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香之咖啡茗香:紋兒篇

街上的咖啡屋越來越多，喝了幾十年的大碗茶也終於重新登堂入室。咖啡總會使人想起 西方的浪漫，香茗帶來東方古典的情思。從那隱隱若現的燈光裏，紋兒似乎聞到了縷縷 咖啡茗香，仿佛看到那咖啡色的香味阿娜入九天，天空中，飄忽而過的是外婆和爺爺寧 靜幸福的笑臉，人們說神仙是不用吃東西的，但他們會聞到這香味的，不是嗎？紋兒想。 紋兒已經是一個楚楚玉立的一個大故娘了。奇怪的是，人人都說她就象外婆的再生，那 份美麗，那份孤傲，那份小小年紀所不該有的寧靜和大氣，甚或，在那冰潔的眼底，偶 爾閃過的一絲憂鬱。 紋兒喜歡咖啡的香味，卻很少喝。在國外飄泊的日子裏，每天她會投進去兩個硬幣，買 一杯咖啡，讓香氣縈繞在整個房間，仿佛又回到了兒時的歲月。隻有忙的馬不停蹄的日 子裏，她才會把早已沒有了香味的冷咖啡端起來一飲而盡。咖啡是什麽味道？記得有一 次好奇的問起爺爺為什麽不喝咖啡，爺爺說：咖啡聞起來香的醉人，喝起來很苦。是麽 ？是苦的麽？ 今天紋兒有些心神不定，坐在窗前看山，看雲，看太陽起步，咖啡的香味包裹了她， 好 象看到他手端咖啡，對著自己微笑。他們是朋友，僅僅是朋友。她叫他流浪，她說他是 一匹未被馴服的駿馬。 “嗨，你好！” 聽見招呼，紋兒靜靜的轉過身來，看著他。雖然是第一次見他，紋兒 覺得他是如此的熟悉和親切。 “他的眼睛裏有一種很特別的東西，是什麽呢？”紋兒很迷惑。 流浪要了一杯咖啡，他喜歡咖啡。流浪終年奔波在人生的荒原，在跋涉疲憊的午後，一 杯濃鬱的咖啡給他帶來生命的激情。脈脈而來的咖啡幽香，有如女人嬌柔的香吻，在他 的心中穿過，讓他感到愉快輕鬆。在北風呼嘯的旅途，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讓他感受 到家的溫暖，忍不住雙手捧了咖啡杯子，輕輕的放在心口，就象懷擁可愛的女人，哪一 股熱流在心頭潺潺穿過。流浪不知道什麽時侯自己會停止尋找的腳步，家園，情人，似 乎總在那不遠處，卻又是如此的模糊。。。 孤傲而寧靜的紋兒給他的感覺很特別，是什麽呢？他不由自主的上前去打個招呼？盡管 回報的是帶刺兒的目光，他還是笑了，奇怪的小家夥，他想。 他叫她“仙兒”，這已經是很久以後。他不原意把她想成一個女人，女人會讓他有愛的 欲望。她是一個小鳥，他想。他們是朋友，很奇特的朋友，他們是如此的不同，卻又似 乎是如此的相知。累的時侯，他也會想起哪個小鳥，奇特的小鳥，他會笑笑。每到一個 地方他會把自己的消息告訴哪個小鳥，他又在哪裏流浪。 不知道從哪天開始，他習慣了晚上在電話裏對仙兒道過晚安，清晨在小鳥的喳喳聲中起 床，然後迷醉在咖啡的溫暖中。 看書看煩了，仙兒也會打個電話過來，他會停下手邊的活，慢慢的品飲咖啡，或抽上一 隻煙。抽咽的時侯，他會不由自主的避開話筒，好象煙味會把仙兒熏跑似的；電話裏其 實要說的很少。 “在作什麽？” “你好，麽？” 沉默。。。 “我在喝咖啡！” “我在吃蘋果。” 紋兒坐在哪，似乎就聽到了咖啡的香味，看到了咖啡茗香繚繞的鬥室，還有那雙平和的眼 睛。 一個秋風瑟瑟的深夜，紋兒，打開信箱。信，流浪的信： “仙兒： 今天又跑了一天，胃病越來越疼了，我不知能否堅持到出差回來?。。。。” 