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知名記者,電視節目主持人,在美國很有影響力的Barbara Walters,她的回憶錄
Audition,a Memoir(Barabara Walters,Alfred A. Knopf,2008)
裏麵記錄,她1972年跟隨尼克鬆總統訪華,那是美國總統破天荒第一次訪問中央帝國(Middle Kingdom),隨行媒體人之多讓一直閉關的中國人吃驚,但是實際上還有非常多的記者想來但限於人數來不了,據沃爾特說,當時白宮裏決定隨行記者人選的人跟某個記者不和,雖然那名記者資曆完全合格,但是就是不讓他來--誰說美國沒有腐敗。
那一次,尼克鬆訪華,要做的事太多,太重要,媒體人沒有什麽出風頭的機會,沃爾特那時是NBC公司的人,同來的她的同行們也都是公眾耳熟能詳的一時之選:Walter Cronkite,Dan Rather(CBS),Ted Koppel(ABC)等等。後來非常出名的Diane Sawyer,當時居然是政府公務員,作白宮新聞發言人Ron Ziegler的助手(Assistant)。
沃爾特到中國後,(p216--)被分配了一位女翻譯,唐小姐(Miss Tang,開始以為是唐聞聲,應該不是,唐聞聲沒時間給一名電視主持人當翻譯,級別不夠,不是唐聞聲不夠,是沃爾特不夠。),31歲,已婚,但是不戴戒指,有一個女兒,當時快4歲了。她也沒有任何化妝,看上去至少40歲。沃爾特說她的態度是serious and sullen,很嚴肅,sullen是脾氣不好,慍怒。她一見麵問沃爾特的問題是:你多大年紀了?沃爾特肯定是化了妝的,她說:我跟你差不多大(wikki說沃爾特生於1929年9月,那麽1972年2月應該是42歲半),然後就不問任何個人問題了,而沃爾特對唐卻有問不完的問題,其中一個是問能不能請唐小姐帶她去美容,唐小姐說:我們不需要美容院,我們有更高尚的思想。(當時中國就是這樣的,而且隻有理發店,沒有美容院beauty salon, 美容是小資產階級思想--不象今天,小資是個很潮的概念--,不健康。毛主席說,要作一個沒有低級趣味的人)。
總統飛機抵達北京,周恩來前往機場迎接,尼克鬆夫人穿的是大紅外套(美國某中國專家曾經在行前的簡介-briefing-中給她提議不要穿紅色),跟機場大牌子上的口號:全世界被壓迫人民聯合起來!一樣的顏色。而這是當時現場唯一比較陽光的色調。
某次作節目中間,沃爾特跟一個翻譯金先生(Mr.Ching)交談,金有三個孩子,最小的三歲,自出生就沒見過,因為他們夫妻都被下放勞動,孩子跟著奶奶。
尼克鬆夫人在美國給公眾的印象是比較害羞,內向,到了中國卻一下子放開了(blossomed),在中國渡過了一個美好的時光,風度翩翩,總是微笑,對兒童尤其好。沃爾特對那次中國之行中吃的中國餐讚不絕口。
她們在北京的最後一個晚上,26名中國記者為美國同行設宴,沃爾特作完節目也去了,她問一個邊上的非常聰明的中國同事:“我們問了你們那麽多問題,你對美國,美國人有什麽想問的嗎?”“沒有。”“你想要個汽車或者自行車嗎?”“不想要,我有我需要的一切。”“你有兩個兒子,你對他們有什麽希望呢?”“希望他們不要有壞習慣,長大後為人民服務。”--非常真實的當時中國人的思想狀態。
