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訪節目: “城市追蹤”
采訪時間: 15:00 – 17:00, 2005年3月2日
采訪主題: “美日安保條約、2+2會談與台海問題解決”
采訪機構: 美國南加州洛杉磯AM1370, Bilingual Radio
(本采訪節目前20分鍾內容缺)
主持人喬磊(以下簡稱“喬”):的確,日美這次會談對安保條約的內容,正如吳清先生所說,顯示出很大的突破,當然,美日按照國際法的角度來講,實際上是軍事同盟的條約。從曆史的角度看,過去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和第二次世界世界大戰中,由於這種軍事同盟條約,把兩個國家綁在一個戰車上,一旦台海出現危機,一個國家介入就會導致另一個國家的同時介入,對中國解決台灣問題形成巨大壓力。接下來是廣告時段,廣告之後再繼續請教吳清先生。
主持人朱紅(以下簡稱“朱”):廣告之後,現在是下午的3點50分。我們今天請到的嘉賓也是大家所熟悉的吳清先生,所談的話題是為何美日公開聯手幹預台海局勢?上月19號美日正式就台灣問題發表聲明,將台灣問題列為美日在亞太地區的共同的戰略目標之一,聽眾朋友都對此都有所感觸,這個軍事同盟的新定位,也是對1997年美日共同防衛指針、1999年周邊事態法案、2001年的日本有事法,在防衛政策上的一個調整。可以說台灣是美國製衡中國的一個棋子,現在日本被拉了進來。具體在台灣問題上美國與日本各有各的算盤,我相信他們有各自的打算和考慮,接下來請吳清先生就他們各自的算盤來分析一下。
吳清(以下簡稱“答”):我覺得在亞太問題上出現了一個新的局麵,這個局麵就是亞太的權力平衡正在被打破。通常情況下,外交政策出現根本性的變化,都是在這種時候出現的,就是當國際的權力平衡出現變動的時候,大國在這個地方的外交政策就會出現根本性的變化。
中國從80年代以來,亞太地區權力格局被打破的趨勢已經非常明顯,中國在1980年以後實行改革開放,國力迅速增強,中國目前的經濟成長率每年大約都在9%左右。但實際上,官方的數字要低於事實上的數字,(主持人:GDP的發展?),對,GDP的增長率。在早先時候,國際上一般認為中國官方發表的國內生產總值有很大的水分,但實際上,在目前來看,不但沒有水分,而且很可能是一個被壓縮的數字。隨著中國稅務體係的越來越完整,政府對企業的監督也越來越強化,企業在報稅的時候,也在采取各種方式避稅。如果大家去中國看過的話,就會知道,很多單位有各種各樣的灰色收入,這些收入都是現金交易,以各種各樣的獎金、補貼各種名義出現,(主持人笑:有自己的“小金庫”),這些都不納入賬上的。所以,很明顯,它事實上創造的GDP數字,肯定是要大於它官方的統計數字的,雖然實際的增長率我們不知道,但肯定會高於9%。
以這樣一個趨勢發展,中國經濟的成長已經持續了20年,這在世界曆史上已經是絕無僅有的了,根據趨勢的預測,隻要中國國內沒有出現重大的內亂、國際上沒有出現重大的戰爭,這種8-9%的增長率很可能還將持續15-20年。在這種狀況下,亞太地區的權力格局正在發生一個深刻的變動。
從1840年開始,由於鴉片戰爭的原因,中國在世界上和亞太地區衰落下去,1840年之後,日本崛起,也成為了國際霸權之一。從這個角度來看,80年代以來中國的崛起,實際上是亞太地區以至整個國際權力平衡發生變動的一個根本的要素,正是由於這個主要的原因,導致日本與美國對他們各自在亞太地區的地位與影響力有一種危機感。日本作為亞洲地區的主要大國,從1840年中國衰落以來日本實際上一直在亞太地區享有獨霸的地位,但在二戰日本軍國主義被打敗之後,日本屈服於美國霸權勢力下,作為美國的一個夥伴,但日本在亞洲地區實際上一直是僅次於美國與蘇聯的力量。但是,隨著中國的崛起和前蘇聯勢力的退卻,使得日本在亞洲地區影響力日益衰落的感受越來越明顯。