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友之聲

春風何處﹐點點滴滴人間﹔春意何處﹐點點滴滴心裡。-姚雲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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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中美文化交鋒(一)

(2011-08-03 06:54:14) 下一個



六個月大被美國醫生領養的簡妮,15歲來到上海孤兒院做義工時, 對中美間的文化差別,特別敏感想不通的地方很多,很是有趣,選摘如下。
1。剃毛與喝湯
剛見到孤兒院的阿姨,差不多年令的少女時,簡妮雖然隻會講英文,結結巴巴的中文詞不達意多,笑話百出,可是沒有多久,還是熟了起來。一日,對當翻譯的18歲女孩說,"你為什麽腋下有許多頭發,那麽黑,很不好看的,我是每天要剃腋下和腿上的頭發,否則象森林,黑的樹林,很難看呀。"那位女孩說,"這是自然長的,越剃越多,男孩子都不剃的,為什麽女孩子要剃呢,隨它去吧。"簡妮聽了不解,"難看的呀!""不難看,自然的。""嗷,我的上帝呀。"大家一起笑。

又一日,簡妮和中國朋友全家喝海鮮湯,那位爺爺喝湯時,先吹後吸,"呼呼呼,啊啊,哈啊,啊啊,吧達吧達吧達吧達。"簡妮停下不喝,直笑,女主人問原故,說太響了很難聽,女主人說,"我們中國人享受飯菜(ENJOY FOOD),喜歡喝湯,這是習慣。"簡妮說,"聲音這麽大,影響別人,還難聽,用湯勺一口口喝多好,沒有那麽大動靜。""這是文化習慣,這是文化習慣,聽多了就習慣了。""怪不得開宴會要有樂隊伴奏,否則象養豬場了。""嗬,你這小鬼講中國人是豬,不好。" ”豬有什麽不好,我是屬豬的,哼哼哼哼,好可愛呀。""你是豬,笨豬。""豬不笨的,它的智商超過三歲小孩,會邏輯思維呢。""瞎講,豬怎麽不笨,又髒又胖,難看死了。"哈哈,全家頓時大笑。

2。蹲式與坐式馬桶
人生在世,進出口同樣重要。而五穀淪回之地的狀態如何,對生活影響極大。有人說,公廁情況,反映一個國家的發展水平,而全國各地的茅房,遮不了,躲不掉的。以前陪外賓時,方便處不方便,尷尬的洋相數不勝數,有沒帶手紙犧牲內褲的老外,有用錢擦屁股的老外,有憋著不拉的老外,有蹲下後站不起的老外,還有既是年老蹲不下,偏又拉肚子,一腿弓,一腿叉,80%的"地毯式轟炸"都落在了洞外和鞋子上的教授。

二十五年過去,公廁的情況在許多大城市有所改觀,衛生間變得衛生起來,也是好事,也是進步。可是不如意的事也常遇見,有不少飯店,旅遊勝地,常常隻有蹲式,年老體弱膝關節有病的,血壓高的,到了緊要關頭,還是蹲不下的,隻好暗暗叫苦。 女兒告訴簡妮竅門,見到麥當勞,五星級,三星級飯店,大步走去,肯定有坐式馬桶,常常還有"國際通用貨幣"(手紙),可解內急,解決大問題。可是不是處處正好有"M",或者三星以上的飯店,這時可真抓瞎。

7月4日去一位朋友處午餐,那家飯店正好隻有蹲式,老板說,蹲的不臭,通風好。那簡妮直翻眼,"我又不是狗狗,從來沒那樣拉過,拉不出的。"隻好一直坐著忍著肚痛,硬憋著幹笑,後來把點的菜打包,直接打的去了波特曼酒家,解決問題後,才活了過來。"我以後有錢了,要在上海捐一千個廁所,不許有臭味,免費供應手紙。"我女兒聽了直笑,因為她在人民廣場如廁時,恰恰忘記過手紙,衝進又衝出,憋個臉通紅,滿頭是汗,不知是"新亞大包"作怪,還是油條在肚裏叫,還好門口有投幣的售紙機,解決麻煩。因此兩個小人出門時,常常相互提醒,"你帶了國際通用貨幣嗎?INTERNATIONAL MONEY?""帶了。"


