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象少年時讀的一本蘇聯小說的名字一樣,那是一個多雪的冬天,我常常在一片白茫茫世界中步行五裏路去文學院。途經廣瀨川大橋,站在橋上西望,看河流繞青葉山而下,將我居住的城市一分為二。依山傍水的城市總是美麗的,令人懷念。
即使在冬天,廣瀨川的河水依然是溫暖的。關於城市的回憶,也仿佛一條溫暖的河流。(溫暖的河流也是一篇小說的名字,好象是舍伍德.安德森寫的)我在那裏讀了八年書,多是在圖書館的地下書庫裏讀的。從書庫走上地麵時,會有重回人間的感覺。事實也是,當我告別了那座書庫,就無可逃避地走進了人間。
逃避是內心的願望,無可逃避是真實的人生。直到今天,“我們都是晃晃悠悠的過客”這一點並沒有改變。這是一種生活態度與審美意識的言說,也是我的個人曆史的一道線索。
盡管年紀快翻了一番,我的認識和二十多歲時並無大的不同。對此我安之若素,因為我從來不以為年齡和所謂人生智慧有什麽關係。很多時候,能不成反比就不錯,因為年齡和世故權變倒大多是成正比的。
再回到那個冬天,曾經做夢,曾經等待的年代。記得在一場大雪後,躺在雪地上看著天空放聲歌唱。如今我還是居住在多雪的北國,每一場大雪後第一件事是要鏟雪清出車庫前的車道,而後走回屋裏,把雪留在了門外。
雪 夜(1986年)
就這樣一個平常的雪夜
許多人的腳印踩亂了一個世界
我們都是晃晃悠悠的過客
沒有人悲傷
也許隻因為山頭那樣明亮
而路燈把死寂通向遠方
當靈魂有一片不曾變色的透明
幻想就不會說謊
某個夜晚
相視一笑
表情象具有理解力的貓
月亮荒涼的白色河岸
今夜無人入睡
做著各自的夢
等待熹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