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老可愛們！

　　星期天下午看英國老演員海倫·米蘭（ Helen Mirren）主演的《女皇》（The Queen）。說來好笑，第一個感想是“看電影的怎麽都是老太太”。美國電影院是打廣告的黃金地帶。開映前好久就開始在熒幕上播出廣告，開映時間到了以後，還要播放十分鍾以上的新片片斷介紹。所以，許多時候我看電影是在放映時間到了以後才開車出門的。看《女皇》我到電影院早了一點，哇，電影院裏麵已經坐了七成以上的觀眾，一眼看去，座上盡是銀白頭發的胖老太太，還有一串串的老太太們相互扶持著進來。
　　海倫·米蘭在影片裏飾演黛安娜王妃的婆婆伊莉莎白二世，她演技精湛，令人動容。在皇家獵場與象征黛安娜的巨型麋鹿對望的那個片斷，表情中流露出那麽濃厚的、發自內心深處的憐惜，堪稱經典鏡頭。我忽然發現，原來，在傳媒靠無數金錢和最先進高科技達到了無孔不可入的世界裏，還是有那麽多的事情是狗仔們不可能知道的。
　　《新聞周刊》認為，好萊塢已經有好一陣子沒有把重要的獎項頒給像海倫·米蘭這樣年紀的女性演員了。我也相信，剛剛得到金球獎電視和電影雙料最佳女主角的海倫·米蘭在今年的奧斯卡上希望頗濃。
　　從外國老太太難免想到中國的老太太。我想到的是65歲的章詒和。
　　章詒和的散文棒極了，而且，她越早的文章越好。好幾年過去了，她寫康同璧、羅隆基……的許多片斷我還背得出來。那種文字和經曆，那種無欲無求，隻是為了寫而寫的單純，焠煉出她“用生命捍衛寫作”的堅定態度。她所書寫的那個年代的故事，早已不是禁忌，隻因她寫得太好，用情太真、人物如生，連我讀著也害怕：一個一個清清亮亮的靈魂倔強地、昂然地或者無奈地離開，而世人卻總未清醒。莫非同樣的鉗製壓迫再三重複，一樣的恐懼竟能在我的方生之地再現？
　　我不信。
　　我相信，章詒和活著，就會寫下去，一如瑪當娜的歌《Live to Tell》（幸存著訴說）：“ I know where beauty lives. I've seen it once, I know the warm she gives. The light that you could never see. It shines inside, you can't take that from me ”……。
　　歲月有一份給女人的厚禮：“已過愛貪聲利後”，這來自白居易寫給60歲自己的《耳順吟》。這話對走過人生無數悲歡歲月的老太太們來說太適用了。如朱敦儒的詞所說：“ 老來可喜，是曆遍人間，諳知物外，看透虛空，將恨海愁山一起碎”。 曾經滄海的的老太太們“如今聽雨僧廬下”，人生行腳，便處處都是美景。
　　“未無筋力尋山水，尚有心情聽管弦”，這是《耳順吟》的另外兩句詩，可用來向我們周圍那些依然有型有款、行路有風聲的老太太們致敬。感謝海淪·米蘭的演出、感謝章詒和的文字，為我們保留了風骨、帶領我們有機會認識事物人情更深刻的一麵。
　　這些老太太們教給我們的是，熱愛你所做的事、珍惜相遇過的人，要認真也要勇敢。“ 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看透人情的雍容寬懷、堅持理想的驚人能量，讓曆盡人生的老太太們格外迷人。套一句紅豆豆的話就是：你們是老可愛，額喜歡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