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博爾蓋塞美術館外觀
①博爾蓋塞美術館參觀導圖
博爾蓋塞美術館原是十七世紀羅馬城內最顯赫的貴族之一，博爾蓋塞家族(Borghese)的家產。館中藏品是其二代人的藝術收藏。這個家族幾乎複刻了佛羅倫薩的美第奇家族的曆史軌跡: 涉足金融業、政治，和羅馬教廷，也因藝術向往之心而成就了巴洛克藝術的發展，資助了巴洛克藝術大師貝爾尼尼(Gian Lorenzo Bernini)等人。不同的是，其興盛時長和影響範圍上均不及佛羅倫薩的美第奇家族。如果說佛羅倫薩的美第奇(Medici)家族是扶持佛羅倫薩文藝複興運動的貴人，那麽羅馬的博爾蓋塞家族則是蘊育羅馬巴洛克藝術發源的溫室。
參觀博爾蓋塞美術館那天，我們是早上第一場的觀眾，而且排在隊伍之首。步入展館下層的第一間大廳，我幾乎驚喜到不敢繼續邁步向前，因為被眾口傳頌的巴洛克大師貝爾尼尼的著名大理石雕像，《普魯托和普洛塞庇娜》(The Rape of Proserpina，1621–1622)正位於那間大廳中央。這座雕像講述的是羅馬神話中冥府之王普魯托劫持豐收女神普洛塞庇娜去冥府為妻的故事。隻見滿臉胡須的冥王雙手緊緊抓住正在拚命掙紮的豐收女神豐滿的驅體。這座雕像最大的看點便是貝爾尼尼對“抓住”這個動作的刻畫。隻見冥王的十個手指深深的“陷入”了普洛塞庇娜腰部和大腿的肌膚。這簡直是巴洛克風格在雕塑藝術的極致性表達。冰涼堅硬的大理石在貝爾尼尼手中變成有溫度的柔軟肌膚，極富感染力。更了不得的是，順著冥王的兩隻手從大腿、腰間再向上看，恰好可見到普洛塞庇娜扭向一側臉龐上正在滴落的痛苦淚水。這三點連線，讓人在震撼中疊加著震撼。這便是巴洛克藝術的魅力，當你“看到”，你便能“感到”。
①貝爾尼尼(Gian Lorenzo Bernini) (圖片來自網絡)
①博爾蓋塞美術館，貝爾尼尼的《普魯托和普洛塞庇娜》
①博爾蓋塞美術館，貝爾尼尼的《普魯托和普洛塞庇娜》手部大照在另一展廳裏，我們看到貝爾尼尼的顛峰之作，雕塑《阿波羅和達芙妮》（Apollo e Dafne，1622–1625）。這是取材於羅馬詩人奧維德的作品，《變形記》。故事講的是希臘/羅馬神話中太陽神阿波羅被愛神丘比特的箭擊中而愛上女神達芙妮。但達芙妮卻想變為月桂樹以逃避阿波羅的愛。這是一個”施”與“拒”的經典愛情悲劇。貝爾尼尼的雕塑捕捉的是達芙妮在阿波羅的糾纏中，正在化作月掛樹的半人半樹身體的瞬間狀態。隻見達芙妮一身具有三種物態，手指已變為飛揚的樹葉，腳部已化作厚重的樹根，來不及變的身體卻仍是少女的胴體。兩人的體態在”追”與“逃”中體現了巴洛克藝術動態神韻-流動感和運動感。所以，這件品又被人譽為“讓石頭動起來”的神作。
②博爾蓋塞美術館，貝爾尼尼的《阿波羅和達芙妮》前一周我們剛去過佛羅倫薩看了米開朗基羅的《大衛》（David, 1501－1504)（請參見我前篇關於佛羅倫薩的遊記)。現在，我非常期待親眼目睹貝爾尼尼版《大衛》（David, 1623－1624) 的風采。看看貝爾尼尼如何在前一代經典之後，再創新一代經典。果然，貝爾尼尼的《大衛》與他的其他巴洛克風格作品一樣，也是以生動活現表述為特點。這兩副跨越百年的作品均選擇大衛與強敵交手的故事。當你看見米開朗基羅的《大衛》時，那是一個沉靜、蓄勢待發的戰前狀態。而貝爾尼尼的《大衛》則是一個激動、正在爆發的戰鬥過程。表情上，前者是日常表情的古典俊男，後者是情緒化中的五官扭曲。我個人覺得，米開朗基羅的《大衛》更符合大衛的本來形象，也更能演譯出平常人可以戰勝強敵的傳奇效果。另外在下層樓，我們還看到了貝爾尼尼的雕像《埃涅阿斯、安喀塞斯與阿斯卡尼俄斯》(Aeneas Anchises and Ascaniu, 1618－1619) 和其它一些古羅馬雕像。但貝爾尼尼的作品始終占據了展廳的主要位置。可以說，展館下層幾乎是貝爾尼尼雕塑像的天地。
③博爾蓋塞美術館，貝爾尼尼的《大衛》