沃爾特跟尼克鬆總統,周恩來幾乎沒有個人接觸,隻是到了最後,(p227)在杭州,宴會結束後,尼克鬆走過來,向傳奇人物周恩來總理介紹,沃爾特說周是a slim,elegant gentleman,周恩來能說一些英語。尼克鬆先介紹了Helen Thomas,美聯社(UPI)的老記者,總統說:“她報道白宮已經報道了60年了。”(數字有誤--尼克鬆據說毫無幽默感,所以不會是開玩笑,可能是30年,那時Helen可能也就60歲,沃爾特說她2000年80歲退休,那1972年才52啊,美國人的數字感比較差)接著總統介紹了沃爾特:“這是芭芭拉沃爾特,我們正在引她入門呢(we're just breaking her in。)”。
沃爾特跟中國人有關的另一次,是1990年5月(p430--),她在北京采訪江澤民,當時64剛剛一年,中國領導層發生了劇變,江澤民是新的最高領導。沃爾特說,能進行這次采訪費了很大勁,基辛格幫了大忙,他跟中國人關係很鐵,給沃爾特介紹了該聯係的關係,然後這些關係又介紹了其他關係,層層下來,最後被批準,可能因為江澤民想改善與美國國會的關係,繼續與美國的貿易來往。采訪在北京很美麗的國賓館進行,有一個翻譯,江懂些英語,也能說一些。他的笑容很悅人(pleasant)但是眼睛卻很冷(cold),他喜歡引用莎士比亞。沃爾特問他如何描述一年前天安門廣場學生運動,江回答:“無事生非”,他說的是英語:“much ado about nothing。”當然不是無事生非,但是江卻不讓步,他說他對解放軍用坦克對付學生沒有遺憾。但是,如果是他,他的處理方式會不一樣,他會禁止在廣場集會,這就避免了動用殺器。江引了一句中國成語:吃一塹,長一智,“a fall into the pit, a gain in the wit。”沃爾特沒說江這句是不是說的英語。(這句記得有人問過錢鍾書怎麽翻譯吃一塹長一智,上麵的英語跟錢鍾書的翻譯幾乎一模一樣。江似乎不僅知道莎士比亞。)沃爾特接下來談到那個64標誌性的形象--穿白襯衫的男青年,以一己肉軀,擋在坦克前麵,沒人知道他的下落,沃爾特把那張照片展示給江澤民,江沒料到這個,吃了一驚,他的眼睛變得更加冷如冰,堅似鐵(Steely),他不喜歡突襲,也不喜歡沃爾特的提問:
”你知道他怎麽樣了嗎?我們聽說他被捕,被槍斃了。“
”我不能確認你問的這個年輕人是被捕了還是沒有被捕。“他居然用英語回答。
”你不知道他出什麽事了嗎?“
”我想沒被殺“(I think never killed)
”你認為他沒被殺?“
”我想沒被殺。“他重複道
這就是當時采訪的情況,沒人知道那個人的下落。
1990年那次沃爾特自己行動,當時中國內地的飛機不太規則,航班可以自行改時間或取消,她訂的一次航班就沒坐上,因為那趟航班超售了(美聯航啊,美聯航!),她到了機場,被告知,對不起,沒位了。她到了售票處,出示了她自己與江澤民在一起的照片,這張照片出現在中國某大報的第一頁,她以為售票員會說:”請跟我來。“可是他壓根沒反應,飛機飛走了,沃爾特原地不動。
與尼克鬆在中國,1972年2月
上,與薩切爾,下與江主席。沃爾特你們知道吧?比華萊士還有名的?為什麽江主席不提沃爾特?可能沃爾特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裏根總統夫婦,南希真的是典型的南方美女
上,與卡紮菲,中,與卡斯特羅,下,卡斯特羅簽名的古巴憲法
2005年在印度Dharamsala
1989年,與奧黛麗赫本,
1954年,在巴黎為Carven作模特,有點赫本範啊!
1956年,左起第二,泳衣模特那天有人沒來。沃爾特也年輕過(那年她27),身材,麵容都很不錯。
1992年12月,在監獄采訪刺殺列儂的殺人犯Mark Daivd Chapman
沃爾特自己最得意的一張,應該是藝術照了,由Norman Parkinson拍攝。
(201707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