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生盜江湖
武生者，盜江湖之吳人也。
亂打秀中，幾乎廚房內所有的一切，鍋瓢碗盞、菜板刀叉、掃把、微波爐與洗碗槽等，甚至白菜、蘿卜、黃瓜與西瓜都成了主要道具。
作為韓國非語言戲劇鼻祖之一並成為韓國代表演出的‘亂打’，不但衝出國門，且已經走出亞洲，邁向世界，並曾光臨代表全球最高戲劇藝術頂峰的紐約百老匯，深受全球各地觀眾的喜愛，成了人們了解韓文化的窗口之一。
筆者對韓國，與大多數人一樣，除了烤肉與泡菜之外知之不多，與哈韓一點不沾邊，但必須承認，雖然韓國在曆史與文化方麵不如中國，但在走出國門，邁向亞洲以及走向世界，卻有不少值得中國人學習的地方。例如最近數年，韓國的電影、電視劇與其他流行文化風行亞洲，形成了一股巨大的‘韓流’（Hallyu或Korean Wave）。不但衝擊亞洲，而且對世界也有一定的影響。
除了風靡中國大陸、台灣與香港的‘大長今’外，還有‘冬季戀歌’、‘浪漫滿屋’與‘巴黎戀人’等也是所謂韓流的代表。韓劇中激起人們共鳴的愛和人生，常令人憧憬向往，經由韓劇而開起的‘韓流’，更是讓許多韓劇迷不僅對銀幕上的偶像憧憬，拍攝這些影劇的地方，也成了追星族或普通人到韓國觀光路線選擇之一，以便能夠親自有所體驗。不過這些都隻是外景而已，並不能看到當時的表演。
廚師亂打 最具代表
如果要真正體驗一下韓流的衝擊，到了首爾，千萬不能錯過欣賞一年360天都在上演的著名‘亂打’（Nanta）又稱‘亂打秀’或‘韓國廚師亂打秀’。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與大長今等電視劇相比，也許，原意為瘋狂地打擊的‘亂打秀’在影響世界文化氛圍的韓流中，更具有特殊的魅力與地位，因為大長今等受到語言的限製，隻能在語言與文化相近的亞洲找到知音，而作為韓國非語言戲劇（Non-Verbal Performance）鼻祖之一，並成為韓國代表演出的‘亂打’，不但衝出國門，而且已經走出亞洲，邁向世界，並曾光臨代表全球最高戲劇藝術頂峰的紐約百老匯，深受全球各地觀眾的喜愛，成了人們了解韓文化的窗口之一。
據韓國先驅報今年3月中旬的最新報導，以四物打擊樂為基礎旋律，以人人皆知的廚房為背景、由四位廚師與一位經理為主要演員的亂打自1997年第一次演出以來，已經在包括亞洲、北美與歐洲等全世界26個國家演出了1萬644場，吸引了約380萬觀眾共享，可見其巨大的影響。到2006年，觀看亂打秀的外國人超過了100萬，並穩步成長。
說老實話，筆者可謂孤陋寡聞，有關集打擊樂與喜劇為一體的‘亂打’，也隻是在兩個多月前有機會去首爾之前才得知的。到了韓國後，懷著半信半疑的心情，花了六萬韓元（約60美元），到了位於首爾市中心的Gang Kuk Nanta劇院看了一場，結果果然不負‘己’望，不但親自體驗了一下韓流，而且也得到了一次意外的精神與藝術享受，雖說這是首次出手如此高價追求戲劇享受，但這點錢完全沒有白花。
說到此，還得首先感謝台灣同胞及其成熟的旅遊市場，因為有了他們，自己才在行前對Nanta有了初步的印象與了解，最終決定，雖不能先睹亂打為快，也要‘一睹為樂’。
網站神遊 先探究竟
去韓國前，透過Google搜索，結果來到韓國觀光公社（又稱韓國旅遊發展局）的網站，未身臨其境，倒是先在網路上神遊一番，對日後的實地旅遊收獲頗多。
