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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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愛情

(2004-11-28 20:01:50) 下一個
    她發了短消息給他,在上一次見麵五年之後的一天。她猶豫地在手機裏輸入了一行字:我回來了,你好嗎?就是想在新年裏問候你。她右手的拇指微微發麻,最終還是按下了那個透明的發送鍵。沒有兩分鍾的間隔,他回了她的消息,他顯得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長久以來思念匯聚成的急切。他寫道:你終於出現了,晚上有空嗎?她微微笑著,有意料之中的歡喜,他還記得她。她撥了那個熟悉的號碼,接電話的聲音曾經是她墜入的最溫柔的陷阱。

  她穿上那件對自己有特殊意義的黑色長裙去赴他的約會。他曾經撫著她微鬈的齊腰長發,在她耳邊輕聲說,這樣的她最美。他執意為她買了那件昂貴的長裙,然後她穿著它接受了他送給她的情人節禮物:一串紮著紅絲帶的鑰匙,以及窗外那輛火紅色的寶馬跑車。她興奮地抱他親他,那時的他讓她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遠遠地,她認出了他的車子,白色的林肯。澄亮的白,竟然還是像她十九歲那年第一次見到時那樣刺目。那時,她還是剛高中畢業的小孩子,他是她朋友的朋友,朋友的宴會上見過一次。她去一家大公司麵試,電梯裏遇見了他。他和她打招呼,她說她來麵試,他笑著說她會成功的,她以為他開玩笑。後來她真的被通知去上班,職位是董事長助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再次見到他,別人向她介紹,他是這裏的董事長。他們相視而笑,她覺得自己的美夢做得不可思議。他約她吃飯,白色的林肯在路邊等她。她紮著兩個麻花辮,雙手遮在眼前,太陽底下的白色是那麽刺眼。她笑著穿過馬路,他為她開門,車裏放著王菲的CD,是她愛聽的,他俯過身吻吻她的前額。

  她奇怪,關於他的記憶竟然像昨天那麽清晰。他的眼神,他的笑容,他的手指,他的體溫以及他雪白的牙齒。林肯的車門開了,一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從駕駛座上出來,手扶著車門。她微笑著,那個就是他了。她看見他眼中的驚喜,黑色的長裙在初夏的風中顯得那麽特別。她過去,和他擁抱,久久的擁抱。他說,安安,你還是那麽美。

  他開車,她坐在他旁邊,依舊是多年以前的老樣子。他不時轉頭看她,問她在美國的生活。她知道他關心她的生活,她依舊是他身體的一部分,隻不過埋藏得更深。她俯身找CD,他笑著按了按鈕,是王菲的歌。剪影的你輪廓太好看,凝住眼淚才敢細看。她跟著唱這句話,像多年前的某個酒醉的夜晚,她反反複複哼唱這一句。對於他們的分手,她從來沒有責怪過他,雖然他是該被責怪的一方。在別人眼中他是在玩弄她的感情,也隻有她知道,他從來沒有騙過她,這是無法也無須向任何人澄清的。就在他約她吃飯的那天,他告訴她他有妻子有孩子,他說他們認識得太晚了。她說她感覺冷,他脫下自己的西裝,披在她身上。她直視他的眼睛,然後踮起足尖,勾著他的頸項吻他。她說她不管,她就是愛他,就是要他。他拿她的任性沒有辦法,她身上有他向往的野性,有他永遠沒有辦法抗拒的東西。他帶她去賓館,和她整夜地做愛。他是她第一個男人。

  車子停在衡山路上,他帶她去一家拐彎角上的酒店。他揀了靠裏麵的位子,和她相對而坐。對視了一會,說他送給她的別墅還在,風景好位置好,很多人都想要,但是他沒有賣,永遠不會賣。她看著他,看他說話還是像以前那樣沉穩,用動聽的男中音,笑起來的時候嘴角有生動的笑紋。他喝了一口啤酒,說,空著的房子,就像他心裏被挖空的那一塊。她伸手過去,握住他的。她說她沒有結婚,在美國一直一個人生活,讀書上班。幾次夢見他,半夜醒來想打電話給他,但是終於沒有勇氣。當年的勇氣不知道逃到哪裏去了。他和她一起笑著。又是一段沉默。如果,他說,如果當初......她把手指放在他的唇上,沒有如果,她笑,千萬不要說如果。她仰頭喝盡杯中的DRAMBUIE。她就是這樣一個女孩子,生命裏沒有“如果”這個詞。當年他是要為了她離婚的,他為她買了別墅,送了她寶馬,給了她別的女孩一輩子無法企及的一切物質享受。但是他不知道怎樣才能不傷害另一個女人和他的兩個孩子,於是事情拖了很久。她堅持著她的任性,像所有年輕女孩一樣,她說她要他馬上離婚。於是,她天天流連在酒吧,揮霍她有的一切。直至有一天,他把爛醉的她從一個加拿大金發男人的懷裏拉了出來,帶她回到別墅,她一頭齊腰的長發淩亂不堪,大聲罵他,說一切能夠刺痛他的話。他皺著眉頭用力打了她一個耳光。她愣在那裏,嘴角有鮮血湧出。他猛地抱著她,她開始哭。她叫他離開她,帶著他的愛情離開,否則她會死掉,她愛他,所以不想他看到她變成會嫉妒並且隻想占有的另一個女人。他也開始哭,責怪自己當初逾越了界限,她是沒有錯的。他們瘋狂地做愛,她在他身下大聲叫他名字,說她愛他愛到死。她和他到底還是分開了,她的親戚給她辦的簽證。走之前的一個晚上,他和她一起喝酒,一杯接一杯的TEQUILA,她說要喝到忘記他。他的手在她頭發上遊移,一如以前。最後她趴在吧台上大聲地哭,她說如果相遇的結果是分離,那麽為什麽還要讓我們相遇。周圍的人都朝他們看。他哽咽地說安安別這樣,乖,不要讓我心疼。她不知道怎麽回去的。那是她最後一次見他,整件衣服都被她的淚水浸透了。三天後,她去了美國。

  酒吧裏開始喧鬧起來,有樂隊在台上唱歌。

  他依舊握著她的手。她說,有很多事情都已經回不去了,很多感情一生隻可能有一次。就好像我的這件長裙,在別人眼裏,永遠都和以前那件一樣,隻有我知道,它已經不是了。以前的那件在美國弄丟了。但是我是那麽喜愛它,所以跑了很多地方,買了這件一模一樣的。他停頓了一下,說,我懂。

  他送她回去。他俯過身抱她,吻她。他說,安安,這麽多年了,原來還是這麽愛,永遠也改變不了了。她說,一定要好好的保重。深深看他一眼,然後下車。看著他慢慢開著車離開並且不停地回望。

  其實,她知道她應該告訴他,他們有過一個孩子,到了美國她才發現的。她的身體非常不好,醫生說她要好好考慮,也許這是她最後一次可以懷孕。她沒有辦法留下他的孩子。但是現在告訴他了又能怎樣呢?現在隻要好好的生活著,其他的都已經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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