熬人。候機樓好大，很氣派。出關時，在外國人的出口排隊，一片黑頭發，其實都是中國人，真是好玩。裏麵空調不太好，人很快就出汗了。

 同事來接我。他是我的老校友，比我大一代。十多年了，他已經退休好幾年了。

 出了候機樓，一股熱浪迎麵撲來。當天氣溫37度，比我出發時高了15度。不過我有思想準備，出發之前還看到路上可以把雞蛋烤熟的報道了呢。這點熱，咱能受，咱還有一個目標呢，就是在這二十幾天裏，借國內的高溫出汗，把體重減少一點。（這個目標當然最後因為海吃海喝沒有實現。）

 等出租要排隊，排了大概有十幾分鍾。我們其實隻有很短的路。上了一個出租車，司機一聽我們要去的地方，一臉的不高興，嘟嘟囔囔地抱怨。

 到了同事家裏，出去走走；家屬區還沒有經過拆遷，還是原來的老樣子。我有了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年前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