為什麽說亂打是人看人喜的演出，先不看官方的評論，下列網友的看法應是明證。亂打2006年底在台北演出時就造成轟動，獲得滿堂喝采；今年3月底再度在台北的國際會議中心大會堂演出三場。剛看過演出、名為violet0117的網友說，NANTA廣告單上說的‘三分鍾一個驚喜，五分鍾一個高潮’還真不是蓋的！超好笑的！而且他們都好厲害唷！更誇張的是……他們是真的在現場煮飯，雖然不知道可不可以吃，不過超級香就是囉。這位網友說，這是她‘看過最棒、最輕鬆、位置最好、笑點又最多的秀！’
而名為eric0212網友則說，亂打秀真的比滑雪還有趣，玩了一趟下來發現這是最值得回味的一個行程。他表示，大部分團體旅遊都有自費亂打秀的行程，一開始還考慮是否要花這筆錢，所以上網查看‘亂打秀’的資料，看不出有啥厲害之處……認為好像是廚師用廚具打擊搞笑的舞台劇，心想……沒事幹嘛跑到韓國看舞台劇。本來是有點意興闌珊不抱太大期望。但是去過的朋友極力推薦，好吧……反正都已經到韓國了就自費去看看吧……結果‘沒?想?到……亂打秀真讓人絕倒！讓全場笑得東倒西歪，演出不拖泥帶水，序幕部分也是夠水準的滑稽！幾位技巧出神入化的演員輕身躍上舞台，開始簡單的開場後，隨之觀眾們便融入輕鬆氣息。’
作為2004年‘相會北京’的項目，‘亂打’2004年5月5日至8日曾在北京的天橋劇場演出。北京青年報是這樣評論的：韓人北京‘亂打’，觀眾吃香喝辣，台上炒菜熬湯，台下享口福；‘來自韓國的打擊樂組合NANTA在首演中，以滑稽幽默的表演和多種藝術元素的融合，使得北京觀眾笑聲和掌聲一浪高過一浪。雖然是打擊樂表演，但四個演員扮演的廚師，不僅展示了打擊樂技術的精湛，而且將戲劇、舞蹈、雜技、武術、魔術等多種藝術元素融入表演中，在舞台上真正做湯、炒菜，更邀請現場觀眾上台品嚐美味高湯和參加包餃子比賽，行為藝術成為當晚演出最引人注目的最大亮點。’
以上為同屬亞洲的華語觀眾評論，他們的看法或許會受到亞洲文化的影響。那些看過亂打的美國人是如何評價亂打的呢？
來自波士頓的Tomu86於4月3日寫道：‘這是一個言詞不多，但充滿笑聲的夜晚，整個演出我們笑聲不停，徹底放鬆。演出猶如波士頓的藍人小組（Blue Man Group），但卻加入烹飪主體。男女演員們給了我們一個難忘的夜晚，名譽屬於他們。’
如果這些仍然是市井小民演出觀感的話，我們來看一看主流媒體的評論。在亂打秀2003年以Cookin名稱進入百老匯演出之際，哥倫比亞廣播公司的評論說，這是一場充滿生氣的娛樂，猶如廚房風暴，集成龍、馬可斯兄弟與Stomp的優點為一體，並將其有機的組合在一起。隨便說一句，Stomp指的是1991年夏季發源於英國Brighton的一支著名非傳統舞蹈隊，他們利用身體與普通物品來創作極至體能劇場的表演（又稱身體劇場或形體劇場Physical Theatre）。如今成了融入打擊樂與各種動作表演視覺喜劇的代名詞。不少西方觀眾在評論韓國亂打秀之際，常常與之比擬。
當年10月1日，紐約時報名為‘韓國精心製作的廚房功夫’的劇評是這樣說的，音樂、混亂不堪與魔術隻是少數作料之一，精美、高能與趣味十足的亂打秀為新勝劇院拉開了新的一季。‘劇院蒸氣環繞，充滿烹飪之味，至少一段時間如此，囊括爵士與搖滾在內的音樂繞梁，再加上掃帚把與精湛的舞台功夫表演，構成了一出趣味無窮的鬧劇。’
亂打不亂 秀出傑作
看過上述評論，讀者應該對亂打秀有了一個基本的印象。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亂打秀，竟然能夠博取眾多笑聲與好評，並成為韓國的代表演出？我們不妨回頭看看亂打秀的曆程，仔細品味其中真諦。