3。地鐵與差頭
上海的交通,地鐵是最方便的,不堵車還四通八達。我家附近的徐家匯,有一號,四號,七號,九號,十號線,可謂四通八達。千金們知道,早上九點左右,是出遊佳時,過了上下班高峰,雖然人是不少,但前胸貼後背的擁擠,沒有了,天氣又不算太熱,於是早上八點起床,八點半吃完生煎饅頭,湯包,油條,鍋貼,或者洗個澡,便可以出行了。為了避開太陽當頭照,從天平路走衡山路的中百六店,穿過有空調的店堂,到漕加浜路的一號線14號出口,下去右拐,左拐,便到一號線站台,女兒說下一站是衡山路,便是去人民廣場南京路方向,"紅的H,就對了。如果是紅的X-莘莊,便錯了。"可是簡妮總是反應不過來,"WHAT,WHAT?WHAT MEANS H?"手中的電子漢字詞典剛查到"衡山",又糊塗了,"WHY IS A MOUNTAIN?"女兒說,"就是個名字,沒有要你爬山呀。"簡妮還是問,"為什麽不叫出租車,那方便呀。"告訴她出租車到人民廣場南京路至少二十五塊,坐地鐵隻有兩塊,"太熱了,二十五塊隻有四塊美元,便宜。"女兒說,回來買了東西後,再坐出租車,三個人可以省下不少錢呢。"沒省多少。"簡妮嘟噥著走在後麵。

7月5日有些小雨,簡妮堅持要找出租車,在華山路廣元路口等了半小時,沒有等到,隻好坐九號線去浦東世紀大道,轉二號線朝回走,到陸家嘴下車,出地鐵到東方明珠,正大廣場。兜了一圈後,晚上七點要去十六鋪碼頭乘船,夜遊黃浦江,叫上差頭,花25元送到十六鋪碼頭,卻是搞錯上船的碼頭,還要朝南朝南,於是隻好冒著熱氣,在夕陽餘暉下走著,不一會兒,身上又是黏汗,悶熱難受。簡妮倒不報怨,因為夜色初上,燈紅酒綠,浦江兩岸五彩變換,江水忽綠忽紅忽紫,十分好看。見了連戰等名人上過的龍船,說"是不是這個?"拍照留念,見了另一個大船,又說"是不是這個?"拍照留念,典型的鄉下人進城,大驚小怪,不過看她這麽高興,也感到值了。晚上九點結束後,女兒說再去坐地鐵吧,可省錢,簡妮說我一步也走不動了,累死了,打的回家吧。我立刻要洗澡,一分鍾也等不了的。見到出租車後,不懂讓陪同的老人先上,第一個拉開車門鑽了進去,偏偏老天有眼,懲罰這不懂尊老的15歲大小孩,車子拋錨,開不動了,於是隻好看著陪同的老人坐上另一輛車走了,隻好再等下一部車。

簡妮的毛病是一直沒搞清大城市的交通情況,和美國小城的差別,以為還是小車為主,出門就是要出租車,不知路上堵車時,地鐵可以避開的優點,不懂天熱下雨高峰時的叫車難,也沒有經濟頭腦,不知道省錢,積小成多的道理,以至於第一周用去一萬人民幣,買東買西,爽得不得了,最後三天連買冷飲的錢也沒了,想叫我買,又不好意思說,弄得我女兒偷笑。

4。時尚與休閑
美國人的穿著,沒有歐洲人,亞洲人講究,大學裏穿短褲衩的教授,常常可見,公司和政府官員的著裝,則比較正式些。因此中國人把西裝革履的助手當教授,穿短褲衩的教授當跟班,也不奇怪。上研究生課時,隻有中國留學生,危顏正坐,美國教授和學生,都比較隨意。商店的衣服也是休閑裝為主,公司和政府官員到了周末,也是休閑的很,總統,州長,企業總管,都是休閑的打扮,把剛來的中國人看糊塗了。

兩位美國千金到上海後,對日本,韓國服裝設計,歐洲,香港的時尚,特別喜歡,因為這些衣服款式,更適合亞洲人體型,舒適得體,漂亮。她們最喜歡的,首推南京路恒隆,中信泰富和梅龍鎮廣場的服裝式樣。售貨服務,商業環境也合口味,尤其那聲甜甜的"歡迎光臨"後的貼身服務,真使美國鄉下妞受寵若驚,當然,送上的衣服價格也一件比一件貴,一件比一件"更合身了"。

女兒畢竟比簡妮大兩歲,17歲的她雖然也在店裏麵三個小時不肯出來,老爸在沒座椅的一樓等個心焦腿酸,但她還是會對售貨小姐說"這個太貴了,有沒有優惠價?"而簡妮則一個字也不會說,也不會貨比三家,立刻付錢或刷卡結賬。後來她在徐家匯的港匯看見便宜了二百多的同樣衣服,同樣的品牌,隻能安慰自己,"美國隻有紐約有這個商店,芝加哥也沒有。南京路的店好看,人好。"幾周下來,女兒告訴簡妮說,"南京路最貴,新天地,徐家匯可以找到便益,好的,青浦的OUTLET不靈,服裝式樣過時太亂。正大廣場也有好衣服,很便益的是人民廣場"香港街",最便益的是科技館的商場。"簡妮說,"我隻喜歡南京路。"兩個小美,觀念不一,女兒隨俗快,簡妮挑剔,隻上不下。

