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友之聲

春風何處﹐點點滴滴人間﹔春意何處﹐點點滴滴心裡。-姚雲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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製怒 難

(2011-04-28 11:03:39) 下一個

夕陽之下,一 輛汽車徐徐地停在我的車前,車門打開後,一名七十多歲戴眼鏡的老頭,轉到車後,取出折疊的助步器,推到車頭右方,拉開車門,一名白發憔瘁的老婦顫微微地站起,邁出艱難的一步,幾乎趴在助步器上,讓老頭攙扶著,極慢極慢的向大門走去,兩團白發在夕陽的餘暉下閃爍著。我的心裏流過一陣感動,人生如夢,轉眼百年,三十年前,四十年前,這幾步路哪會如此艱難,說不定拉著手,不用看著腳下,笑著便過去了。而今天,隻有老頭拉著老太,慢慢地走著餘下的人生路,步步艱難。其實,再過二十,三十年,我或許也和他們一樣,子女大了,走了,隻剩老頭老太走著 剩餘的人生路,回味著,鼓勵著, 蹣跚的走向人生終點,隨風而去。

當我正 為自己的聯想感動,感歎時,那老頭已來到我的車門前,敲敲車窗,我打開後剛想表示敬意時,他卻伸出中指,說我擋了他的路,我頓時摸不著頭腦,這醫院大門,不是隻下不上的,你送老婆,我接老婆,都是病了,老了,手術後,走不動了,才要老公接送的,我坐在這裏等著,燒著汽油,燒著耐心,不是開心的事,而是人生的責任,婚姻的責任,免不了,避不開的事,中指一豎,使我轟然一聲頭大,因為血壓高了,因為光輝形象倒了,醜陋的,自私的惡人相從我原來心存敬意的老頭身上漏了出來。如果你開來,要我替你讓一下,我樂意開走,讓你停的近上一個車身的距離,對我豎中指,顯出你的白色垃圾本質,令人不齒。來美國二十四年,還是第一次被人豎中指,而且是我心存敬意的老頭,居然如此下作相,呸呸呸!頓時恨將起來,而這位老兄還來個惡人先告狀,向門口的保安老頭,嘟嘟的說個不休,我也怒了,打開車門前去評理,那人早已轉進門去,對保安老頭告訴事委,他卻要我回到車上去等著,不能離開自己的車子,到底是白人幫白人,關鍵時胳脖朝裏拐,隻能再吼一聲,表達一下憤怒,回到車裏去。

數年前 帶老父,攜千金 在上海 馬戲城攔出租車時,遇見類似的現象,剛給老父拉開車門,卻被一個中年人過來,一把拉下老父,推開我的女兒,一屁股坐下,關門而去。當時真想追上把他揪下痛扁一頓,但在老父小女麵前,似乎不該。旁邊一路人倒是替我喊了聲"垃圾",老父也是憤憤,"這種人不要臉呀。"

美國的社會,擠車左右開弓,前推後撅的現象難得,"謝謝,不客氣,你先走。"倒是天天講,年年講,成了習慣,右轉彎讓行人先走,老人女士先走,也是自然,排隊不插隊,也是大家方便,自己方便。這樣的老頭倒是異類了,是久病無孝子,今天心煩,還是美國式的多年沉屙,經濟不靈,立刻怪外國人,想起當年幾個大學的接受信上都說過的"WELCOME TO AMERICA",” CONGRATULATIONS 以及獎學金多少多少,還有餘溫在心頭,現在的這個老頭,一下子把我打回 了舊社會,激起我仇恨滿腔。

雖說遇見這類人的概率很低很低,但碰上一個卻使你很恨很恨。一位仁兄在紐約被黑兄弟們搶了六次,其心得體會感想結論是,黑哥們反種族歧視有功,打籃球橄欖球有趣,搶人殺人罪該萬死。第一次被鋼槍指頭後,雙腿回家後還是亂抖,止不住的抖,打擺子發瘧疾的抖。事後還說他挺和氣的,不象壞人,很禮貌的問我幾點,突然拔槍點頭,”真真…沒沒…想想想想…想想…到。”把個大學教授真的整成個講話倫巴的國王,北洋水師的一號輪機長,給進了麻省理工的女兒,叫了多年的笨爸傻爸。