紋兒的心就象被針紮一樣，疼了一下。眼前閃過哪個午後，爺爺的歎息、外婆的琴聲。她 抓起電話，飛速的撥通了他旅館的號碼，她把電話握的死死的，好象它會跑掉。 “流浪：現在胃口怎麽樣了？” “不好，痛的不能睡覺。剛大口的吐過酸水。。。” “怎麽會這樣？吃藥了嗎？你吃什麽啦？” “不要吃辣的！ 不要吃冷的！ 不要吃燙的！ 不要。。。” 她反複得嘮叨著，象個老太婆，她知道他是不會在意自己身體的，該作什麽還會作什麽， 歎口氣，一陣沉默。 。。。 “咖啡呢？能喝麽？” “咖啡？”紋兒有點不知所措，她不是醫生，能喝麽？ “也許能吧。”紋兒想起咖啡的香味，咖啡的溫暖，溫暖，對！溫暖應該會對胃口有益? 掛上電話，紋兒的思緒還在咖啡上，哪香。。。 突然，她站起來，跑向書架，一本本的翻起來。。。 黎明的時侯，流浪終於按著心口睡著了。 “叮。。。。，叮。。。。” “你不能喝咖啡！！！”電話裏傳來仙兒焦急的喊聲 “咖啡裏的咖啡因會使腸胃蠕動加快，胃酸分泌過多，刺激胃黏膜，造成胃痙攣，你本 來就有胃炎，千萬不能空腹喝！！” 流浪突然覺得胃口好多了，胃口大概就是這些日子裏，每天早上起床就喝咖啡給鬧壞的。 一種溫暖，咖啡的溫暖在心中緩緩流過： 他突然有一種欲望，要馬上見到哪個小鳥的欲望。。。 咖啡涼了，香氣散盡，紋兒的目光從窗外收回來，收拾一下心情，拿著哪杯冷咖啡走進 實驗室，置身於四周的各種儀器中。 流浪輕輕推開實驗室的門，看到了麵帶倦容的仙兒。這一刻，她不再是小鳥，而是一個 讓人愛憐的小女人，他好想走過去，擁住她柔弱的雙肩。 仙兒洗了一下手，拿起了咖啡，苦笑一下，咖啡不知道什麽時侯已經喝完了?“咖啡！” 仙兒覺著很古怪，今天總感覺身後有人在盯著自己，隨手關上半開著門，沒有看到門後 的他。她需要聚精會神，實驗剛做到一半。 流浪挪動腳步，樓下自動售貨機裏的熱咖啡今天似乎特別的香，流浪買了兩杯，一杯給 紋兒，一杯給自己。 通往實驗室的路好象很長，流浪不知道自己在作什麽，徘徊著。。。 “你找誰？” 一個中國故娘好奇的看著他。流浪遲疑了一下： “找誰呢？嗯。。。這是紋兒要的咖啡。你幫我帶進去吧。” “紋兒，你的咖啡。” “我的咖啡？” 同學說的話紋兒沒聽完。 “是他！一定是他！”紋兒想起自己剛才的感覺，哪雙盯著自己的眼睛。咖啡很香，紋 兒想。輕抿了一口，苦味！喝下第二口，細細的品了，在苦的尾端是香，焦香，伴著一 絲甜意，在口中，在胸中回蕩，苦味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再喝下去，溫暖在心中流 過，咖啡的味道卻實在說不清了，苦？香？甜？澀？。。。這大概就是咖啡的魅力所在 吧，每一口都是不同的感覺，複雜而不可言喻。可你還是為它著迷。 不知道什麽時侯下起雨來了，風雨中的天空一片灰蒙蒙的，雨滴吹打在窗子上，一串串 的滴落，模模糊糊中，紋兒似乎看到風雨中緩緩離去的流浪，她沒有喊，沒有追。她知 道，他的一生注定是要流浪的。 “保重，流浪，但願無論天涯海角，春夏秋冬，都會有香暖的咖啡與你同行。” 入夜，紋兒夢見了哪個天低雲淡的午後，咖啡香滿的午後，挽手凝視的一對老人，似乎 是外婆和爺爺，又似乎是自己和停止流浪的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