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友之聲
春風何處﹐點點滴滴人間﹔春意何處﹐點點滴滴心裡。-姚雲毅
十一萬人的大學城，每周三，六有兩次農貿集市，早上7點開市前，附近的農民，市民，各色人等把地裏種的新鮮蔬菜瓜果連夜采好，裝上貨車，從四麵八方來到小城的固定地點，五十多個攤位，多數是時鮮蔬菜，也有菜秧果苗樹苗，有兩個攤位賣首飾，一個攤位賣攝影照片，三個賣陶瓷用品，一個賣手工編織的衣物。
賣手磨咖啡的有兩個攤位，自做的糕餅7個攤位，其中一個是日裔人士，和她的美國老公一起來，有時候念高中的兒子會來幫忙，但他總是怕羞，或許因為六點趕來太早，吃不消吧，最近幾周沒見。原來擺攤的七家阿米西人，現在隻來三家，賣蛋的兩個女孩和賣菜的兩家五口，其餘的和以前常來的漁民父子一樣，不來擺攤了。
但每次來拉琴的黑人，有時和穿著狼外套的白人瘦小夥在集市的兩邊拉著琴，各得其所，互不幹涉。狼兒拉一段，抬頭挺胸狼嚎幾句，引得小孩們大笑。穿著非洲五彩民族服的另一名黑人男子，數年來都在離這集市一條街的拐角敲鼓，節奏歡快的鼓點聲會傳的很遠。
7月31日早上9點，我來到農貿市場時，已經很難找到停車位，有些地方幾輛車子等著，看得頭疼。換個思維，離開這個常停的最近停車場，再開一條街，果然情況不同，在女兒小時候彈琴表演的屋前正有兩個空位，停好付錢後，便背個袋子在早上華氏六十六度，攝氏19度的氣溫中，向這集市走去。
站在這集市上，才知道為何停車難，原來一個相鄰中學的停車場正在施工，少了幾百個停車位，怪不得許多人茫然不知所措，非要到了原來的進口才見到工程車，拐彎抹角另找停車位就都堵在路上了。
此時，那鍾樓上傳來悠揚的鍾聲，這鍾樓區是開放式的，民眾可按自己的水平選曲子，敲這個曲子的看來是高手，有過專業訓練，沒有一絲遲疑，流暢優美，一曲敲罷，集市上一片掌聲喊聲。接下來是個小孩，輕輕的敲起“天上星星亮晶晶”的曲子，但沒有錯誤，或許先彈的是他父母，然後她的父母把手而為吧。見得他們三口一家下樓，果然如此，認識的立刻向這四歲女孩祝賀，笑聲一片。秋季開學後，周六打橄欖球時，許多人敲密大的球迷歌，“為勝利者歡呼”，此起彼伏熱鬧非凡。
我是直奔日裔的糕餅攤而去，他們對我也熟了，拿好點心，點頭哈腰互謝後，我又要了杯手磨咖啡，在集市邊的凳子上坐下，邊吃邊看這風景。雖說人來人往好似無緒，但那一波七個老頭老太總在星巴克一邊的三個凳子上坐著，兩條狗兒，一個叫Lucy，一個叫Barba，也在凳腳上拴著，靜靜聽著人們聊天。其中有的會晚來，買菜買花耗時，他們總是把自己的東西放回車後才來聚會。極少見到他們一起午餐，十一點多，紛紛告別，可是每個周末雷打不動，天好必見，倒是一趣。
靠在我這邊的凳子有一隻黑白相間的中型牧羊犬，一隻長毛大型的“貝多芬”，他們的主人是固定的兩對老夫妻，另一對不固定的夫妻也會停下來摸狗招呼，交談。看來這個集市，是此地居民周末相聚的場所。星巴克內以學生年輕人為主，有的是幾個人一起，一杯咖啡，做幾個小時的功課。
而集市上周六購物的主流客戶，以中老年人為主，買些新鮮蔬菜瓜果，買些鮮花樹苗，打扮自家的庭院。我在此地買過四棵牡丹的老漢已在去年八月胰腺癌去世，診斷後隻有三個月。他的妻子不願接手此事，這個攤位由一位老太接替，她沒有牡丹芍藥大麗菊，都是一般的北美花草。去年六月買過一盆玫瑰花，至今開放極好的花農則由其子女接替，都在高中念書，但對花卉栽培的知識十分豐富，出我意料。賣懸掛花兒的美國壯漢十分幽默，對人極好，但他的花兒質量不高，難以持侯，因此他的生意不靈，小地方的人上一次當足後，口口相傳，上第二次當難矣。
此地的蔬菜瓜果雖比超市貴，但圖的是新鮮，黃瓜極脆，豆角茄子西瓜葫蘆瓜都帶著晨意，綠的爽目，黃的爽心，老人家吃不多少，新鮮為好。況且，此地對用政府補貼的食品卷購物，買一送一，木質圓碼購食物，白色圓碼買蔬菜，每次可換八十美元，不可換現金。因此，常見老人公寓的華人推著推車，成群結隊而來。政府每月二百五十美元食物補貼，在此翻倍為五百美元，一個人吃不了的。而周五教會發免費食品，每天可以訂免費午餐晚餐，由義工送來。
可是多年在此地賣華人喜愛的蔬菜，韭黃，萵筍，冬瓜，絲瓜，豆苗，香椿，夜開花，蠶豆，小芹菜，鮮毛豆的熊先生一家今年沒有再出現。他在中學當教師，離此開車一個半小時單程，他的種菜技術是他在老撾時向他父親學的，他的一雙兒女都是在此地出生的，開朗活躍，但不願務農，不會中文，於是我隻能去華人超市買些不夠新鮮的解饞。
陶瓷品，手工衣物，照相，首飾攤位，幾可羅雀，但這幾位依然結伴而來，或許就是為了那種熱鬧的氣氛，那份環境。
周三的農貿市場，多了一道風景線，此地幾處幼兒園的老師，三四個一組，帶著繩兒牽好的十多個小孩，嘰嘰咋咋的前來，都是自帶幹糧，飲料，戴著口罩，一來就熱鬧，而他們見到拉琴的狼時，必要他狼嚎幾聲，越怪越開心，但這暑期中，小孩們似乎是絕跡了，估計是沒打疫苗的原因吧。
在這農貿市場上，以前還可見到我在密西根大學的第一個老板夫婦，我的家庭醫生夫婦，還有美國朋友領養的幾位在我家學過中文的女孩子，現在這舞台上多了許多新人，年輕的夫婦，正在取代老一代，他們或者全家出動，常常一家幾口騎著車，也有父親帶著戴好口罩的兒子，背著菜籃，把菜和兒子裝在身後騎車來去。有的年輕父親，則一人騎著帶車兜的長車，裝菜裝著兒女，飄然而至。
小城的農貿市場，人生的一個舞台，布景變幻，人也在變，變是絕對的，不變的是那份熱愛生活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