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幫末日悍將<陳良宇傳奇>(連載)14
(2008-01-07 21:1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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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事關體育和兒子
【申花集團】
鬱知非作為陳良宇網球場上的半師半友,又是第一個貼近陳良宇,為之解決小麻煩的商人,在陳良宇登上市委副書記寶座之後,心花怒放。陳良宇的步步高升,也使得他的三靈電器廠無形之中多了一把發展助力。因此鬱知非立即和陳良宇商量,如何把三靈電器廠做大做強。
鬱知非是個舉重若輕的聰明人,他自己很少直接管理企業,而是把大量時間用於在國外旅行,尋找新產品和發展商機上。但是,三靈電器廠僅僅是一個區屬的集體小廠,既沒有政策空間,也沒有經營範圍空間。也就是說,三靈電器廠的性質決定了鬱知非隻能靠生產電器掙錢。這是當時的政策所明確規定的事情。
一九九二年七月,陳良宇人在英國,卻通過遙控,幫助鬱知非搞到了上海經委的一個批文。該批文聲稱會同上海市建委、市浦發辦、市規劃局等有關部門,同意上海黃浦區三靈電器廠采用多角化經營的方針,抓住支柱產品,發展主導產品,涉足第三產業,逐步過渡到產、銷、科、貿、商等形式組成的集團化企業模式的企業發展總體規劃。說得非常複雜,也很好聽,其實是給三靈電器廠從現行的工商法中打破一個缺口,讓它任意發展。這完全是一種特權行為。但是在中國的官場中,卻經常可以把一種違法的特權行為,描繪成創新。但是任何時候又可以因為政治需要,而把一種創新,說成是違法。
陳良宇當上市委副書記後不久,九三年六月十五日,又親自督促上海市經委和黃浦區給三靈電器廠聯合發出批文,同意該廠改為上海申花(集團)公司。三靈電器廠改名之後,鬱知非立即投入了一條與電器無關的生產香煙過濾嘴的聚丙烯絲束項目。一九九四年十月二十五日,陳良宇以上海市委副書記的身份,為鬱知非的“上海申花卷煙濾嘴材料公司煙用聚丙烯絲束項目”竣工典禮剪彩。官商結合的特點,殊為明顯。
當然,陳良宇和鬱知非的交情,還不僅僅在於對企業的關注上。更引人矚目的,自然是由於兩個人共同的體育愛好,使他們聯手打造了申花足球俱樂部,並把鬱知非抬上了上海灘聞人的寶座。
一九九一年四月,三靈電器廠就和上海體育運動技術學院上海足球一隊簽署了共建“上海申花足球隊”的協議書。這就是所謂鬱知非以二十萬人民幣的代價將上海足球隊從廣東順德神州熱水器廠購回的說法。其實從一九九一年四月起,鬱知非的三靈電器廠不過是以每年二十萬元人民幣的代價,取得了上海足球一隊的冠名權。離真正的體育品牌運作還有相當大的距離。
一九九三年底,陳良宇和鬱知非達成一致意見,借鑒國外職業足球的辦法來運作上海足球隊。九三年十二月十日,正式成立上海申花足球俱樂部,由鬱知非擔任足球俱樂部董事長,孫春明任總經理,聘請徐根寶任總教練。上海申花足球俱樂部成立後,上海足球隊在行政關係上與上海市體委脫鉤,上海足球隊完全隸屬上海申花(集團)公司。這一運作,當然完全是陳良宇在幕後操刀,大刀闊斧地變更足球隊的體製。否則官本位的上海市體委也絕對不會把上海足球隊完全讓給一個企業。
申花足球隊因為體製的變化,也顯得非常有活力。恰好陳良宇雖然官居高位,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球迷。一位熟悉申花隊的人士最近告訴《經濟觀察報》記者:“陳良宇酷愛足球,幾乎每場申花隊的主場比賽都會到現場觀看,甚至比賽前的訓練也會觀看。 ”
