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之橋 - 李大興的博客

風中本無橋,橋在心中,心又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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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城市,人

(2006-11-28 08:16:04) 下一個

    這首詩寫於1986年9月7日,正好二十年過去了。1996年寫詩,已有“詩到無言意漸深”的領悟,近日更有“無語半生”的感慨。少時讀詩詞,個人喜愛的就是空靈簡約,“言有盡而意無窮”的境界。青年時讀維特根斯坦,方知可言說與不可言說之別,在中國是詩人的朦朧感悟,在西方卻是哲學家思辯的終端。中年以來,逐漸曆史地看到傳統文化凋零的過程與審美意識的混亂沉淪。中國不僅缺少思辯的傳統,而且缺少美學的傳統。或者說,傳統文化僅有審美感覺而無美學思想,審美感覺斷片地凸顯在古詩詞之間,到現代也就隨之幾乎湮滅了。

    除了寫詩,我其實談不上熱愛寫作;因為寫詩,我習慣文字上十分節製。青春期後,很少寫詩,竟至失語。警醒到長此以往的結局會是老年癡呆,我才重拾筆墨,塗鴉自娛。然而真正向往的,卻是無我之境,“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大約也是在二十年前,始讀陳寅恪先生晚年詩文。而令我十分感動的是陳寅恪先生“知我罪我,唯俟來世”的態度,透徹而悲涼。

    如今是絕對寫不出這樣的詩了,我已不再“等待”,也不需要“說不”。(題外話:“說不”一語90年代中被一群東施效顰學石原慎太郎的投機者用得成笑料了)當代人生本是在沙漠與城市之間一次又一次的迷路。

 

沙漠,城市

 

(一)沙 漠

 

在燦紅晚霞裏

安詳的駝峰上

希望緩緩行過沙漠

 

這也是一個世界

沒有了時間與聲音

每一顆星星

都指示一種命運的終端

 

(二)城 市

 

萬家炊煙升起

匯成一個巨大的音響

穿過許多十字路口

我們回到無數立方體中的一個

暫時忘卻悲喜,與死亡

 

霓虹燈下

總有短促的夢

就象玻璃酒盅裏

永遠有過客的眼睛

 

(三)人

 

今夜誰在變成星星?

愛情,祝福墓碑上的花束

一切都曾經發生

一切都不會過去

一切曆史都是現在

 

靈魂的雲朵

肉身的電流

勾勒出一幅看不見的畫

 

懷著熱愛的淚

我對世界說:

然後低頭卷一支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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