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生盜江湖

武生者,盜江湖之吳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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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公

(2007-02-21 07:26:08) 下一個
  記得那年秋天剛到美國,和父親聊起寫小說。父親說,台灣來的名小說家王鼎鈞就在紐約,要不要介紹見一見,可以當麵請教。我想,名家和後生晚輩見麵,總是先客氣後勉勵,如此的見麵實際上對大家都沒有意義,做文章的問題豈是拜師請教可以解決的。
  後來看了鼎公(此地大家對他如此稱呼)的文章才知道,他的本事是寫散文,寫得真是好。連他的小說也做散文狀,好看且有回味,飄飄逸逸之中含著一環套一環的哲理。寫到這裏,馬上想起他一個故事中的警句:
  不可中斷自己的曆史,除非你可以真正進入別人的曆史。
  那故事講的雖然是抗戰流亡時期他跟隨朋友轉校的事情,我讀到此處卻心中一動,有許多別的感觸冉冉升起。
  另一段故事說少年的他心儀某異性,自以為對方早已經感知。遇事才發現,對方非但沒有自己預期的感知,而且對自己還有頗深的負麵成見,驚訝之餘大覺遺憾。少年情懷,躍然紙上。
  鼎公是經曆了抗日戰爭的人。
  抗日戰爭中和戰後,對於敵我陣營,特別對於漢奸的處置是非常嚴峻的。戰時的緊急,戰後的民心,都要求用非常的辦法來處置這樣的問題,大致上可以用快刀斬亂麻來形容當時的形勢。到後來,張愛玲丈夫胡蘭成的《今生今世》在台灣成了熱門書;大陸不少學者大力吹捧魯迅的哥哥周作人,才使人想到,二戰結束已經半個世紀了。
  此事有關民族氣節。
  中國舊時的傳統將氣節看得很重,引申得很遠,與西方的傳統有相當距離。經過內戰、文革、改革開放……,今天社會上人欲橫流,為求利益,沒有不可以做的事,沒有不能講的話。包括氣節在內的許多舊事,已經淪為需要在網絡論壇上辯論需要與否、正確與否、是否阻礙過中國社會發展……的可有可無的東西了。
  鼎公的書裏記載抗戰,沒有當時的鐵血嚴峻,也沒有現時的無聊放縱,一雙少年的清亮眼睛而已。
  轉眼間和鼎公相識已有多年。此地書店和圖書館中他的書能看到的都看過了。我們很少見麵。對我來說,感覺上他的書比他個人要親近。原因可能是我太敏感。
  這是一個有趣的現象:和商人談生意;和市民談民生;和畫家談藝術;和工程師談技術;甚至和美國政客談選舉,都比和中國的文化人交談來得簡單。
  中國文化人相交,說的往往都是很敏感的東西。走廊上的現象就是例子。一言不合,就會出現“口水共墨水一色,磚頭與拳頭齊飛”的局麵。
  早年前有國共鬥爭的餘緒陰影,在與一些台灣來的優秀文化人往來時,我常常需要抑製心裏的傾慕。因為在客氣話的背後,總有被猜疑的感覺,生怕他們以為我是大陸的什麽人。隻要發現某種觀點與他們固有的有很細微的不同,就不想深談了。同理,我發現他們在某種情形下,也有同樣的感覺。現在,國共已經相逢一笑泯恩仇,但是中國又出現了政治和宗教上的新勢力,在和新一代的中國文化人交流時還是可以看到可疑之處,或者感覺到某種猜疑。
  紅塵失意,可以削發為僧尼。文壇厭膩,開店做生意算了。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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