上世紀九○代初期，包括Stomp在內的非語言演出開始在世界各地流行，並迅速掀起一股表演的熱潮，此類戲劇幾乎沒有對白，就如音樂與體育一樣，誰都可以欣賞，正如Stomp網頁上所說的那樣，‘由於我們不使用言語，也不使用悅耳的音調，但強調表演與旋律節奏，而這兩種東西各種文化的觀眾都能接受，因此我們得以消除隔離演出與觀眾的障礙，受到各種社會背景不同、年齡各異與各族裔觀眾喜愛。
受此風潮影響，備感韓國國內演出市場瓶頸的當地演出公司，也開始探討並創作根致於韓國，但又敢於創新的作品。當地藝術家在廣泛研究全球各地各種演出之後認為，隻有那些特別具有韓國特色的演出能夠有機會走出國門，並登上世界舞台。在這樣的大環境下，由著名電影演員與導演宋承煥（Song Seung-hwan譯音）主導的PMC公司應運而生，順應世界潮流，於1997年10月首次推出亂打秀，從此整合韓國傳統Samulnori節奏與旋律、喜劇與戲劇的亂打，從首爾的Hoam劇院一步一腳印，走向成功。
亂打能夠發展到今天，逾十年而不朽，主要在於四個鮮明的特點，這就是非語言、傳統的韓國旋律節奏並將之與現代音樂的有機結合、戲劇性與觀眾的參與。在韓語中，Samulnori指的是包括四位音樂家利用四種不同的韓國傳統打擊樂器並扮之舞蹈的演出。Samul的意思是四物，nori則意味著演出，因此有人稱之為‘四物農樂’，也有人謂之‘四物遊戲’（鼓、長鼓、鑼、鈸四種民族樂器）。但實際上，亂打秀中，幾乎廚房內所有的一切，鍋瓢碗盞、菜板刀叉、掃把、微波爐與洗碗槽等，甚至白菜、蘿卜黃瓜與西瓜都成了主要由四位廚師組成的‘亂打四人幫’演奏廚房奏鳴曲、取悅觀眾的寶貝樂器，創造出現代的Samulnori。一言以蔽之，任何東西，隨手拈來，隻要到了亂打四人幫的手上，都會製造出美妙的節奏與旋律，讓人回味無窮。可謂：刀叉滿堂飛，菜蔬四方走，一經妙手過，樣樣成金曲。
與許多其他非語言表演僅靠旋律與敲打，難以全場吸引觀眾，不同的是，亂打引入了以廚房為背景，以廚師受命在短短的時間內要準備好婚宴為主體，除了偶爾出現的經理外，整個演出隻有四個主要角色、一是主廚、一為性感小生、一乃經理侄子，最後一位則是靚女廚師，再加從觀眾中邀請上台短暫參與的‘新郎’‘新娘’，總共就是這幾個人，戲劇如此簡單，人員如此之少，但整場演出，從頭到尾，不僅懸念不斷，且生動有趣的再現了廚房中的樂趣與廚師們麵臨的困境與幽默；因此能夠吸引各國觀眾。不過，亂打共有紅、綠、藍、黑與白等五個劇組，輪流演出。遺憾的是，亂打秀現場禁止攝影，因此美好的記憶隻有登陸亂打網站下載或者欣賞。
韓國觀光公社網強力推薦該演出並讚譽該演出不拖泥帶水。演出開始，首先透過螢幕上的韓文、英文、日文與中文邀請觀眾向左右近鄰打招呼，拉近與觀眾的距離。演出正式開始：觀眾未見其人，先聞濃鬱的四物之聲，幾位演員輕身躍上舞台簡介後，觀眾漸入佳境，以致後來台上台下，融入一體。四名廚師開始一天的工作，搬菜、挪肉、整理廚具。下午4時55分，用心不良的經理上台，突然說要增加十菜一桌的喜宴，並要趕在6時前做好，牆上的掛鍾滴答嘀答地轉，時間成為最大的問題。更為討厭的是，經理還帶來了自己的侄子，要廚師門教他一技之長。廚師們左看右瞧，對經理的侄子就是不順眼，雖然對此要求很不滿，但由於離喜宴剩下的時間不多，對於‘領導’的非分，隻好敢怒不敢言，急急忙忙趕著準備。
時間緊迫，主廚努力想做得更漂亮、更出色，然而在精湛的舞蹈與動聽的旋律與節奏中，喜宴的菜肴卻屢遭失敗。其間身強力壯的性感廚師和年輕貌美的女廚在繁忙之中頻送秋波，即使工作繁忙也沒有忘記忙裏偷閑打情罵俏；且還同時與經理侄子時而友好時而激烈的競爭。即使如此，演員們還請兩位觀眾朋友上台直接參與。