正在此 時,太座駕到,熱水瓶沒爆,癩蛤蟆沒跳。剛想報告"路透社",哇啦哇啦廣播電台的最新消息時,老婆說,今天碰上兩個病人不是人,一黑一白,都是垃圾,沒教養沒教育,對白人醫生護士笑得象個哈巴狗樣,對老中護士,老印度醫生,象對安徽小保姆樣,每五分鍾打鈴,一會兒說美國都給這些外國人害了,怪不得找不到工作,不是印度人,就是中國人,把我們的飯碗都搶了。一會兒要洗澡要上廁所,一會兒肚痛要打針,洗了說沒洗,打了說沒打,後來印度醫生怒了,不看這病人,護士無法拒絕,乘上導尿管時,狠捅一下,讓他難受去。後來那人應該出院了,卻偷了醫院的助步器,尿片,處方藥後,逃個飛快,保安打給警察後,在門口把這白垃圾截住。

另一個黑垃圾住院時,七大姑八大姨來了一屋,在裏麵擺開戰場,去營養室裏把其它病人的飯都給偷吃了。病人死後,女兒滿地打滾,從走廊一頭滾到另一頭,把地板拖了個幹淨,明明進來後就沒有了心跳,手術室搶救八小時,沒醫保的爛賬,卻還說要告醫生,護士藥沒及時用,刀沒及時開,而這十三歲的三百斤打滾柏油桶,有多少醫學知識能搞清病情,及早送來?病人家屬,醫生護士都看這燕青十八翻,可笑可樂可氣。

告 訴太座我的故事後,那感動變窩心惡心的痛苦後,一個共識,便是世風日下,一代不如一代,怪不得那年秋天威斯康星打獵時,一名亞裔被人三字經開罵,豎中指,開槍挑釁後,卻不知那亞裔是海軍陸戰隊出身,槍法高明精準,吧吧吧,六個人全部作了鬼,也是痛快。出國時警衛排長曾教過幾招一招製敵的路數,到美國幾十年,一次也沒用過,可能女兒今後去大城市工作念書,我去探親時可能用上。

那年剛到美國,第一次晚上十一點回家,在去學生宿舍路上時,不僅胸前 背後 綁上銅板護心護肝護肺,而且雙拳攥緊小刀,攥緊鑰匙,不一會兒蹲下察看四處,頭上冒汗,手心冒汗,背上冒汗。後來遇見一位跑步的老美,被他的笑容,一聲招呼,解除全副武裝,而在北密工作時,不鎖房門,車門常見,鎖了倒是怪哉。想來這個年月,倒是要提高警惕,任何社會都有壞人,惡人,怪人,美國社會不是太平世界,小心謹慎為妙。

可是太座也 說,能避開最好,你的命比他們值錢,象那陸戰隊員,痛快了,卻一輩子蹲監獄了,子女長大見不到,自 己前途沒了,不呈一 時之氣,不比匹夫之勇,但要我以左臉挨打後,再送右臉去討個平衡,我是不會做的。狗崽子年代,被紅衛兵腳踢,沒響,要我祖母炒菜,妹妹端茶,也是沒吭,但那廝罵起我娘來,頓時把我激怒,因為想起母親死前的痛苦掙紮,一口口的吐血,"我媽死了,你還罵。"風樣的撲過去,一拳猛擊其左眼,一頭撞到那個大笑的,混亂中,我的鼻子打斷了,一團團,一塊塊的血噴出,我沒有害怕,隻有仇恨,他們是大學生,我是初中生,不怕,死了也要摳出他的眼珠,咬下他的耳朵,鄰居們衝來了,拉開了我,我的血一滴滴,一塊塊地朝下掉,我瞪眼咬牙,還要朝前衝,一個過肩摔,把一個扔到了門口,但被三個鄰居死死抱住,"要出人命的,你家就靠你了,你家就靠你了,你妹妹,祖母怎麽辦啊?"。

那五個 紅衛兵說,"這小子瘋了,不要命了。"鄰居們趁機要那捂著血糊糊的眼,蹲在地上的小子去看病,而把我也拉到一邊去了醫院。第二天以為他們會帶人來報複,蘇北保母把我妹妹帶了去,祖母和我去了虹口姑媽處,卻是一天,兩天三天沒人來。第四天回來時,冤家路窄,淮海路一拐彎,迎麵碰上其中三人,我把祖母推到一邊,準備惡戰,那三人逼了上來,見我又是個咬牙拚命的樣子,渾身殺氣的樣子,祖母又在旁邊連哭帶喊,悻悻然走開了,不發一言。

