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 年 12 月 18 日,因為女兒 17 周歲,因為她即將念大學,因為一年來全家的種種辛苦,於是我們用上一星期的 TIMESHARE ,在佛羅裏達 Daytona 海邊訂了旅館,早上 8 點便向底特律機場進發。半小時抵達機場後,與朋友揮手告別,感謝他清早離開熱被窩,來到冷機場,送我們渡假,感謝再感謝後,即到機場去見各種隔夜麵孔,似乎人人都因為早起而哈欠連天,夜班下來的安檢人士可以理解,但 80% 的旅客似乎是相互感染了困意,哈欠不斷,此起彼伏。
登上飛機後倒鬆了口氣,顯示屏打出再付 50 元可進頭等艙的信息也很快有了回音,大家都忙著等飛機起飛。離預定起飛時間五分鍾時,飛行員混厚的男低音響起, ” 女士們,先生們, 聖 誕快樂,由底特律飛往亞特蘭大本次航班因為有機械故障,要得到亞特蘭大 DELTA 總部批準後才能起飛。我和大家一樣,無計可施,很想回家過節,但現在隻能耐心等待,因為在等待中,我們為總部創造了就業的機會。我也理解要趕下一班的旅客,相信總部會安排妥當的。 ” 話音剛落,機艙內手機聲此起彼伏,勝過 聖 誕節的鈴鐺聲,有急著通知接機家人的,有報平安的,有聊天的,有說私房話的。
又過了半點鍾,又過了半點鍾,機長的男低音又響起兩次,一次是感謝大家的耐心,祝賀大家通過了機場考察,節日旅遊的耐心考試;另一次說希望旅客 Don Joe 能辯別身份,因為飛行的安全隻能沒有了他,才會有保證 ( 劫機影片中的恐怖分子,當然不在機上 ) ,但機長一提此名,有人立刻看我身邊大胡子的,包頭的中東人,確是冤哉,可是大家哈哈哈哈後,還是等了下去。又過了半點鍾,又過了半點鍾,兩個小時過去了,機長宣布, ” 為了各位身體健康,旅途安全,總部決定換乘另一架班機,已停在 A11 登機口,下機時不要衝鋒,以免遺忘物品,從 A19 到 A11 ,距離不遠,作為鍛煉消食正宜,況且跑太快無用,我不登機,你們無法離開。 ” 哈哈哈歎氣聲中,大家下機,向 A11 登機口走去。
又是頭等艙旅客,帶兒童旅客先進,一到四區旅客分別入座,都想著這次該起飛了,機長的男低音又響起,又是個壞消息,這架班機從明尼蘇達起飛後,遇到飛鳥攻擊,右翅受損,現在地麵機械師正在檢查機翼,主要是看起飛時要收起,降落時要放下減速的副翼是否受損,不是發動機問題,否則就是頭號新聞,不會停在此地了。等了一個小時後,機長先是道歉,又說底特律太喜歡各位了,否則來回的飛行都完成了,不過天上沒有紅綠燈,抓緊趕,抵達後請需要趕機的旅客先走,其餘旅客原地不動,謝謝合作。
飛機 12:40 起飛, 1:40 抵達亞特蘭大,我們擠在趕機的人群中,趕上了去佛羅裏達 Daytona 的飛機,準點到達,取上租用的汽車後,一路順利,來到海邊的旅館。在一周的逗留中,雖然每天來回開車去奧蘭多迪斯尼,坦帕達利藝術館需耗時 4-6 小時,而在海洋世界, EPICA 主題公園,迪斯尼公園,環球影視園天天走得腳痛,腿痛,跟不上 17 歲女兒的步伐,但一家三口,一年中難有機會共樂共痛,也是不易,女兒長大後,老了之後,對今日的旅遊必然更會有回味,腳痛腿痛也是值了。