陳良宇不僅是一個球迷,而且還直接插手球隊的事務。他經常跑到申花足球俱樂部大放厥詞,要求申花足球隊奪得全國甲級聯賽的第一名。據徐根寶回憶說,陳良宇和龔學平多次對申花足球隊提出要求:“上海的足球運動水平,要與上海這個世界大都市相婉美,必須是第一流。陳良宇常對我們說,一流的城市要有一流的球隊。什麽是一流呢?那就是第一名,申花隊應該在全國排名第一。”這從客觀上給總教練徐根寶和隊員帶來很大的壓力。陳良宇在上海申花足球隊成立的前幾年中,可謂事事關心,處處鼓勵,的確是費了不少精力。徐根寶心裏明白,但是又不能明說。偌大個上海市委副書記親自抓一支足球隊,除了他本身是個足球迷之外,更關心他的兒子陳維力。
【兒子陳維力】
一九九三年七月,陳良宇的獨子陳偉勵從上海交通大學畢業。這個時候,陳偉勵嫌自己的名字俗氣,已經改名為陳維力。陳維力長得很像其父親,高高瘦瘦,也是一張白淨的長臉,戴著眼鏡。和陳良宇一樣,陳維力從小就長得比同學高上一頭,非常喜歡體育運動。至於陳維力如何考上上海最著名的重點大學上海交大,也和鬱知非、尤麗芬等人的非凡運作能力有關。
陳維力在大學學習期間,也顯得非常平庸,是黃毅玲的羽翼下保護著的小雞,經常由母親帶著出門,見到生人甚至還會相當害羞。剛上大學不久,陳維力就談了一個女朋友,並且經常帶著女朋友到外婆家去玩。人多聚在一起的時候,陳維力就一定要玩撲克,玩的時候時常要和女朋友爭執,但是爭執到後來,卻總是由女朋友占上風。據當時和陳維力、黃毅玲熟悉的朋友陳述,陳維力顯得毫無大誌,甚至有點娘娘腔,一點也看不出來日後會有什麽出息。
聰明者如陳良宇,自然也從小就看出這個兒子,天生是個扶不起的阿鬥,不能獨擋一麵。因此他很早就把兒子托付給貼心的兄弟鬱知非。鬱知非從陳維力入大學時候就多方照顧他,進了大學之後,更是處處照顧這位陳家公子。一九九三年夏天陳維力大學畢業後,鬱知非立即出錢請陳維力到英國和歐洲其他國家旅遊,所謂增長見識。回來之後,這位陳公子滿心希望自己做一番事業。於是,鬱知非在一九九四年五月,專門為陳維力成立了一家“上海申花足球發展公司”,作為上海申花足球俱樂部的直屬企業。鬱知非聘請這個胎毛未幹的陳維力擔任申花足球俱樂部的副總經理兼上海申花足球發展公司的總經理,將申花足球外圍的一塊傳媒、協助等業務讓給了陳維力。
上海申花足球隊主教練徐根寶在其回憶擔任申花隊主教練的歲月,而出版的《風雨六載》一書中,明確寫到,一九九四年申花足球隊根據陳良宇的指示,在社會上公開招聘領隊。因為報名者甚多,因此設立專門的考場,對應聘者進行考試(口試)。“主考官(有時是孫春明副總經理,有時是陳維力副總經理)主要要求這些麵試者回答這樣一些問題:比如,如果球隊輸球,出現了一些思想問題,你將如何麵對?如果球星違反紀律,隊員有情緒,你將如何去做工作?如何對待主教練與你在工作上產生的分歧?如何理解主教練負責製?等等。 ”
其實徐根寶這裏的說法也有錯誤。因為根據上海申花集團日後發布的“申花發展史”,孫春明其實是上海申花足球俱樂部的總經理。但是由於董事長鬱知非事事在前,並且主持日常工作,孫春明就在球隊人員的心目中變成了副總。而陳良宇的兒子陳維力,倒是真正的副總。但是因為陳維力的特殊地位,因此在整個足球俱樂部中,幾乎和孫春明平起平坐。
陳良宇正是出於對體育的愛好和對兒子的溺愛這雙重的驅動力,多次直接插手申花足球俱樂部。在徐根寶的著作中,到處可以看到這位時任上海市委副書記的陳良宇,如何熱心於申花足球隊的。在申花隊外援問題上,陳良宇直接批示,要最好的。九四年六月,申花足球隊隊員範誌毅出走,陳良宇又是親自作出指示,支持徐根寶的處理意見。甚至當陳良宇在中央黨校高級班學習時,也要打電話給徐根寶,作出具體指示。縱觀徐根寶的這本書,陳良宇出現的次數,居然和董事長鬱知非相仿佛。也許,這也說明,陳良宇是一個愛兒子的好父親。
【勝力通廣告公司】
