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下的感恩

11月23日，為了去曼哈頓音樂廳給女兒去年2月來的首次演出捧場，老爸全副武裝，冒著攝氏零下7度的低溫，早上8:45就來到市中心的公交汽車站，那裏有9:15去底特律大都會機場的客車，小城一天的停車費2美元，去機場12美元，比開車去機場，再付一天27美元的停車費好多了。

 

進的公共汽車總站，遞上收據，說上車時有人驗票，還早，坐一會兒吧，養精蓄銳好，鄉下人進紐約大城市，總是緊張，能省點力好。9:05，汽車該來了，跑出樓一看，市圖書館對麵的大客車已經停好，確實有位亞裔女士在驗票。上車後發現傻眼了，56座的汽車幾乎全滿，多數是大學生，都是回家過節的罷，雙肩包不少。走了幾步，詢問一個靠窗的學生後，即在過道處坐下。9:10，另一位在車站內休息的學生也上車來了，也是驚奇，他一直走到最後幾排才找到座位。

 

9:15，女司機上車，告訴大家這是由東蘭辛密州大駛向底特律的專車，你們球迷不要打架，球賽已經結束，密大輸了33比37，明年再打，現在回家過節去。我的擴音喇叭不好，聽不清楚抱歉。“大家感恩節愉快。我的兒子今天下午也從安娜堡回蘭辛過節啦。”

 

車上的音樂輕輕的響著，多數人自帶耳機，也有人和我一樣，閉眼打盹。40分鍾後，汽車到達達美航空公司的出發航站，進去後的安檢人數不少，次序井然，一看出發航橋是66號，上樓去坐電動車罷。這候機樓裏，已是節日氣氛，聖誕樹已經點亮，聖誕的老歌回蕩，旅客們拖兒帶女，攜狗背貓，各奔東西。抵達66號航橋後，時間尚早，吃點糕餅，喝些飲料，期望一路順利。

 

上午11:48開始登機，因為全滿，12:50才關上機艙門，緩緩滑上跑道，比預計時間晚了20分，機長向大家道歉，說盡量趕回時間，請耐心等待。飛機經過俄亥俄州，賓夕法尼亞州，新澤西州，耗時一個小時十分，即抵達紐約拉瓜地機場，一點沒有延誤。下機後走了十分鍾，即找網約車，那些司機還是中東人，印度人，巴基斯坦人，聽他們的英語十分費力，幸好這位講不清楚名字的仁兄是位老司機，坐上他的車，便像北京的出租車司機那般，講起他的故事，一天掙多少錢，要付多少錢，油費，過隧道，公路橋，使用公司的汽車費用，家裏幾個娃，而在路上幾乎處處堵，時時堵，耗時達二小時四十分，究其原因是每年紐約最堵的兩天，讓我遇上了，即使隻隔三條街，也走了二十分鍾，我想下車拖著行李箱自己走，又不知方向，隻好不怕開水燙，慢慢悠悠到了旅館。下車後，手機又響，給了司機小費後，進了旅館。

到達前台，報上名字，驗明正身，複印好信用卡，即給房卡，這樓下的餐廳要驗疫苗接種情況，才可進餐，並要保持距離，祝你旅遊愉快。趕緊點頭稱是後，即上七樓房間休息，檫把臉，喝口水，衝個澡，躺平休息。

 

5:15，又去乘網約車，向女兒定的法國餐館出發，路上，女兒說她要晚到一會兒，我說我在路上，她祝我好運，到達餐館，她和男友已在等待，這家餐館和我住的旅館都插著法國的三色旗，老板必是法國人，旅館裏的幾對旅客都在講能聽懂幾句的法文，語速極快，而餐館的服務生，全都是美國年輕人，驗好我的疫苗接種卡後，即席入座。女兒對這菜單也是熟悉，點上我喜歡的鵝肝等菜後，便在向我報告她的近況，那位男友是第一次見麵，講話幀字鑿句，很是小心，似乎他向我女兒調查過我的經曆，喜好，順著我喜歡的話題講。雖然有些拘束，可是他的眼睛明淨，心地善良，或許是他家中領養了黑人女孩的緣故，他對外族的人有份愛心不易。