剛到上海時,女兒戴個巴拿馬草帽,皮膚曬得黑黑的,簡妮穿著牛仔短褲,上有破洞幾個,半截短衫外麵套了個披肩,戴著一條紗巾,兩串佛珠,不知是燒香拜佛的,還是拆廟的。但見人便雙手合十還禮,卻滿口英語,不是泰國人,於是售貨小姐們說,這個是信佛的韓國人,那個是馬來西亞人,女兒聽懂後,說"她們講我是鄉下人!",於是告訴簡妮不要這麽穿,不要見人合十,你又不是"佛教徒,你又不是在燒香,難看死了。"於是女兒穿上在新天地IT店買的一千七黑色裙衫,穿上九百元的黑皮鞋,挎上一千四的法國黑皮包,一搖一擺的出門去,引來路上同令少女注目,頓時感覺極好,"我是搞藝術的城裏人。"而簡妮依然造舊打扮,隻是那隻包要四千人民幣,裏麵的小包也要九百人民幣,更像韓國人了,況且簡妮雖然隻有15歲,卻有一米七四的個頭,踢足球踢出的牛腿,似乎更像韓國大媽,兩個人出門,猜疑的目光更多,又跟了我這麽個小老頭,於是以為簡妮是我小三的也有,是我女兒的也有,反正夠暈的,借兩位小姐不少光,想想也是好笑,時尚過頭,又沒有自知,沒有多少品味,結果就是出醜。反正是老鬼子帶小鬼子進村了,不遠萬裏,難得出個洋相。


5。客氣,不客氣
美國長大的兩位千斤,不知進餐館包房後要讓上座給主人,給老者,別人一請,不會謙讓一番,大刺刺地在上首落座,我事後告訴她們,那個位子是給付賬單的主人坐的,不好亂坐。女兒好像明白了一點,不去坐上首的位子,看我眼色行事,我謙讓後,她才坐。而簡妮總是不明白,因為美國人直來直去慣了,你讓我坐,我就坐,節省時間。同學間請客,倒是無妨,因為很熟,如果是海歸的,更能理解。難受的是長輩或首長請客,一定要再三打招呼,那時要控製這小美,可是難了,還好沒有政治話題,否則看到這麽多共產黨,小姐們肯定暈過去了。

臨到點菜時,又是個難關,因為我知道主人情況,"客隨主便"是基本原則,而小美們卻不懂,主人或服務員遞上菜單,便大咧咧的點起來,一二三四五,把別人的點菜權力統統包辦,真使我哭笑不得。7月3日中學同窗聚會,班主任也來了,兩位退休的女士買單,簡妮一看菜單,立刻要點龍蝦,旁邊幾位男生立刻說,"小朋友真結棍,400一斤的龍蝦一點,其它菜都沒辦法點了。"還有一位趕快從她手中拿回菜單,"我替你點,你不懂中文。"簡妮倒也反應快,"太貴了。"於是大家打哈哈,蒙混過去,事後還說她結棍。"客隨主便,""因人而異"等等道理,對她來說是太複雜了,每個主人的經濟狀況我都無法及時弄清,何況簡妮。當時她有點不快,反正後來我以"哈更達斯"彌補,也算去掉一點事故。

但是7月10日在私家會所一位老總請客時,還是出了狀況。簡妮接到菜單後,欣喜若狂,"啊,有鮑魚,有魚翅,這是美國沒有的,我喜歡。"我立刻製止,"小朋友吃這樣的東西是不吸收的。"老總說,"不要緊,不要緊,難得的,點吧點吧。"鮑魚,魚翅嚼在嘴裏,我是急在心裏,"這個人情怎麽還?"至今感慨不已,而她去做義工一周時,我的朋友自己擠地鐵,讓私人司機送簡妮去比七寶更遠的福利院,下午我去人民廣場接她回家,這些人情更是難還。

人類社會,無論中美,都要注意各種關係,講話作事要有分寸,要能換位思考,在人情大國中國更甚。別人客氣,你當福氣,亂來一通,便會得罪人的,也損害自己形象。這種人間世故,幾年前的女兒也批評父母"虛偽",告訴她道理後,自己打工掙錢後,才知道不能以我為主,要多想一下別人。簡妮一頓飯叫上鱔背,蝦仁,紅燒肉,糖醋魚,炒麵炒飯,而且不知和其它人分享,這似乎是她的老媽沒教好,也似乎是美國個人第一的文化影響。在美國就餐時,不論誰付賬,各人點的,主權歸各人,別人要動,還要問點菜的人,搬到中國來,就是自私阿烏的體現,很難討人喜歡。

或許若幹年後,簡妮會懂點事吧。此地密大醫學院的預科生,必須去非洲作三個月義工,實在是非常必要的一課,因為局限於一種環境,局限於一種眼界,一種思路,不了解些美國以外的世界,不懂醫生的責任,是作不好醫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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