轉眼到了 12 月 25 日,該回家了,女兒是不舍,希望再去 EPICA ,但我是歸心似箭,因為和老板排好的節日執班, 26 日該我管理實驗室內諸多活物的生存,性命交關,一個盤子的轉基因癌細胞,便是幾百萬條生命,沒吃沒喝,培養液發黃發臭,細胞漂浮,善哉善哉, ” 不殺生,能持否 ?” 李連傑說能持能持,我靠這吃飯的,當然也該 ” 能持能持的。 ” 否則失信於老板,影響個人聲譽,斷不可為。隻是這丫頭也是可憐,在去機場的路上,一路高舉相機,卡查卡查,一張又一張的海灘鏡頭,可惜浪頭太大,否則開車海邊,更有味道,白雲,藍天,碧海,白浪,氣溫攝氏 24 度,風和日麗,躺在海邊,聽著濤聲,便和底特律烏雲罩頭,白雪皚皚,氣溫零下 17 度,不可同日而語。 ” 工作第一,它人第一,革命第一 ” ,是從小的熏淘,現在雖然不要我在美國高舉革命的大旗了,但失業是最不好玩的,全家遭殃的事,隻要有飯碗,迪斯尼可以再來,細胞死了,老鼠死了,海膽死了,就沒有玩了。隻顧眼前風和日麗,豔陽高照是不行的,佛羅裏達的湖水雖然寧靜,碧綠,但水中也有鱷魚,岸上更有女兒老婆最恨的火螞蟻, 95 年 2 月我在佛羅裏達大學作博士後時,兩位屁股咬個通紅,女兒亂跳的情景曆曆在目,切不可隻看一時。
看看時間隻有 10 點,又在女兒要求下在臨河的老街一遊,棕櫚樹下,鵜鶘,天鵝,野鴨身邊留影,女兒又出怪異,在無車的大街中央躺下,坐下留影,留念。 2010 年的聖誕日,佛羅裏達 Daytona 街頭,卡查卡查,又卡查。 10:30 趕到機場後,剛要交出租用汽車的鑰匙時,那位先生說不急,因為一場冬季的極大暴風雪複蓋了美國東部,大部份機場的飛機停飛取消, Daytona 機場一小時內就要關閉了,你看這麽個機場,隻有兩家旅客,便是有問題的,急忙去航空公司問訊,果然亞特蘭大機場已經關閉,正在下 21 英寸大雪,創下多年紀錄,今明兩天航班全無,要回底特律的唯一辦法是,驅車 76 英裏,去奧蘭多國際機場趕下午 2 點飛華盛頓裏根機場的飛機,再乘 5:17 飛往底特律的飛機,才能回家。租用的汽車不能還,還要立新功,能否回家就靠它幫忙了。
到租車處問明方向和租金後,那位先生說因為我 18 日是下午 5 點取車,現在 10:45 ,不到一周,因此不用交額外費用,開路依馬斯即可,他會通知奧蘭多國際機場的租車處,請放心。感謝之後和女兒拉起行李箱,如惶惶殤家犬,急急流浪漢,又回那輛白色豐田皇冠車,為了保險,取出 GPS ,輸入奧蘭多國際機場的地址後,卻是叫苦,和租車處那位先生親手締造的聯絡圖完全不一。他要我們走西去的州際 4 號公路, 117 出口轉 417 公路,可直達機場。可愛的 GPS 要我們走 95 號公路,向南向南向南,西走 528 公路,也是直達機場,誰對誰錯,還是都對 ? 心裏無底,沒有開過,隻能賭一把,聽著 GPS 女士的肉麻聲音,向南向南向南,迎著太陽,出著汗,向南向南再向南。可是心裏還有疙瘩,飛機不等人,錯了就亂了全盤計劃,下一班不知何時。開了 43 英裏後,下高速,取出地圖,取消以前的輸入地址,又輸入奧蘭多國際機場的地址,更詳細了三分,卻還是 95 號,向南向南向南,又開 12 英裏,再試,還是如此。看看地圖,隻有這一個奧蘭多國際機場,想來是不同途徑,目標還是一致的,隻是多個角少幾英裏而已。見到奧蘭多國際機場後,真象撈到救命稻草, ” 牛奶會有的,麵包也會有的。 ” 回家的可能增加了,離家又近了一步。