我們如果看一下90年代以來,中國在亞洲地區的全方位的外交行動中就可以看出來,日本的這種危機感非常強烈。像中國在進入21世紀之後,中國在亞太地區的外交活動,步伐非常大、非常快,勢頭非常 強,最典型的例子是中國與東盟之間簽署了10+1和10+3的協議,到2001年,中國與東盟之間將實現世界上第三大自由貿易區。中國現在跟東盟之間的雙邊貿易已經達到了1000億美元了。所以中國在亞太區的影響力是越來越大、越來越強,這一點是日本有危機感的前提。正因為有這樣一個前提,美國與日本雙方加強同盟力量,在將來必要的時候對抗中國。這是從日本角度來講。
從美國方麵也不用說了,中國的崛起,在美國人看來是唯一有可能在未來20年後有可能對美國的全球勢力發起挑戰的國家,如果放眼世界的話,這個判斷我認為是基本正確的。歐盟的經濟與軍事力量當然現在都大於中國,但歐盟實際上是一個鬆散的國家與國家之間的聯合體,沒有辦法實行統一的外交與國防政策,它在外交與安全防衛政策上實行的是一票否決製。尼克鬆過去就曾經說過,如果在國際運作中要依靠歐洲的力量的話,我們找不到一個電話號碼,(主持人笑),你去找誰呢?你說打給法國,法國搞不定,你說打給德國,德國也搞不定,打給英國,英國也搞不定,沒有一個電話號碼或者郵政地址可以聯絡之後把事情定下來。所以在這一點來看,歐洲雖然實力很大,但他的勢力主要還是表現在經濟上的統合、經濟的發展、經濟的福利這些方麵,在軍事防衛上他還主要是在歐洲的周邊範圍,在歐洲周邊地區保障它內部或邊緣地帶的安全,沒有興趣把它的力量投射到歐洲以外的地區,這一點也是美國對歐洲曾經非常不滿的地方。這是歐洲的情況。
從前蘇聯、俄羅斯的情況看。俄羅斯從90年解體之後,國力持續衰落,它的軍備已經沒有辦法同昔日的蘇聯相提並論,國內政治經濟又矛盾百出,由於這些方麵的原因,俄羅斯至少在未來10-15年之間也很難構成美國的一個挑戰。
歐洲和俄羅斯如果構不成的話,其他實際上就沒有其他國家能夠像中國一樣能夠對美國的全球勢力構成挑戰的了。由於麵對中國的崛起,美國有他自己的危機感,這也促使它加強與日本的合作,希望通過強化美日之間的同盟力量,加強對中國的製約。
從中國方麵來說,中國這次在2+2會談之後,采取了強烈反對的立場,這個立場就像我們一開始說過,是可以理解的。因為中國崛起的最大的潛在威脅,目前來說就在台海,實際上在中國目前的發展過程中沒有其他任何問題能夠向台海危機爆發一樣對中國經濟的發展和現代化構成一個強有力的挑戰。
主持人朱紅:確實如此,台海問題得不到解決,就會成為中國人的心頭之痛。接下來我們請吳清先生先休息一下,接下來是報時與路況階段。
主持人喬磊:各位聽眾朋友們你們好,在報時和路況之後又回到朱紅與喬磊共同為您主持的“城市追蹤”節目,在今天我們為您請到的嘉賓是美國普萊戰略與管理公司特約研究員吳清先生,與聽眾朋友探討的話題是美日公開聯手,幹預台海局勢。
這次美日以台灣問題作為突破口,可以讓人們看出,他們的真正目的實際上是在遏製中國的崛起,當然從目前的態勢上看,中國方麵也采取了一些相應的措施,除了繼續保持國內的經濟發展以外,對台灣問題也闡明自己的立場,包括在“人大”通過“反分裂法”。實際上在整個亞洲地區中國真正需要關注的一個國家是日本,因為從地緣政治的角度看,美國對亞洲畢竟鞭長莫及,而日本過去一直是處於亞洲政治的核心,在中國的影響力日益強大的時候,日本有一種失落感,當然從另外一個角度,人們經常談到是台海問題似乎會成為未來亞洲不穩定的一個導火索,但是從整個世界經濟在21世紀發展的前途來看,能源之爭恐怕是最容易在亞洲地區中日之間衝突的一個導火索。我們也看到,日本除了在俄國與中國爭奪石油以外,對原材料價格也采取了新的出擊方式,包括最近中國購買巴西鐵礦石,價格突然暴漲了70%,據說日本是在幕後操縱的一個黑手。從經濟角度看,中日兩國之間在21世紀會不會形成能源爭奪的衝突呢?