後來老爸告訴我,為首那個內蒙古軍分區司令的兒子,三天後自己的父親也被逮捕隔離,而那眼睛挨我重拳的小子,視力降為0。2,怪不得一拳下去,手指骨粘糊糊的,但我也沒有開心,因為不是在戰場上,他們不是敵人,是痞子。而我的狗崽子待遇,落到了他們的頭上,雖然也是現世報應,可是為什麽會這樣,這種痛苦有何意義,無法理解,心裏很冷,心情灰暗,講不清的痛。

不是說人民內部的矛盾是中國社會主義時代的主要矛盾,為什麽文革中會有這麽多反黨分子,叛徒特務反革命,我不知張治中坐在輪掎上時,還會對毛澤東說,這麽多的元帥整死了,主席你怎麽辦呀?不知毛澤東本人見到整死一個國家主席,整死三個元帥,整倒71%的中央委員,為何還說文革成就最大,錯誤最少?他對張治中問題的無力回答"我們會甄別"又有何用,人死了,心散了,昭雪後有何意義?戰場上倒下的高級將領都比不上文革中整死的多,為何還要喊萬歲?給他們的後代弄個官兒當當,弄個牌牌掛掛就能補嚐那年殤父失母,骨肉分離之苦,而更多的不是高幹,也受無枉之災的普通民眾又該如何,受苦最重,建國不久便是賤民的知識分子又到何處去尋公道,一句"向前看"便能化腐朽為精華,化恥辱為光輝,似乎太阿Q了。天天早請示,晚匯報,忠字舞語錄歌的紅海洋,好象"光芒萬丈,升起東方",可是多年來不變的定量肉票,油票,糧票,布票,豆製品票究竟是中國特色,該去申請專利,還是執政無能的鐵證?

溫故而知新,似乎 應該 看淡 這豎 中指的美國老 頭 , 純 屬偶 發 事件,不 應 耿耿於 懷 ,有害健康。美國的 階級 矛盾 為 何能淡化解決,曾 經 猖狂的幾百萬三 K黨, 為 何會 勢 微力弱, 種 族矛盾 為 何不引 發 內 戰 ,一是因 為 社會的法治係 統 ,二是社會的文明程度,三是社會的民眾言 論 自由 較 高,矛盾反映及 時 ,解決及 時 ,不是象 專 製體製下,以 壓為 主,抓, 關 ,判,打,以堵 為 主,民意民 權 無法保 護 , 積 怨越久,暴 發 方式越激烈。法國大革命的慘烈,革命手段的極端,固然把皇室94 歲 的老人,14 歲 的男孩都送上了斷 頭 台,但攻打巴士底 監獄 的勇士,革命的 領導 人也先後被"人民法庭"送上了斷 頭 台,而且全國元氣大 傷 ,使不采取激烈方式取消皇 權 的英國,能 產 生工 業 革命,生 產 力大幅度上升,成 為 一代 強 國。

中國社會要達到法治,文明,科學決策,各階層利益盡量平衡的程度,還有多少年要走?幾代人的時間夠不夠?國家主席劉少奇的命,賀龍元帥,彭德懷元帥的命,為何都沒有黨的利益值錢,而為何隻有一人能代表黨的利益,全國都要根據一人的好惡辦事。形式上的"三忠於,四無限",背後是人人自危,各階層對立,無法確立社會公信,無法有生產力,科技的大發展,有的是媚上欺下的"千斤稻""萬斤棉"的衛星,多的是"小球藻,紅茶菌營養液","雞血療法",假藥假酒毒奶粉的橫行,社會道德的淪落。

美國老頭的中指,使我知道社會的不完美,不完善,即使是全美最適於少數族裔生存的大學城,71%大學普及率的小城也有小人,惡人,怪人,壞人,而在美國的其它地方,在世界的其它地方,不如意事更是十之八九,如何對待這類事情,能否豁達,看清利弊,分清主次,有禮有節,軟硬得當,倒是個學問,還要好好學習,才能化解危難。否則意氣用事,被人一槍爆頭,或者是一味忍讓,當個烏龜憋死,也是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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