陳維力大學剛剛畢業,工作的能力和水平可想而知。因此這個申花足球發展公司,也沒有發展出什麽名堂來。據知情人士反映,當時和陳維力一起管理上海申花足球發展公司的還有一個叫畢勝的年輕人。據稱這個畢勝是個善於詐騙的投機分子。一九九五年,上海申花足球發展公司從一家國有企業“中力公司”騙到人民幣八十六萬,被對方告上法庭。但是普陀區法院院長許曉寧明顯庇護申花足球發展公司,因此畢勝和陳維力反而打贏了官司。一九九七年八月,又騙了國有企業南光集團人民幣三百萬元。對方得知騙錢的人是上海市委副書記陳良宇的公子,隻好自認倒黴。大概是這家足球發展公司從來也沒有做過正經業務,因此鬱知非從來是非常低調。人們隻知道申花足球俱樂部,不知道申花足球發展公司。但是陳維力在此期間,已經有兩輛專車,一輛淩誌LS400,一輛進口帕薩特,卻是許多人都知道的。
一九九九年,畢勝鼓動陳維力自己發展,於是兩個人合夥,取兩個人名字的最後一個字,成立了勝力通廣告公司。這家廣告公司開始的架子也拉得很大,在上海和北京兩地都有注冊。在北京的辦公地點是有名的友誼賓館。現在京滬兩地的人才市場還有這家勝力通廣告公司的資料。至於這家公司的資金來源,卻至今仍是一個謎。
陳維力和畢勝兩個人合作的勝力通廣告公司,當時的勢力已經發展到了國家體委。二零零零年三月一日,勝力通廣告公司牽頭,同中國大學生體育協會、中國中學生體育協會以及著名網絡公司TOM旗下的一家體育發展公司簽訂多邊協議,合作進行若幹體育活動的推廣。可見這家公司當時的勢力已經深入國家教委的兩大體育協會。據了解,陳維力和畢勝在二零零一至二零零二期間,和華晨集團的仰融打得火熱。陳維力和畢勝非常想坐華晨的生意,而仰融也正想通過陳維力,將華晨的資產從遼寧逐漸轉移出來。這種緊密關係,最終因為仰融於二零零二年五月匆忙逃到美國而告結束。
等到陳良宇當上上海市委書記兼市長,成為名副其實的上海大阿哥之後,陳維力和畢勝才結束了畢力通廣告公司,一起進入了《人民日報》所屬的華聞控股公司。陳維力的事跡自當後述,這個畢勝則進入華保緊急救援中心,任上海華保緊急救援中心總裁。這個華保緊急救援中心聽起來好像和陳維力毫無關係,事實上卻是華聞控股公司控股的中泰信托投資有限公司全額投資。繞來繞去,還是這一窩。
據聞畢勝在和陳維力一起打天下的這幾年,連騙帶撈,賺了個不亦樂乎。畢勝在上海頂級的住宅區巴黎花園買下了二百多平方的住房,自己開的車子比陳維力的還要好,是一部S級的奔馳轎車。他主政上海華保緊急救援中心沒多久,就掏空了“華保”公司的家底,使之實際虧損五千多萬。因此華保緊急救援中心不得不注銷上海公司。而畢勝卻若無其事。
事實上,這個畢勝因為多有詐騙行為,因此屢屢遭到老百姓告發。據知情人反映,曾經多次有人將舉報材料寄送韓正市長和上海市高級檢察院吳光裕檢察長,但是都因為涉及陳良宇的兒子陳維力,而不了了之。
【真正的足球教父】
陳良宇在擔任上海市委副書記的時候,由於過於關心足球,因此被人稱為足球書記,似乎他的工作,就專門管足球比賽一樣。
一九九五年十一月五日,上海申花足球隊主場以三比一戰勝了山東泰山足球隊,獲得中國甲A聯賽冠軍。這是上海足球隊在經過三十三年之後,第一次拿到全國冠軍。陳良宇興奮異常,不僅親自跑到黃浦體育館去觀看了比賽,賽後還親自到五角場的白玉蘭賓館,主持為申花足球隊的慶功晚會。
他在會上激動而張揚地說:“申花隊奪冠使上海人民非常滿意。足球改革是上海改革開放進程中的一部分,也是龍頭。申花隊的成功反映了機製和體製改革上的成功。體委與俱樂部,體委與球隊,俱樂部與球隊之間關係協調,是俱樂部走向成功的關鍵。同時,足球隊建立了黨支部,使球隊充滿正氣。打硬仗需要壓倒邪氣的正氣,光有金錢是得不到冠軍的。兩年來我一直重申,不管輸贏,足球場上都應該有壓倒對方的氣勢。要戰勝對手,首先要戰勝自己。要有優秀球員,不能有特殊球員。比賽要奪冠,首先是訓練要奪冠。”