答:我覺得隨著中國經濟的崛起,中國隊能源的需求必然擴大,這個是沒有辦法避免的,就像當初日本與德國在二戰之前由於經濟的劇烈發展導致對資源的爭奪一樣。但是這個爭奪是否會導致軍事的衝突這一點還是可以商榷的,因為21世紀的經濟結構畢竟和二戰之前的經濟結構有一定的區別。
中日之間對能源的爭奪肯定存在、而且肯定會發展,我們目前已經可以看到這個勢頭了,比如對俄羅斯石油、天然氣,出現了安大線與安納線的爭奪,最後日本贏得了安納線。在全世界任何一個角落,每當中國與當地的國家政府簽署能源的合作協定與協議的時候,都必然看到日本政府代表團和企業代表團出現在那裏。從這裏可以看出雙方對能源都有巨大的需求,日本是一個島國,它的能源極度匱乏,它對能源與原材料的需求實際上100%來自於島外,中國雖然自己有一定的資源,但是由於中國的人口規模以及經濟的快速發展,以及由於中國自己在能源利用率上大大落後於其他歐美國家,中國在能源上的消耗也是極其巨大的,雙方在能源爭奪的趨勢肯定會發展而且持續下去。
但我個人認為,這個發展與持續恐怕未必會導致軍事上的劇烈衝突。主要原因是21世紀的經濟與二戰之後的經濟實際上有一點關鍵的區別。在21世紀,跨國公司的力量崛起,實際上在很多領域裏取代了政府的角色,跨國公司利用它的資金、技術的優勢,把公司的力量發展到了其他國家裏去,從這個角度來講,跨國公司的作用,起到了國家與政府用軍事手段起的作用,軍事手段也不過是為了占有市場、截取資源、發展本國經濟服務,但是跨國公司這樣一種經濟形態實際上就是用經濟的方式,把過去用軍事手段得到的東西,包括市場、資源、能源等等,用經濟的手段來實現。所以我認為,由於跨國公司的力量、由於經濟的全球化、由於國際經濟的一體化,這些對軍事衝突是一個遏製,用軍事手段來爭奪能源,我覺得恐怕未必會像二戰之前那樣劇烈的程度。中日之間在能源上、資源上、原材料上當然會有矛盾、有摩擦,這個是不可避免的,但是隨著中國經濟的發展,中國也必然會組建自己的跨國公司,這也是很明顯的。
主持人喬磊:我們現在看中國、美國、日本這三角關係,美國一方麵希望與中國保持良好的關係,一方麵又擔心中國的崛起會影響到美國的利益,所以我們看到中美之間有戰略利益的問題,有經濟摩擦,還有人權問題,這些問題似乎還是可以通過相互的溝通、協調、相互的信任來解決。如果看中國和日本的矛盾,尤其是在今年春節期間,日本宣布釣魚島燈塔收歸政府所有,這是一個信號,同時在石油和其他一些資源上也是咄咄逼人,尤其令人擔憂的是日本國內國內的右翼勢力在突破日本的和平憲法、加強軍力方麵實際上已經跨出了相當大的一步,我們看到昨天日本又發射了新的衛星,日本在空間技術上也有所突破,發射運載衛星標誌著日本在遠程攻擊能力上有所突破,至於上麵裝核彈頭還是常規彈頭這隻是一個技術問題,日本在前天又公布了中國核武器的秘密報告,給人的感覺似乎是日本更加側重於擴張它的軍事力量,從軍事上對中國施壓。我們想請吳清先生看一下中、美、日三者之間的相互關係。
答:我認為中、美、日之間的關係是服從於美中之間的關係的,實際上日美之間的關係也是服從於美中之間的關係的。 從你剛才描述的一係列事件看,日本當然有擴張的態勢,但它這種擴張,我認為主要還是一種防範性的、預防性的,防止在將來中國實力坐大以後,她自己在亞洲的影響被削弱。但是日本與中國之間能否發生衝突,還取決於中國與美國之間會不會發生衝突,如果中美之間發生衝突的話,這個美日安保條約就會起作用,因為按照美日安保條約,隻有當美國在日本周邊地區采取行動的時候,日本才會跟隨卷入。所以,日本的行動,與其說是針對中國,還不如說是追隨美國,日本國內也有這樣的看法,認為這個安保條約的2+2會談,實際上是“把日本綁在了美國的全球戰略的戰車上了”。從這些條約上來看,中日之間發生戰爭的可能性取決於中美之間戰爭的可能性。如果中美之間發生了戰爭,這個時候日本會麵另一個抉擇,是倒向中國,還是倒向美國,還是保持中立。
