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生盜江湖

武生者,盜江湖之吳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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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它在那裏(中)

(2007-05-16 13:58:06) 下一個
 
  江蒙沒有崩潰,但相當沮喪。不過,他恢複得很快。他象是赤身走過一個火堆,這把年紀所積儲下來的那些虛榮,那些不著邊際的憧憬燒掉了大半。不久他就告訴我,和女作家的這番周折使他發現,身邊另一個名叫彩鳳的女人的愛情更值得珍惜。
  單身男人身邊有幾個女人不稀奇。但是要讓江蒙在和女作家的激烈愛情短跑中退出來,很快就明白誰是他的真愛,這個女人得和女作家有得比才行。
  彩鳳來自台灣,中學程度,在紐約一家中餐館做服務員。那家餐館的江浙菜口味好,布置得潔淨雅致,每天都有許多文化界人士光臨。彩鳳就在這裏看上了江蒙。
  彩鳳不是那種很豔麗的女人,但身體恰到好處地豐滿,橢圓臉五官清秀,活潑中不失莊重,氣質象江浙女子。最要緊的是她相貌耐看。按相法說,耐看,就多了一分後福。
  耐看的關鍵在一個耐字。耐者,長久也。你先得有一個人肯長久地看你才行。彩鳳尋尋覓覓,比女作家先好幾步認識江蒙。她希望,江蒙就是那個會長久看著她的人。豈料半途殺出一個風情萬種,才氣逼過江蒙的女作家。彩鳳怎麽辦?
  江蒙喜氣洋洋的那些日子裏,彩鳳傷心過。但她在看了印著女作家作品的雜誌,看了女作家用流麗書法寫出來的火熱情書後平靜下來了。她告訴江蒙,她知道他為什麽這麽愛女作家了。她承認自己和女作家沒得比。
  不過,女作家遠在幾萬裏路以外,江蒙卻在這裏。在江蒙最後離開她的那天以前,她會一如既往地對待他的。
  江蒙年輕時玉樹臨風,中年後由於生活清簡,不重飲食,正好保持了身材。他在上海買了一些結婚用的衣服,價錢不菲。按理說“人持衣服馬持鞍”,中年人衣服整齊特別長精神。但那幾天江蒙穿了新衣服,卻還是難掩一腔落寞的情調。我後來發現,那是因為上海買來的衣服式樣小氣之故(這幾年可能不同了)。
  彩鳳不會寫文章,隻會看小說。她最愛看的就是瓊瑤的小說。那些令人回腸蕩氣的愛情故事使她對平凡的生活充滿了憧憬。紅塵萬丈的華人社會中,江蒙這個自甘淡粕的文化人對她的吸引力太大了。他不就是書上寫的那種滿肚子學問滿臉憂鬱的落難公子嗎?
  和江蒙相比,彩鳳是個入世的女子。她肯苦幹拚命賺錢,也從她自己的角度研究社會。她研究女士流行什麽服飾,男士怎麽樣穿著體麵。江蒙告訴我,彩鳳的品味正好他喜歡。江蒙的房間裏不時會多出來一件小擺設,多出來一盆綠色植物。“如果那件小擺設俗不可耐,或者不合我口味,事情就完了。”
  江蒙做事情慢,一部小說可以慢慢翻上幾天。女作家消失以後,彩鳳行動來去一陣風,她在江蒙房間看見不順眼的舊衣物一把就扔了。她一扔再扔,扔了又幫他去買。
  現在江蒙身上從裏麵的襯衫到外麵的皮夾克,都是那種外觀簡樸,但價格不便宜的類型。在上海為結婚而買的新裝他穿在身上有種急就的浮躁,換了,就沉穩得多了。
  江蒙提起經由歐洲、蘇聯到中國的旅遊計劃。彩鳳鼓勵江蒙去。而且他可以一個人去:“我去了反正看不懂什麽。”她在這裏打工無妨。錢不是問題,她的積蓄可以隨便用。她一向坦率,江蒙知道她說的是真心話。
  男女結合的因素中,互補比相似重要。江蒙如果和上海的女作家結了婚,女作家來到紐約,說不定就會被清苦的生活打出不耐艱難,向往繁華的小女人原形來。現在,女作家還是在上海做雍容的女作家。江蒙還是在紐約不食人間煙火,每天和文人藝術家詩酒往還。再是文名顯赫的作家也都讚賞在餐館打工的彩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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