給車灌滿油,免去了每加侖 8 。 99 美元的高額懲罰之慮,隻用去 12 元,加了四加侖,日本車的省油獲益不淺, ” 功勞大大的。 ” 不像老婆的美洲豹豪華車,油要最好的,毛病不斷,修起來奇貴,不是省油燈。女兒進大學後的車,也是以日本車首選。可是驗車人拿個物事對車察看一番,打出賬單後,卻多出 35 元 RECOVERY 費用,說是換個機場要另收費,明明租車處那位先生說過沒有額外費用的,看來他的話不靈。佛羅裏達雖然不收州稅,但作事不誠實,昨日加油站上標價 2 。 99 一加侖,沒寫是否現金,但輸油入罐後,跳出 3 。 09 的價格,君子國裏小人多也,總給你小的溜溜,多蹭一點也好。
已是 12:30 ,趕飛機要緊。和女兒兩個七轉八拐,到了安檢處,大家出汗,脫下皮夾克後,遞上登機牌,女兒一晃而過,而我卻被大媽看中,說是 Daytona 機場的登機牌,怎可到奧蘭多機場瞎混,告訴前因後果,又說女兒已進去了,雖說她能原諒轉機的原因,但還是堅持原則,一步不讓,最後說去重辦奧蘭多機場登機牌,急急跑去,倒也不難,那位空嫂慢悠悠地把我名字輸入,輕敲鍵盤,兩張登機牌飄然而出,謝過點頭,拖箱拎袋,又急急跑回安檢處,總算通過,又乘輕軌由 A 到 B ,再到 76 號登機口,此時女兒興高彩烈迎來,看她手拿達利油畫,身背大包,突然驚叫, ” 你的拉杆箱呢 ?” 一語驚醒夢中人,女兒癟嘴似哭, ” 啊呀,行李箱沒了 !” 頓時如無頭蒼蠅般轉圈,來回急找,卻是無影。而我自己一查,也暗暗叫苦,掛在拉杆箱上的皮夾克也不翼而飛了。剛才在航空公司排隊時,見一位美國胖胖丟下外套後,拉起行李便走,還提醒了他,肚裏說他是笨蛋,結果自己也是,可惜可惜了,黑色星期五購來的原價 229 美元一件,削價後 59 元,雖是手短袖長,沒個腰身,但替我擋風一月,又添點風度,增加了老板模樣,回去後老婆的大批判是少不了的,又會說我年老肉多,脂肪長到腦裏去了,以前認為你很有你老爸遺風,記憶頑強,十幾件事,一絲不苟,娓娓道來,分毫不差。現在呢,哼 ? 嫁給你呀可真苦,以後老年癡呆了可更苦。哎哎,那位寫 ” 人生最浪漫的事,是和你一點點變老。 ” 的仁兄真是瞎寫胡咒。其實這變老的事,一點也不浪漫,雖說我們的白發不多,老婆 7 根,我 70 根,每天數,常常拔,但和女兒一起走,老婆卻老是落後,我雖然腳底板痛,開車 3 小時候後,膝蓋必然彎曲困難,可是步幅不變,短跑一百不行,五十米不喘,而南京路,淮海路,四川路轉一天不累的老婆同誌,已是落伍了,開車反應也不夠靈敏,反而說我和女兒開車太猛,車速太快。
一起變老,太不浪漫,有種悲哀無奈湧上心頭,當然論起共同語言來,老婆雖然從不愛歌劇,交響樂,繪畫詩文,但一起走過二十年了,許多感慨也是共同的。而且對我在美國的大學裏,和朝暉,舟子,同青,娓娓等詩友的來往,也不反對,隻說那酸溜溜的一群,畫餅充饑的一群。出去遊玩,她去賭場,我去劇場,各有所好,互不幹涉。和平共處五項原則,比中國當年的外交政策還長久,還管用。
