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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媽媽打電話

(2007-02-07 14:28:12) 下一個


和往常一樣,一到周末,就跟萬裏之外的家裏打電話。弟弟妹妹都在外地工作,爸爸退休了閑不住,去一個私立中學去教書,他做事從來認真負責,一心撲在他的學生身上,很少在家。所以幾乎每次打電話回家,都是媽媽接。爸爸和弟弟妹妹有什麽事情、他們的問候,都是通過媽媽轉達。

今天打電話的時候,媽媽那邊大概是早上八點鍾左右。電話通了,卻沒有人接。我有些失望,卻不願意放下電話,聽著電話那頭的呼叫一聲接一聲的嘟嘟的聲音,琢磨著媽媽現在在幹什麽,有些出神。過了好些時候,意識到媽媽可能真的不在家,正要掛斷電話,就聽見媽媽氣喘籲籲的聲音:“喂,是XX嗎?”(我都三十的人了,媽媽還是把我當小孩子看,把我的名字重迭著叫)。我也忍不住高興的叫了起來:“媽,是我!”

媽媽說她出去買菜去了,在樓梯口聽見家裏電話鈴響,她說她知道很可能是我的電話,緊趕慢趕,總算是接到了電話。媽媽緊跟著問,你一切都還好嗎?工作怎麽樣?生活怎麽樣?心情調理的如何?跟同事做事相處得還好嗎?鍛煉身體了嗎?聽媽媽的一連串的問題,我不禁笑了起來,一樣樣的回答說都不錯,特別告訴她我天天鍛煉身體,跑步。我接著問,爸爸媽媽身體好不好?事事順心嗎?弟弟妹妹也好嗎?

媽媽也一一說好,但是一提到弟弟,媽媽立即在那邊驚歎起來,媽媽告訴我,前幾天弟弟到大連(弟弟在北京工作)去出差。我一聽這句話,渾身汗毛就豎了起來,因為我在網上讀新聞時看到,就在5月7日,中國民航北方航空公司的從北京起飛,飛往大連的一架客機在大連海域失事,機上乘客及其機組人員無一生還。媽媽告訴我,弟弟本來也想搭這趟飛機去大連的,臨時改了主意,推遲了一天行程,於是就躲過了這場大難!媽媽感慨說這是過世的奶奶保佑我們,甚至說在弟弟出差的頭一天晚上,媽媽都夢見過奶奶,夢中的奶奶很和氣很慈祥的樣子。我想起奶奶去世時我剛剛出國,五六年來都沒有能夠給她老人家掃掃墓,心裏難受,就沒有說話。

媽媽轉了話題,接著說起弟弟現在在開始創業,想得很多,也很忙,媽媽說,這小猴子有幹勁,我們做父母雖然希望他再去讀讀書,但是也尊重他的選擇,但是卻忍不住擔心他會不會成功,會不會在生意上吃別人的虧。我笑,說,老娘,你們難道要我們讀一輩子書麽?弟弟的學位和知識完全足夠他在社會上行走了,等到了一定的時候,他有了想提高加深自己的念頭,他自己會有安排的;至於成功失敗,弟弟還年輕得很,無論什麽時候都可以重來,隻要好好做人,不要怕。媽媽也笑,說,這個道理她也知道,但是“兒行千裏母擔憂”,你和你弟弟都是相隔萬水千山的,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媽媽說妹妹前一天晚上打過電話了,問起哥哥弟弟怎麽樣了。妹妹在南京工作,自己做得不錯,又嫁了個忠厚能幹的夫婿,小兩口踏踏實實甜甜蜜蜜的生活著,沒有什麽好擔心的事情,就常常掛念哥哥和弟弟的生活。弟弟在國內創業,有時感歎沒有個能夠好好商量互相支持的人,他特別希望我快點回國去和他一起幹,我也對現在不能幫上弟弟一把很抱憾,媽媽告訴我,妹妹很理解我,說哥哥有自己的打算和發展道路,不要太影響哥哥,她還說已經跟弟弟談了,叫我不要擔心。

正說著,我在電話裏聽見爸爸的聲音了,原來爸爸也回來了。媽媽馬上開始笑著抱怨起爸爸來。原來早上媽媽在夢鄉中夢見我回國了,媽媽正高興呢,爸爸起床把她給驚醒了,所以很生氣,怪爸爸把她的好夢驚破了。我不禁大笑,也向媽媽保證一定盡快找機會回國去看他們。媽媽歎口氣,說我們自然希望早點見到你,但是你首先還是好好安排好你的工作學習,我們一切都很好,不用你太牽掛。媽媽接著說爸爸現在年紀大了,由於他自己的幾個孩子都在外麵工作學習,所以越發的對年輕學生們關心慈愛,因為他希望我們三兄弟妹也會遇到同樣的長輩關愛我們。媽媽得意的說起最近期中考試,爸爸當班主任的那個班,八門課程,連同爸爸自己教的語文,一共有七門是全年紀六個班第一。正說著,媽媽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大笑起來,邊笑邊說:“你爸爸給你寫了首詩呢!”我也大笑,很好奇,問是什麽詩,念給我聽聽好不好?就聽媽媽說:“你來說吧。”原來爸爸就坐在電話旁邊,也在聽著電話呢。從電話裏卻隻聽見爸爸支支唔唔推辭的聲音,接著媽媽笑著說:“你爸爸不好意思。”我問媽媽記不記得,媽媽說:“我來給你念念吧。”媽媽可能不熟悉爸爸的那首詩,結果念得結結巴巴的。就聽那邊爸爸說:“還是我來吧。”接著爸爸的聲音傳來,看來是從媽媽手裏搶過了電話,要自己念詩了。爸爸說,那天他監考,比較輕鬆,於是就寫了這首詩,題目就叫做《接長子電話有感》。他把詩念給我聽:


電話頻頻自巴城,
半喜半憂伴我心。
X兒異域牽腸肚,
但願安康穩做人。


我聽著,頓時兩道淚水從臉上直流了下來。我不敢作聲,悄悄的擦去了眼淚。爸爸聽我沒有說話,就笑著說:“這當然是打油詩了,順口溜,念著好玩的。我以前好好的給你們三兄妹寫過幾首詩的,不過不在身邊,以後有機會了再告訴你。”我平靜下來了,說:“爸爸,你寫得非常好,我很喜歡。”爸爸有事情又要出門了,於是他抓緊囑咐了我幾句,把電話又交還給媽媽了。

媽媽開玩笑的笑話了爸爸幾句,她知道今天我們打得差不多了,開始囑咐我要注意身體,保持好心情,囑咐一籮筐,約好了下次什麽時候打電話,就掛了。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我愛我的爸爸媽媽,弟弟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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