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裏最爽的一句話
(2007-02-02 19:4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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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誌這個人,按金聖歎的看法,是個正人,想來也是啊,他百般的求上進,以求有朝一日到邊關去立功,不肯玷汙祖宗和自己的身名。隻不過他命不好,要麽是運花石綱翻船,要麽謀取複職位碰到高俅這刻薄無賴,要麽就碰到牛二,再要麽,就遇到幾條羅哩羅嗦不肯合作的狗,在黃泥岡栽了個大跟鬥,差點都自己跳崖自盡了──到這時,他才不得不落草為寇。
在我看來呢,這楊誌,出身於楊家將,不用說我是肅然起敬的,可是這人心理負擔太重,拖泥帶水不爽快,所以讀起水滸來,我向來對他不是太看好。但是,水滸裏有一句最叫人爽的話,確確實實從他的嘴裏吐出來的。
話說那楊誌在東京殺了牛二,給刺配到大名府去,因禍得福遇到梁中書而受到重用,托以押送生辰綱的重任。但是梁中書的老婆不懂事,吹枕頭風派了兩個虞侯和一個老都管同行。要知道,奴才也是分等級的,比如說那老都管就自吹自擂曾經在東京太師府做奶公,也就是說奶媽的老公,他得意得不得了,在一般奴才裏也蠻有地位的。那這三個人雖然也是奴才,卻是嬌生慣養的奴才,不知道江湖的險惡,一路嘟嘟囔囔羅哩羅嗦的把楊誌煩得要命。
那一路上,正是五月半天氣,雖是晴明得好,隻酷熱難行。五七日後,人家漸少,行路又稀,一站站都是山路。楊誌卻要辰牌起身,申時便歇。那十一個廂禁軍,擔子又重,無有一個稍輕,天氣熱了,行不得;見著林子便要去歇息。楊誌趕著催促要行,如若停住,輕則痛罵,重則藤條便打,逼趕要行。那兩個虞候羅羅嗦嗦道:“......前日隻是趁早涼走,如今恁地正熱裏要行,正是好歹不均勻!”
這時楊誌說啦:“你這般說話,卻似放屁!...... ”
嗬嗬,這就是我覺得水滸裏最爽的一句話。
想那楊誌一心想巴結這梁中書的這個靠山,以他的為人精細警慎,重振楊家將的聲望,豈有不知道不該得罪梁中書老婆的道理?那兩個虞候和老都管雖然不成器,怎麽也是夫人手下的幾條狗,打狗要也要看主人的。但是這道路是如此的危險,強盜們虎視耽耽,楊誌一生的指望就在平安押送生辰綱上,你叫他如何不急!偏偏那幾個殺才還不懂他的心事,不但不幫忙,還來羅嗦,還來搗亂,還來。想來楊誌是實在憋不住了,才一口罵了出來吧!
嗬嗬,這一聲罵,雖然楊誌肯定會後悔,但是當時那一瞬間,心裏該是如何的痛快!如六月天驕陽下飲一桶冰水!
我也感覺到了楊誌的痛快,嗬嗬,而且也學到了他的這句罵人話。當然我不會把那句粗口直接搬出來啦,有時候我給別人煩透了的時候,或者給人反複解釋一個簡單的道理但是仍舊要跟你胡攪蠻纏的時候,我就忍不住恨恨的哼一句:“還是楊誌說得對!”別人不知道我的意思,我又解了氣,兩全其美,嗬嗬!不過呢,我有時跟朋友開玩笑時也說這句話:“楊誌同誌語錄!”朋友們和我相處久了,知道我的意思,跟著我笑笑,罵罵我就算了。當然有的朋友一點也不喜歡這種玩笑,我也就不敢說,但是心裏不免在嘀咕,心裏一動,臉上就帶笑,而朋友就看出來了,我照樣挨罵----做人難哪,連笑也得態度端正!:)
也有時我好好說話給人罵的,比楊誌罵得難聽多了。這時我沒有辦法,隻好向那兩個給楊誌罵了的虞候學習,兩個虞候口裏不言,肚中尋思:“這廝不直得便罵人!”
可是,有時候我又倒過來想,楊誌再怎麽罵人,他畢竟還是英雄好漢,而那些個虞候奶公之流,再怎麽不罵人,隻在肚子裏嘀咕些齷齪念頭,他們也總隻能作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