倘若中美在台海問題上發生衝突的話,安保條約是沒有辦法把日本限定在一個中立的角色上的。像日本官方廳長官、外相在解釋安保條約的時候都宣稱這是一個防衛性的,不是針對中國的,但實際上在戰時後勤補助是不可能跟純粹的軍事活動區別開來的,它雖然規定日本不會對美軍提供武器彈藥上的運輸補給,但它也規定日本在後勤保障上,包括對人員的搜救上提供支援,美軍甚至可以使用日本的民用與軍用設備,這些都很難被定義為中立性的行動。就像在打籃球中一樣,如果美國是先鋒,日本想把自己的角色定義為後衛,而且把自己的活動限製在後半場,這個根本不可能。一旦中美之間在台海上打起來,中國方麵勢必會采取一切軍事手段消滅美軍的作戰能力,這也是導致日本國內有強烈的抵觸情緒的原因。
到目前為止,日本將來在中美之間會采取什磨立場實際上還不能算明朗,因為美中之間衝突的趨勢也不明朗。你如果看布什在第一任期的後期以來在台灣問題上的一係列表態,美國方麵已經很明確地宣布它不僅僅是不支持台獨,而且是反對台獨。他的這個宣布,極大地降低了中美之間發生衝突的可能性。
在台海問題上,三方麵的因素非常重要,一方麵是美國的勢力,美國在台海地區的戰略意圖,我們等會繼續談這個問題。
主持人喬磊:好,我們廣告之後繼續請教吳清先生。
主持人朱紅:下午4點20分,繼續回到喬磊和朱紅為大家主持的“城市追蹤”節目上。今天節目中我們要請到的是吳清先生在我們節目中間,所談到的話題是為何美日之間公開聯手幹涉台海局勢。
中國十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三屆全體會議將會在當地的時間10號揭幕,這次會議中將會公布中國新一年度的國防預算,據估計成長的幅度將會達到兩位數,由於中國目前軍力的增長當然也引起了美日的極度關切。台海局勢也是國際局勢的一部分,美國是唯一的超級大國,也是台海棋局上的主導者,其他大國就是中國與日本。在未來美日中三方將會出現什磨樣的較量?我們也聽一聽吳清先生您對這個問題的分析。
答:台海問題上,我接著剛才的話頭,也是針對你的提問,台海問題上起關鍵作用的,有可能單方麵導致台海局勢惡化的,是三方麵的因素,這三方麵因素,一方麵是中國因素,一方麵是美國因素,一方麵是台灣因素。日本因素在這裏實際上是一個輔助性的次要的因素,因為日本實際上是從屬於美國的戰略之下的,而且她自己也沒有這個決心和實力單獨與中國對抗,它在台海問題上的行動將主要取決於美國方麵的決心。
從美國方麵來講,美國是有能力單方麵讓台海危機爆發的,美國對中國的崛起有防範的心理,美國國內也一直有一種聲音認為,長遠來看中國是美國全球勢力的一個挑戰,美國自己的國家安全戰略從來都是把遏製全球範圍之內出現另外一個挑戰美國霸權的崛起,作為它的主要的政策。如果這樣的想法在美國成為一個主流的思想的話,美國很有可能把遏製中國作為主要的政策目標,如果美國一旦下定這樣一個決心,美國當然會利用台灣問題來阻止中國的崛起。這是指美國方麵,就是說美國作為一個因素是相對獨立的。但是美國這個相對獨立的因素實際上也受到另外兩方麵因素的影響。我們接下來看一看台灣因素。
在台灣問題上,台灣實際上也是一個相對獨立的因素,這個因素就是台獨問題。如果台灣地區島內政治演變的結果是,台灣獨立成為唯一的聲音,目前台獨還不能算是唯一的聲音,甚至還不能算是主流的聲音,如果將來某一個時期,台灣獨立運動的演化是獨立成為島內的唯一目標,單單是這樣一個因素也會使台海危機爆發出來,這就是我講的台灣因素。這個因素也是相對獨立的,當然它也受到另外兩方麵因素,至於他如何與另外兩方麵因素相互影響,我們待會再談。我們先談第三個相對獨立的因素。
這就是中國因素。中國在台海問題上早就已經宣示了自己的明確立場,在目前來看,中國是希望台海保持和平和穩定,但是如果中國在將來的發展中出現了內亂,或者他與周邊國家的衝突,比如在南海問題上的衝突使它認為有必要先解決台灣問題,這種情況下,它也有可能采取先發製人的行動,先把台灣問題解決,然後再騰出手來解決其它問題,但在目前情況下,台灣問題在中國政策的優先順序不占據很高的優先順序。
