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鮮花

1965年的5月21日，外公帶我去複旦大學，拜訪了許多教授，我忙著招呼點頭哈腰轉圈，卻記不得幾個名字。而後來看到全市高校的歌詠大會，複旦合唱團唱了“五月的鮮花”，剛聽到開頭的詞是：“五月的鮮花開滿了田野。。” 我的注意力便轉向了去搜尋有沒有不戴眼鏡的團員，結果好像是沒有發現一個人不戴眼鏡的，於是那眼鏡就與大學生等同了起來，在我那少年的心裏留下了深刻印象。

 

後來進了複旦，我沒戴眼鏡，留校當老師後再考研究生，科學院畢業，87年出國，直到2015年都不需要眼鏡的，對著小鼠尾靜脈注射，還是一槍命中，眼不花，手不抖。

 

2017年的五月天，看著滿天的梨花，海棠，木槿，桃花，櫻花，突然感到那花朵糊了起來，重疊成一片，眼科中心驗光後，確定是散光加近視，還有飛蚊症，一個兩個的小黑點，在我眼前遊過來遊過去的。突然間，老之將至，奈何？不服不行。戴上眼鏡後，才能看清花朵，雲彩，人臉，路名，數字。至於是否增加點知識分子的樣子，不去管它，要看清了，才能享受春花的美麗，在春風中散步時，不會踩上鴨屎鵝屎狗屎。

 

每年的春天，都是經曆了嚴寒酷雪的磨難後才有的繽紛，格外的醒目美麗，於是格外的需要珍惜，絕不能因為眼力不濟，分不清桃紅柳綠，牡丹芍藥，那是有負春光，枉來塵世。

 

這幾天在屋後的灌木叢中，見到了迎春花的久違笑臉，而早於草地上黃色喇叭水仙的，是許多紫色的小花，不知那是鳥兒帶來的，還是鬆鼠搬來的，4月15日就在春雪的擠壓下，以帶著冰淩的笑意，送來了春的問候，春的消息。

4月20日，小區附近的紫玉蘭，白玉蘭，也在料峭的寒意中靛放，由那厚實花鞘包裹著的鮮花，傲然挺立，令人發出欣慰的感歎，讚美生命的美麗，堅強。

其實，盼了一冬的春花也就是幾周的花期，一夜春風吹來，梨花，桃花，杏花便化作滿天飛舞的花雨而去，隻有留在記憶中的春花，才有永恒的美麗。在苦熬嚴冬時的心裏，珍藏著春花的美麗，才會有期望。

 

今年的新冠肺炎下，美國的社會起了天地翻覆的變化，整個社會的生活與過去的百年不可能相比。即使一月底中國疫情嚴重時，也想不到美國的疫情會達到今日的嚴重，更想不到會是全球的災難。正如川普一開始以為會像流感一樣，天熱了就會消失，而有些歐洲的人士還以為隻是亞洲人的疾病，與他們無關。但盡管今天是5月3日，美國的32個州在下周會部分複工，或是大部開禁，然而一百十五萬四千六百二十一人確診，六萬七千四百五十一人死亡，三千萬人失業的世界第一記錄，必將成為美國曆史上沉重的一筆。

 

這幾天密州首府蘭辛持續有人攜槍示威，4月30日周四，更有四五十人攜槍闖入州議會大樓，要求州長及早結束居家令，盡快複工複市。示威者唾沫橫飛，臉紅脖粗，頭上青筋暴起，對著戴口罩的警員聲嘶力竭，使得一些議員連忙穿上了防彈衣，怕激情澎湃下，擦槍走火。可是盡管有“群體性免疫”的說法，做法，但能像德州副州長那樣，願做送命者的，還是不多，生命屬於我們畢竟隻有一次，可以避免的，還是應該避免。

 

上周四我和我女兒去Low’s買三十袋泥土，按老婆遺願在後院開荒種菜時，美國人也絡繹不絕前來購物，但一下汽車，都把口罩戴上，保持距離，很守規矩。看來把居家令當政治玩的，還是少數人，多數人還是把社區的健康，放在個人便利之上。

 

以前看來東方的威權國家，以權為大，在多年皇權的統治下，上頭一個號令，服從的順民多，居家易，不像崇尚個人自由的歐美國家，服從政府難，家裏呆久了，就要上街示威抗議，把槍都帶上，使厲害國的不少民眾以為武裝起義的槍聲要響了，一片叫好。其實，這些人士的小刀會，義和團心態，曾格林伈的水平，實在是在國際上出醜。武漢危難，國內疫情嚴重時，此間不少華人團體，捐獻急需的衛生物資，通宵達旦的忙。但情況好些了，哪怕有人急著要回去奔喪探親，都被堵住，寒心的話不絕：“祖國有難你不在，千裏投毒為哪般？” 當不少國家把航班取消，滯留國外的本國僑民專機接回時，駐俄大使居然惡狠狠不許中國公民回國，令人齒冷。

 

美國華人的處境，在三年來的中美貿易戰夾擊下，已是極度困難，美中都質疑華人的忠誠。而在肺炎瘟疫的衝擊下，更是雪上加霜，度日如年。雙方都把疫情當政治牌打，不以科學為依據，隻從眼前的政治利益出發，冷戰思維，文革作派，戰狼外交，霸淩惡語，盡比流氓手段。雙方都祭出民粹主義，唯我獨尊，反全球化，趕外資，渾水摸魚。

 

記得許多年前，複旦的一位教授說過，今後的社會，不會是馬克思列寧毛澤東的共產主義，也不會是目前的資本主義，而是一種複合型的社會結構，社會各階層的利益逐步會得到更大的保護，保護弱勢群體的社會保障機製會加強，科學技術創新，工業投資會得到極大的鼓勵。而目前看到的中美兩國社會，都是極化嚴重，社會矛盾尖銳，貧富差距難越，為了選票，為了一尊，把禍水外引，轉移視線，或許是個權益之計，可百姓們都不會喜歡熱戰冷戰，因為世界大戰，內戰，都是百姓死的多。國家利益衝突下，談不攏就以戰爭威脅，不是高明的政治家，不會有善終。

 

今年的鼠年，流年不利，風雨不斷，低溫不斷，春天雖然是擋不住的來臨了，五彩的花海，會陪著春姑娘的步履而來，但瘟疫的陰影，中美關係的陰影，還在春光明媚下潛伏著，不知兩國領導人能否多出智慧，為民為千秋萬代，造福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