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綠色鱷魚皮鞋

　　紐約布魯克林的布萊登海灘住滿了俄羅斯來的移民。十幾年前去過一次，留下深刻印象。
　　紐約公共海灘，瀕臨海水的沙灘邊緣多數有厚木條鋪成的寬闊走道。記得那時候在布萊登海灘的木板道上，有兩類俄羅斯人引人注目。一類是身穿俄式黑色皮夾克滿麵邪氣的幫派青年。另一類是在海邊遊玩充滿俄國色彩的新移民。看見過好幾個把白色針織內褲當遊泳褲穿的青年，興高采烈地在沙灘上跑，顯示出俄羅斯新移民的不諳美國生活之道。
　　最近去逛那裏的古董店，發現整個地區的麵貌已經大變。滿街都是俄文的招牌，行人穿著講究，頗多異國情調。
　　從香港到美國，穿貂皮的人都要有點其它的講究來配合，否則就會被人笑話說"有的人穿貂皮像兔皮"。隻有這裏，天一轉冷，通街各種年紀、無分美醜的女性穿的都是貂皮。有家很小的店麵賣魚子醬，從15塊錢到150塊錢一罐都有，使我一下子就覺得非常無助。在一家摩爾達瓦（一個前蘇聯共和國）餐館吃烤羊肉，26塊錢一瓶的幹紅葡萄酒就是摩爾達瓦進口的，味道很過得去。
　　最令我驚心動魄的是一家皮鞋店。那些手工製的男女皮鞋用料講究，有很多種顏色，都是尖尖窄窄的，鞋身到鞋尖有很優雅的曲線。少年時代在中國，穿的都是布鞋和球鞋。後來穿上皮鞋，對於式樣全無感覺，擦得黑亮就“顧盼自雄”。來到美國，生活在多元文化的環境中，一切大而寬鬆，有種曳尾泥塗的舒適。
　　看一下自己現在腳上穿的鞋，肥大寬廣，平心而論，和中國當年的橡皮套鞋也差不了多少，不由啞然失笑。心一動：買一雙，過把癮，有何不可？
　　我最喜歡那雙深綠色鱷魚皮鞋，曲線就像羅斯萊斯汽車前麵輪子的擋板。穿上這雙鞋子，我可以去跳舞廳出出風頭。可是，我得先買一條配得上它的褲子吧，那是什麽顏色呢？白色襯衫可以將就，但是穿什麽外套？還得換一個發型……。還有，今天穿了深綠色鱷魚皮，明天又穿回“中國式橡皮套鞋”，那反差也太大了吧？
　　我慶幸自己沒有一時衝動，摸著錢包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