我們剛才談了這三個因素,就是美國因素、台灣因素、中國因素。這三個因素都是相對獨立的因素,任何一個因素,都有可能因為國內政治的影響獨立地導致台海危機的爆發。但說它們是相對獨立的因素,並不等於三方之間沒有相互的牽製,三方麵之間還是有相互的牽製的。比如說美國對台灣的態度,它就受到美國的國際地位和國際局勢的影響,它不是單純地以美國對中國的認定來決定它在台海問題上的態度的。
美國當然有可能希望遏製中國、希望利用台海問題來打破中國崛起的勢頭,但是它能不能做這個事情,它受到其他製約。比如說它在中東問題上的卷入,小布什上台後,美國在中東的卷入,在伊拉克問題上,使美國在國際上的地位和影響力受到很嚴重的影響,在這種情況下,他就騰不出手來利用台灣問題來打破中國的崛起。這個的意思就是說,即便它認定中國是一個潛在敵人,但是如果他在國際上的其他地方發生的某些事件使他的影響力受到影響的時候,他也會在台海問題上受到節製,這就是我所說的美國因素是相對獨立的,但也受到其他因素的影響,這是指美國方麵。
再看台灣這個因素也一樣。台獨這個因素也不是說能夠任意發展使得台海危機爆發出來,因為台獨這個因素也受到美國和中國的態度的影響,當美國自身在國際其他地區的實力和影響力受到影響而使得他不得不在台海問題上維持一種和平穩定的政策的時候,美國就會采取反對台獨的態度,因為它需要中國在其他方麵的合作。如果美國對台獨的態度相當堅決的話,台獨的發展就會受到遏製,這是我所指的台獨這個因素在台海局勢中到底有多大的影響力來看,雖然她是一個相對獨立的因素,但他同時也受到美國和中國大陸態度的影響。中國方麵對台獨的態度越是明確、手段越是堅決,那磨台獨的發展勢頭也會受到一定的遏製,我們從最近一段時間的事態發展也可以看到這一點。中國大陸去年開始討論“反國家分裂法”的問題,胡錦濤上台以後也采取了一係列明確的政策,這些我認為很明顯是對島內台獨發展的一個遏製,典型地體現在最近陳水扁和宋楚瑜會談會後發展的“十點共識”,包括不會推動台獨的內容,陳水扁自己在各種會議上針對台獨大老反彈的言論,也提出“台獨”沒有辦法實現,“不是我想要做就可以做的”。這些說明台獨的勢力也是受到美國和中國兩方麵的影響。
我們再談第三個因素,中國因素。中國當然是一個相對獨立的因素,當中國國內局勢的發展出現某種契機的時候,中國方麵有可能撇開台灣和美國的態度,單獨著手解決台灣問題,但是在沒有出現這種契機、在國內發展沒有出現這種推動力的情況下,他對台海問題的態度和作為也受到台灣島內和美國因素的影響。當美國對台獨勢力的支持減弱,比如說維持“一個中國”政策、反對台灣獨立,這種情況下中國對台灣的壓製也不會那末強;另一方麵,如果台灣島內的台獨勢力出現緩和化的傾向、出現非對抗性的現象時,中國方麵也沒有必要堅持用軍事的手段來解決台灣問題,台海危機也可能不會爆發。
所以在台海問題上,中國、美國、台灣這三個因素各自相互獨立,同時也相互影響、相互牽製,在某些條件下,台海的危機也未必會爆發。日本在台海問題上的影響力實際上我覺得有限。從戰後的發展趨勢看,日本一直就是跟隨美國,美國在亞太地區采取什磨樣的戰略,日本就跟隨而行。在過去,中國的勢力有限,美日之間沒有強化針對中國的同盟關係,隨著中國的崛起,日本有防範、有危機感,這也可以理解,在未來的台海問題上,對於日本沒有什磨可以太擔心的,主要還是看美、台、中這三方麵的因素。
主持人朱紅:是,美國的目的現在就是使大陸不武、台灣不獨。接下來的時段我們進入廣告與路況報道。廣告之後我們會開通熱線,聽聽聽眾朋友們的意見。
主持人喬磊:各位聽眾朋友們,你們好!在接下來的時段裏我們會開通熱線,626 356 3898,也歡迎聽眾朋友們就我們今天的話題,為何美日聯手幹預台海局勢,參與討論。在今天的節目中,我們要請到的嘉賓是美國普萊戰略與管理公司的特約研究員吳清先生,下麵我們先接聽聽眾朋友們的電話。