 

女兒6:30即離席去排練，她的男友會陪我去音樂廳，雖說不遠，但他得到手機上確認後，再朝那裏走去。他是麻省理工畢業的工程師，母親是中學音樂教師，父親是律師，他們父子都吹薩克斯管，愛好音樂，和我女兒就是通過他的學音樂的同學相識的。他22歲的妹妹在大學樂團裏敲鼓，也是忙著學業。

 

7:16進音樂廳後，對著名字入座，舞台氣氛平和，一張張桌子都有名字，服務生前來可點小吃糕點，我們是點了紅酒，7:30，音樂會開始，我女兒上台，感謝光臨，預祝節日快樂，又說這是她去年二月後第一次的大演出，開心激動，希望大家喜歡她的表演。琴聲響起時，我仿佛見到不平凡的2020，在我麵前又緩緩流過，3月份女兒喪母的悲痛，在雨中化為淚水，混合著千萬逝者家屬的淚水，隨風隨雲，隨著季節的變換而去。現在，她的心上的破碎，被新來的愛補償著，漸漸地淡了，終於走出那份困境，大愛無邊。這是她的母親的期望，我替她高興，祝福她們這一對。

一個小時後上台表演鋼琴獨奏的，是我和妻子在2017年12月，2019年11月，兩次在郵輪上遇見的日裔女孩，她在介紹中，很是激動，紐約是她的出生地，她在耶魯拿的藝術博士，現在住在波士頓，回到紐約令她流淚。先前在台下見麵時，她就說我們是第三次見麵了，卻是第一次和我女兒合作一場音樂會，她說“緣分/Fate”很是有趣的。她獨奏的曲子，不是我在以前郵輪上聽到的古典音樂，都是現代鋼琴曲。似乎在述說，大城市生活的苦樂，藝術道路的坎坷，音樂的美麗。在她彈奏複式回旋曲時，我似乎去了蘇州，閉眼幽夢一下，估計沒打呼嚕，但被我女兒的同學，音樂學院的小提琴手看見了，我隻能告訴她，音樂是多麽美妙絕倫。

 

10:45，音樂會結束，女兒遲遲不出後台，我撐不住了，和她的男友打個招呼後，又上了網約車，直奔旅館。開車的不是巴基斯坦人，不是印度人，阿拉伯人，俄羅斯人，是位華人司機，喬治林，我到旅館時，他用中文致晚安，節日愉快，當然我的小費給的更多點。回到房間後，洗漱完畢，立刻去江南的一簾幽夢，沒見到陽澄湖大閘蟹，回去不易，太累了，不吃也罷。

 

11月24日早上11點半，女兒到達旅館，說去三個米其林的Peter Steakhouse午餐。坐上網約車後，司機哈拉姆說，今天的交通糟糕透頂，不管紅綠燈，一起都擠在路上，我女兒問，應該如何是好？他建議立刻下車，旁邊就是地鐵，12:30預約的時間不會耽誤，坐車肯定誤事。

 

我們遵囑，下車後便進地鐵，我以為我要去買票，女兒說不必，她先用交通卡入內，再遞給我，讓我刷卡後進入。上海的交通卡不可以這麽用的，天津的似乎可以，因為扣掉金額後，還是要補足才可使用，一次一個人用，兩次兩個人用，都是消耗了同一張卡的金額，不會虧欠交通部門一毫。

 