把足球改革當成上海改革開放的龍頭,這是陳良宇有意誇大足球的作用,幫助鬱知非提升申花俱樂部的份量。當然,這也是他為自己的政績貼金的好辦法。
陳良宇還親自督促黃浦區和申花足球俱樂部安排了七套住房,分配給奪得冠軍的球隊,其中一套專門獎勵給主教練徐根寶。申花足球隊奪取甲A聯賽冠軍之後,在隨後的足協杯上輸給了山東泰山隊。陳良宇又特意和徐根寶進行私下談話,批評他奪取甲A聯賽冠軍後應酬太多,又過早出版了一本叫《根寶如是說》的書 。
一九九六年,上海申花足球隊沒有取得甲A聯賽的冠軍。於是申花俱樂部在陳良宇示意下,準備聘請外籍教練。徐根寶不得不離開上海申花足球隊。但是此後若幹年外籍教練每年都換一個,申花足球隊的成績卻越來越差。一九九九年,巴西籍的拉紮羅尼任申花隊總教練,申花隊僅獲當年甲A聯賽第五名,這是申花足球俱樂部參加甲A聯賽以來成績最差的一次。這種局麵,也和陳良宇、龔學平等插手足球發展過多有關。陳良宇的兒子陳維力,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對申花足球隊產生厭倦,因此和畢勝一起退出了上海申花足球俱樂部,獨立成立了勝力通廣告公司。
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三十一日,上海申花集團進行改組。在陳良宇的直接幹預下,上海申花(集團)公司分成二大板塊,即體育板塊的上海申花足球股份有限公司的工業板塊的上海申花電器企業發展有限公司。這其實已經是為日後鬱知非退出申花,打下了伏筆。
二零零一年十二月十七日,上海申花足球隊主場比賽結束,鬱知非瀟灑地揮別了申花足球俱樂部。在隨後的幾天裏,陳良宇的親信王成明接替鬱知非擔任申花足球俱樂部的董事長。上海文廣集團接替申花集團,成為上海申花足球俱樂部的東家。樓世芳成為申花足球俱樂部的新總經理,申花隊也從使用了七年之久的江灣基地搬到了嶄新的康橋基地,在硬件設施上達到世界一流俱樂部的水平。而這個時候,恰恰就是上海幫擠走了學者市長徐匡迪,陳良宇當上了上海市代市長之際。兩者之間相對照,絕對不能說是一種巧合。
鬱知非的所謂退出申花俱樂部,也是一種作秀而已,因為他仍然實際掌握著申花俱樂部的不少股權。在此後的資產經營中,鬱知非將申花俱樂部的全部股份轉賣給上海的新世界集團、巴士實業、久事、申能集團、國際信托、新高潮和華生化工六家業績顯赫的公司,總價達四億元人民幣。這樣,鬱知非除了從一九九三年以來六年的經營成本二至三億元,淨賺了一億多近二億人民幣。而且股權轉讓後,還免費留下了“申花”這個金字招牌,繼續為申花集團的經營起到免費廣告的作用。
從收購申花足球俱樂部的這些企業看,基本上都是上海的官辦公司。新世界本身就是陳良宇一手組建起來的,巴士實業是上海交通局的,久事公司是上海財政局直屬的投資公司,和陳良宇的關係更是複雜。所以鬱知非的所謂資本運作,也根本離不開陳良宇在上麵的直接指導和幫助。
鬱知非在申花足球隊的賽場上謝幕之後,受到的評價甚高。中國足協發表官方評價說:“上海申花足球俱樂部是中國足球職業化八年中最成功的俱樂部之一,為中國足球職業聯賽和國家隊做出了巨大貢獻。”多家報刊把鬱知非稱為中國職業足球俱樂部製度的“教父”。但是很少有人知道,陳良宇對申花足球俱樂部的介入有這麽深的程度。從某種意義上講,鬱知非不過是在執行陳良宇的意誌罷了。鬱知非雖然和陳良宇是鐵哥們,但是畢竟不過是一個商人。當陳良宇的官越做越大,並逐漸成為上海幫獨當一麵的封疆大吏的時候,鬱知非自然對陳良宇是言聽計從,好比是老鴇手下的一個大茶壺一般。所以與其說鬱知非是足球教父,勿寧說陳良宇才是真正的足球教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