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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香之咖啡茗香: 引子

(2004-11-30 16:19:15) 下一個
咖啡,那淳樸宏厚的顏色,在咖啡爐裏精心煮出它的凝重。緩緩散發著苦香 ,伴隨著溫暖。咖啡香飄似乎在訴說著古老的心情故事,也傳送著現代的浪 漫。 不知道什麽時侯知道“咖啡”這個詞的,也不記得什麽時侯第一次喝咖啡, 第一次為咖啡的焦香所征服,是在一個天低雲淡的午後,在外婆那古老的 紅屋裏。 外婆是一個美麗的女人,終日素麵布衣,慈祥卻又威力四射。她的舉手投足 都給人一種傲氣和壓力。小的時侯,每個周末我回去外婆哪裏陪伴她,我眼 裏的外婆永遠是一個美麗的女王。 每當有好友來訪,外婆就會親手煮了紅茶來待客。不知道別人是如何喝紅茶 的,對我,好象紅茶不煮是不能喝的。外婆煮茶的時侯很快,很香,喝的時 侯加了方糖,喝的人總說:外婆的紅茶很特別,很難忘。至於如何特別好象 沒有人說起過。 是因為煮茶的水嗎?外婆煮茶的水,一定要用煮開過的涼白開,外婆說:北 京的水硬。小的時侯,北京還下很大的雪,如果連著下了兩場大雪,外婆就 會喊了廚娘來采雪。第一場雪是要不得的,太髒。第二場雪一停就輕佛去表 層,采了中間的來,裝的滿滿的一壇雪,化了就隻有半壇多雪水了,隻有貴 客來了,外婆才舍得拿出來煮茶。 不知道從那年開始,外婆不再采雪,雪越來越小,汙染越來越多,外婆說采 不到幹淨的雪了。外婆的氣管炎發作的厲害,冬天開始去海南島避寒。那年 十一月,外婆出走的前夕,一個爺爺帶來了一罐雪水,據說是長白山上的雪 水,外婆說那雪水是蘭色的,我沒有看出來。哪天整座房子裏充滿了咖啡的 聲音-------外婆親手炒了咖啡豆,煮了咖啡。我奇怪,為什麽不是紅茶呢?外 婆在杯子裏放了方糖和牛奶? 哪個爺爺,就叫他爺爺吧,他什麽都不放,隻 輕輕的沾了唇,就放下了。咖啡的醇香隨著熱氣盤旋上升,杯子涼了,外婆 就換上一杯新的,又涼。爺爺和外婆就那麽靜靜的坐著,外婆的眼睛裏似乎 掠過白雲,掠過江河。有時會看到他們閉上眼睛,臉上帶著笑容。 “你好麽?” “舊傷又痛了?” “天氣不錯。” 第三杯的咖啡香散盡,外婆就動身去廚房,親手做了清蒸魚,蠔油青菜和炒 米粉。永遠是這幾道菜,永遠是吃的幹幹靜靜。飯後,外婆就用爺爺帶來的 雪水煮開,取了上等的碧螺春來,是碧螺春麽?一個個茶葉盤旋成一個晶瑩 的墨珠,悄悄的吸取著水分,象一個個蒙朧醒來的仙女,伸腰舒袖,翩翩起 舞,一個個潔白的茉莉花也就在這水晶宮裏開放了,一種清馨,一種神奇就 在幾分種裏,在小小的玻璃茶杯裏完成了。 我喜歡外婆煮的咖啡勝過紅茶。兩者的顏色差別不大,但咖啡的香味是如此 的濃鬱醉人。奇怪的是外婆隻有在爺爺來的時侯才會煮咖啡,才會動手做菜 。小時候看的故事多,忍不住揣度大人們高大身影後詭秘的曆史。據說爺爺 和外婆是一起去延安的好友,至於外公如何娶到了這個美麗的外婆就是大人 們從來不肯談的事情了。 又是一個初冬,爺爺照樣帶來了雪水,照樣的咖啡香飄香冷。照樣的清蒸魚 ,照樣的蠔油青菜,照樣是炒米粉。飯間,爺爺歎口氣: “明年怕是熬不到了。” 飯後,外婆,打開了鋼琴,“藍色的多惱河”這美麗古老的旋律,在她的指 下流出。一下不易察覺的猶豫,一個音符滑過。外婆的臉上似乎劃過一片紅 雲: “老了,忘了。” 爺爺起身告別,外婆破例站了起來。 “紋兒,拿我的披肩!” 灘羊二毛皮的披肩?是如此的聖潔,伴著外婆用玉簪盤就的美麗的發髻在燈 下閃閃發光。站在院門口目送爺爺離去,外婆仍然如此的高貴美麗。 轉年春天的一個雨天,外婆斜斜的靠在沙發背上,桌上擺了咖啡,冷的咖啡。 “紋兒,鋼琴學的怎麽樣了?藍色的多惱河會彈麽?” 稚嫩的指法擋不住音樂的魅力,我好象看到外婆眼裏的淚。 後來我知道,哪天是給爺爺開追悼會的日子。那年的夏天外婆也與世長辭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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