下地鐵，上地鐵，再走上幾分鍾，就到了三個米其林的牛排館，報上名字，驗好疫苗接種卡，即進屋入座。中午時分，生意興隆，沒有幾張空桌。按照女兒的經驗，叫上招牌牛排，喝茶飲咖啡之際，聽女兒講她的工作與戀愛故事。未幾，滋啦啦作響的牛排端了上來，切成小塊入口，這味道有點怪，問我女兒，她也說不夠新鮮。蛤蜊奶油湯的味道濃香，不錯，下肚後，有點失望，看來盛名之下，其實難符的店，古今中外都有，或許這些牛排的冰凍時間太長，疫情中生意不佳，周轉不快，老板舍不得扔掉，於是慕名而來的食客上當。那年在皇後區的上海南翔小籠店裏，服務員說快點快點，隻收現款，還推了癌症老婆一把，胃口倒掉。以後再會來嗎？不敢確定，還是2016年新年洛克菲勒廣場邊，電台城對麵的牛排味美質高，下次還是去那裏吧，找到好的餐館也要付學費的。

  

接下來再坐地鐵回旅館，那個中轉站有三層電梯，排隊排兩次時，前麵一白男一黑女士，吵將起來。美國人的吵架，也有模式，第一：’回到你的國家去。“ 第二：你垃圾，你垃圾；第三：沒教育，沒教養。你高中沒畢業，我的學位拉你幾條街；第四：互豎中指。第五：不知道會不會拔拳打架，男女之間，動手少見，都是男士，就要武力解決，端槍還是動刀，看人的裝備。過節時，提著行李的火氣最旺，一個不對，怒目而視。

 

回到旅館休息幾個小時後，又乘地鐵去哥倫布廣場，和女兒男友聚齊後，點好晚餐，卻是二十分鍾沒見影子，歌劇是在馬路對麵的林肯中心上演，過來個侍者一問，以為我們還在吃冷盆，在等我們，7點多，菜上齊了，趕快下肚後再去林肯中心，已開演十分鍾，隻能二十分鍾後再入內。女兒又是訂的包廂位子，等到領位的小夥，帶我們到各自的小門後，進去坐在兩人座時，每個人麵前都有個液晶屏，英語德語自選。包廂的好處是距離近，但有時看到的是頭頂，尤其在包廂下表演時，就隻能聽，看不見了。這部歌劇作於1935年，是描寫瘸腿黑人，為了心愛的人和流氓惡鬥的故事。舞台上的演員，基本上都是黑人演員，隻有幾個跑龍套的角色是白人。

     

 

歌劇的男女主角，配角，女高男高，女中男中男低，都是一流水平，悅耳賞目，布景絕妙，情節起伏，激情澎湃。三個半小時的演出，沒法打瞌睡。演出結束後，大家意興闌珊，月光如水，寒風凜冽，卻也不覺得冷。我是又上網約車，回去時十分順利，二十分鍾後，以洗漱完畢，溫暖鄉裏入夢。

黑五一大早，我坐上出租車向紐約拉瓜地機場而去，二十四分鍾即到機場，飛機準點起飛，一小時二十分抵達底特律，回安娜堡的大客車也是準點，女司機冒著雨開車，還要搬動行李，不知道大學生們是否給她小費。我回到停車場，正在想幾天來的停車費幾何時，卻見收款機上寫，“感恩節愉快，免費停車。” 這倒是個驚喜，芝加哥停車兩天，收費188美元，優惠了十二美元。紐約曼哈頓的停車罰單150美元，小地方大學城，比大城市有人情味。一溜煙的開車回府，黑貓見麵，又蹭腳背，又打滾兒，多日不見，還好不是去上海，獨孤貓留家一個月，苦啊！

 

 

回到家中，餘興未盡，仿古人詩句畫符，以求抒情寫意。

 

隨筆二首

江湖行罷餘暉濃，興起提籃上翠峰。

采菊歸來香如故，鋪簽勾畫雁飛紅。

種花也學秋翁事，掃地不與君子同。

回看路人多閑趣，掂衣笑我費情衷。

 

世事猶如一盤棋，行來步履伴愁容。

朝從馬上收新遇，日落江南寄幽夢。

萬裏山河雲談定，百年驅塵陌上河。

秋窗待客閑敲指，楚漢風雲涿浪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