雖說，準備過程中狀況百出，頻暴笑話，但演員與觀眾漸漸地合成一體。廚師們絞盡腦汁，想盡各種辦法，不但將最重要的蛋糕完成；而且幻想式婚禮也順利舉行。更出乎意料的是，恰恰是經理侄子想出好的主意，才使得廚師們順利完成棘手而關鍵的奶油蛋糕製作。六時整按計畫舉行了別開生麵的婚禮喜宴。
亂打進軍世界舞台
亂打1997年10月問世，從開始就將目標瞄準國際舞台，創作出一出不僅供國內市場、而且也要進軍世界的演出，猶如雖然未開墾、但卻充滿無限機會的土地。亂打秀的口號不但標榜是‘一場可以滿足世界觀眾的戲劇’，而且宣稱‘最韓國的也可能是最國際的。’雖然當初誰也沒有想到它能夠如此成功，但節目製作人宋承煥卻從一開始預期，自己的夢想一定能夠成功。該劇第二年在獲得韓國第四屆音樂戲特別獎；次年8月進軍著名愛丁堡森林藝術節，門票全部銷售一空，場場爆滿，獲得好評，在世界各國戲劇舞台表演藝術家匯聚一堂的戲劇聖地一炮打響，奠定了進一步在海外擴展的基礎。當年10月亂打在奧蘭多的迪士尼樂園演出，後來更在東京、台北、倫敦、慕尼黑等歐洲國家登台，亂打秀從頭就不斷地追求變化，版本也不斷更新，不但成了來韓觀光旅遊或訪問的外國人必須一看的演出，而且於2003年9月最終來到美國百老匯的舞台，並於2004年在外百老匯有了自己的專用舞台，演出了約一年半的時間。不但成為韓國在全球巡回演出時間最長的戲劇，同時是韓國、也是亞洲第一個登上百老匯的戲劇。
中國人何時何地最先觀看亂打暫時不得而知，但是集體觀看該表演最早是在2003年1月。亂打秀網站記載，當時訪問首爾的中國學生觀看了被外國遊客評選為最受歡迎旅遊點的亂打；繼2004年5月在北京天橋上演之後，亂打2006年1月在海澱劇場演出；同年7月分別在上海與香港亮相；2006年11月與今年3月兩度送戲上門，登陸台北。
在Google網站上用繁體與簡體中文搜索‘亂打秀’，有55萬1000個詞條出現；而用英文搜索Nanta則隻有23萬4000個詞條，不知是否可以說明看亂打、或者說對該劇發表看法的中國人超過說英語的觀眾。
宋承煥在亂打秀登台演出10周年之際表示，他最高興的就是外國觀眾視亂打秀是他們所看到最好的演出，而且他們常常將演出中獲得的強烈印象與韓國掛鉤。基於其成功的經驗，除了原有的兩個專用劇場外，亂打秀今年4月18日在濟州島又新開了一家，至此三家劇場總座位1051個，大約長90分鍾的亂打天天演出，取悅觀眾。
今年50歲的宋承煥似乎要有更高的追求，他表示將考量未來在中國的北京、上海與日本一些城市設立劇場。不過，也許是為了更好的適應當地市場，他將尋求與當地的製作公司合夥，透過這種合作關係，由當地的製作人員擔當，當地演員演出，就如百老匯音樂劇進軍海外需要適當調整一樣，為更多的觀眾提供機會，在享受與欣賞旋律與節奏美的同時，感受韓流，了解韓國、韓國文化與韓國人民。
不過，具有電影經驗的宋承煥也非常現實的承認，與一些透過電視或者網路轉播的韓國戲劇或者電視劇相比，舞台表演要吸引觀眾不是非常容易，他認為人均收入年逾兩萬美元的國家才可能形成市場。
亂打上演之後，佳評接踵而至。為了平衡，筆者在網路上搜索一陣，僅看到一條英文的批評，不具名的網友說，他們看到的是一群業餘演員試圖利用一些平庸的打擊樂手與四處飛舞的蔬菜來構築一個主題，其中加入一些努力插科打諢，但卻顯得軟弱無力。結果既不是音樂劇與戲劇，也不是喜劇與雜技表演，更不是烹飪。該劇意欲融合這一切，但卻什麽也沒有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