幸好飛機一路準點,在華盛頓裏根機場也沒延誤,隻是上下飛機時,從心裏發抖,不美麗也凍人。女兒一路悶了,不吃不喝,一會兒打電話給老媽,問是否把新買的鞋子,裝在她的箱子,提前一天回家了,一會兒又問老媽,是否把貴的那件髒衣服也帶上了。在裏根機場等機時,終於坦白,說是發生悲慘故事,全盤托出丟箱事件,我剛慶幸太座慈悲,沒有追究女兒責任,說這麽大的風雪,這麽多人受阻機場,肯定亂成一鍋粥,回來就好。但接下來的話是, ” 你為何不看好女兒,兩個人看不牢一隻箱子,真有你的,真是老年癡呆。 ” 我暗壓心火,告訴她在安檢處與女兒分開 40 分鍾左右的故事,老婆無奈, ”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來接你們,兩個笨蛋。 ” 嗬嗬嗬,家和萬事興,安定團結為好,悄悄壓住丟皮夾克的故事,沒坦白,權當捐了寒衣,終於解救了一位處在水深火熱,沒有皮夾克的美國無產階級,隻是不知是黑是白,還是不黑不白是粽色。
到了底特律機場後,老婆四十分鍾後才會到來,女兒又問怎麽辦,我告訴她,去行李處問訊。女兒跑去一回,帶來一張奧蘭多機場行李處的電話,立刻打去,說是見到一隻無人行李,問女兒顏色特征,有無姓名牌,女兒說是黑的,那位說大多數的箱子是都黑的,像雙胞胎樣,究竟是什麽牌子的箱子,女兒報了個名牌,錯了,不是那個。女兒掛斷電話後悻然,又問開車中的老媽箱子名牌,老媽果然曆害,報了名字,再打去後說,對了真是這隻,又問女兒箱中何物,女兒說箱中有兩合巧克力,打開就是。那位說我們無權打開私人用品,女兒說你打開外麵插袋,有兩個 CD ,一個米老鼠。果然。那位又說,你多大, 17 ,一個人旅遊嗎 ? 女兒回答我父親在旁邊,那位說讓我聽電話。告訴我如果想要行李,他可請 UPS 運來,需付 58 美元,同意的話即給我確認的號碼,星期一 UPS 會要信用卡號,一周後會運到。
阿彌陀佛,老婆也開到了,全家上車,少件行李,輕鬆不少,到家坦白皮夾克事件後,老婆果然又找到老年癡呆的證據,說不知你是怎麽搞研究的,哈哈哈哈哈。但曆險一場見麵後,大家還是開心的,女兒又學起癟腳的上海話,全家大笑。可是倒黴的事還沒完,第二天 (26 日 ) 我發動豐田麵包車時,車子 ” 是是是 ” 的隻會應聲,就是突突不起,接上電纜後發動,成了 ! 高速上開車 20 分鍾後,去加油站加滿油後,又是光應聲 ” 是是是 ” ,卻還是起不來,另一位顧客也有電纜接上後卻是不靈,急忙打 3A 公司,問清情況後,卻在零下 20 度的氣溫中苦等了兩個小時,此時真是懷念佛羅裏達的出汗。拖車工人來後,用他的電纜接上,重新發動,靈了,我在前他在後的開去一家車鋪修車,花了 98 元,真是倒黴的事都擠在 2010 年的最後幾天了,阿門,善哉。
2011 年 1 月 3 日,女兒行李送到,巧克力沒壞,女兒消耗了六顆,好不容易才將省下的送給開車送機場的朋友,大家開心,且樂一回。
Cable 老化,輸不進電,零件9。85,人工87。15。哈哈,隻能感謝美國師傅,大家新年快樂。
豐田車的電池壞了?還是氣溫太低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