聽眾電話略。
主持人喬磊:下麵我們請吳清先生回應一下剛才聽眾朋友的一些觀點和提出的問題。
答:我先回應第一位聽眾的問題。他提到如果中國沒有共產主義的意識形態、不是社會主義的製度,美中之間是不是還會出現對抗?我認為國與國之間合作也罷、對抗也罷,跟意識形態之間的關係相當小,尤其對美國這樣一個國家來說。美國這個國家是一個典型的功利主義與實用主義的一個國家,他在外交政策上是以功利主義、實用主義為考量的,以美國的利益為第一考量,意識形態隻是一個動員民眾的手段而已,不是構成它外交政策考慮的主要原因。
我們如果追溯美國躍入國際舞台之後美國的外交政策的曆史可以看出來,從二戰以來,他一直是以蘇聯為對手,當然表麵上的原因是美蘇之間意識形態上的對抗,但這種意識形態的對抗,實際上反映的是雙方利益範圍上的爭奪,有什磨樣的利益上的對抗,就會有什磨樣的意識形態上的衝突。你想要什磨,實際上就是你的利益所在,根據你的利益所在,你才能確認對方是你的敵人還是朋友。如果雙方原來是朋友,在利益發生變動的情況下,雙方也可能從朋友變成敵人。曾經有一位英國的外交家就曾經說過,“國際政治中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隨著利益與實力的變化,雙方的關係有可能從朋友變成敵人、或者從敵人變成朋友。意識形態在中美之間實際上隻是國內政治中的一個動員因素,在國與國之間不起主要作用。這是我回答第一位聽眾的問題,就是隨著中國實力的崛起,就算中美之間沒有意識形態上的差異,美國也同樣會認定,中國對美國的勢力構成挑戰,這是無需質疑的。
第二位聽眾發表了一些評論,我不太清楚他確切的觀點是什磨,他好像認為美日之間的關係是固有的同盟關係,與中國之間沒有聯係。我不持這樣的看法。美日之間的關係並不是一直非常牢靠的,美國在亞洲打了三場戰爭,其中一場就是同日本的太平洋戰爭,日本也是亞洲唯一曾經對美國本土發動過攻擊的國家,美日同盟也不是從來就有的。從19世紀中國衰落以後,日本爭奪在亞洲的霸權,排斥美國,在二戰中間它為了確立在亞洲的霸權、建立大東亞共榮圈,跟美國打了一場傷亡巨大的戰爭,在當時美日之間不但不是同盟關係,相反是敵對的關係。
戰後以來,美日之間的關係也不是一成不變的。隨著日本實力的崛起,美國對日本也是有相當的疑慮和防範的。最簡單的例子就是看一下80年代美日之間的關係。80年代美國的外交界、經濟界和學術界對日本的勢力是有很大的抵觸的,當時日本經濟經過30年的發展超越了美國,在汽車、半導體等方麵尤其明顯。當時日本的汽車大舉進入美國,占領美國市場,當時美日摩擦幾乎是報紙每天的頭版,美國甚至出了一本書,標題就是“下一場的美日戰爭”,不但在美國成為暢銷書,而且在日本也成為暢銷書。美國這個國家確實是一個以實力和利益來說話的國家,任何一個國家如果對美國的勢力和利益構成挑戰,它與美國的關係就有可能惡化。如果大家回頭去翻一番80年代時的報紙雜誌和外交方麵的刊物,就會看到當初美日雙邊關係惡化到一個非常嚴重的程度。當時的美國駐日大使曾經說過“我們跟日本的關係已經麵臨走向地獄”,這是他當時的原話。
但是美日關係隨著日本經濟在90年代的蕭條、隨著美國經濟在90年代的複蘇、以及克林頓政府時期經濟的8年強勁增長,美國在經濟領域,包括在汽車、半導體這些方麵重新奪回了他的優勢。特別是在90年代後期,美國在信息網絡技術上的優勢大大地超越了日本,日本的經濟勢力對美國不再構成威脅,美日間關係才重新好轉。所以說,美日之間的關係同樣是以利益與實力的變化為前提的,並非一成不變。
主持人喬磊:非常感謝吳清先生今天到我們節目中來,就美日安保條約問題談到他自己的觀點,謝謝您!
答:謝謝主持人,謝謝各位聽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