③博爾蓋塞美術館，貝爾尼尼的《埃涅阿斯、安喀塞斯與阿斯卡尼俄斯》上述四件巴洛克風格雕像均被認為是博爾蓋塞美術館的鎮館雕塑。除此之外，還有一件特別的鎮館雕塑，即著名的新古典主義雕塑家安東尼奧.卡諾瓦(Antonio Canova)製作的雕像《波利娜·波拿巴化作勝利的維納斯》（或稱《勝利的維納斯》）。 這座雕像的主人公是法國皇帝拿破侖一世的妹妹，波利娜·波拿巴。雕像由波利娜的丈夫卡米洛·博爾蓋塞(第六代蘇爾莫納親王) 委托製作於1805年至1808年間，當時正值波利娜·波拿巴嫁入博爾蓋塞家族之際。巧得很，早年我也收藏了這件作品的小型石膏複製品雕像。據說，正是這樁婚姻，致使得卡米洛·博爾蓋塞將家族收藏中約500件雕像、浮雕、大理石圓柱和古羅馬花瓶賣給了盧浮宮，造成了意大利史上最大的藝術作品流失。
④博爾蓋塞美術館《勝利的維納斯》
④我收藏的小型複製品《勝利的維納斯》在美術館上層，我們參觀了文藝複興及巴洛克風格的繪畫，以及更早的威尼斯畫派的作品。除了繪畫外，樓上也有一些小型半身雕像。其中，二座貌似完全相同的半身大理石雕像引起不少遊客駐足。這是博爾蓋塞家族的核心人物及藝術品收藏的始者-紅衣主教西皮奧內·博爾蓋塞(Scipione Borghese)的塑像。雕像麵部表情生動，頭發和肌膚質感真實。原來，它們也是出自貝爾尼尼之手的巴洛克風格作品。據說貝爾尼尼在完成了第一座雕像後發現雕塑前額上有一道細細裂紋，於是又用幾天的時間重做了第二座。仔細觀察，二者仍稍有區別。第一座像有一顆衣扣是半扣入而第二座則全部扣入。另外，兩者的胡須下端稍有不同。
⑤博爾蓋塞美術館，貝爾尼尼的《紅衣主教西皮奧內·博爾蓋塞》第1座半身雕像
⑤博爾蓋塞美術館，貝爾尼尼的《紅衣主教西皮奧內·博爾蓋塞》第2座半身雕像
參觀完博爾蓋塞美術館之後，我們步行向西南方經由西班牙廣場(Piazza di Spagna)，前往貝爾尼尼廣場(Piazza Barberini)。這兩座廣場都與貝爾尼尼有關。前者有貝爾尼尼與他父親共同設計的《破船噴泉》(Fontana della Barcaccia)，後者有貝爾尼尼設計的《特理同噴泉》(Fontana del Tritone)、《蜜蜂噴泉》(Fontana del Api)和《巴貝裏尼宮》(Gallerie Nazionali di Arte Antica - Palazzo Barberini)。這二座噴泉都是小型設計。幾日下來，我感到貝爾尼尼的印跡遍及羅馬城。我們前後幾日穿插參觀的其他幾處羅馬景點，如聖天使橋(Ponte Sant'Angelo)的天使雕塑，納沃納廣場(Piazza Navona)上的《四河噴泉》(Fontana dei Quattro Fiumi)和《摩爾人噴泉》(Fontana del Moro)等都是貝爾尼尼的設計。相對而言，後麵二座噴泉則比較大型和有氣勢，但它們均不及《許願池》(Trevi Fountain)的龐博恢宏帶來的衝擊力。
⑥西班牙廣場，貝爾尼尼父子的《破船噴泉》
⑥貝爾尼尼廣場，貝爾尼尼的《特理同噴泉》
⑥聖天使橋，貝爾尼尼的《天使雕塑》
⑥納沃納廣場，貝爾尼尼的《四河噴泉》
⑥納沃納廣場，貝爾尼尼的《摩爾人噴泉》從貝爾尼尼廣場繼續南行十分鍾便是位於特萊維廣場(Piazza di Trevi)的《許願池》。它是羅馬最大的巴洛克風格噴泉，也是羅馬重要地標之一。其雄偉壯麗吸引了無數來賓，因而這裏似乎永遠被人圍得水泄不通。我們費了很大的勁從側麵一處擠進了人牆，才驚訝地發現它非常獨到的設計。原來，噴泉池背景上的那座三層樓高華麗的波利宮(Palazzo Poli)被納入這座巨型噴泉池的一部分。也就是說，噴水池的背後是直接建造在大樓的正麵牆上的。據說，建造噴泉池時對波利宮正麵進行了改造使新舊兩建築渾然一體。
站在噴水池側麵離噴泉很近，有一種陷於石林中的錯覺。大型的雕塑借助噴泉水聲和背後波利宮大立麵的力量顯得比它實際規模更為偉岸和隆重。讓人不得不佩服設計者的匠心獨運和巴洛克藝術的感染力。這件建成於1762年的建築是巴洛克晚期風格的偉大傑作。它曾經碾轉於三位意大利建築師之手。最初由貝爾尼尼設計。後因故中止後改選尼科洛. 薩爾維 (Nicola Salvi)的方案。尼科洛. 薩爾維建造了三十年並在工程尾期去世。最後由朱塞佩·潘尼尼(Giuseppe Pannini)接手完工。
⑦許願池側麵邊角，可見池與樓連為一體
⑦許願池正麵從許願池向東南走十分鍾便到我們那日的最後一個目的地，意大利總統府奎裏納萊宮(Palazzo del Quirinale)。奎裏納萊宮位於羅馬奎裏納萊山上。此山也是羅馬七丘之一。據說，如果總統府大門上飄著意大利國旗，表示總統在府中，而那日我們見到了門上飄揚國旗，但隻能在門外參觀。奎裏納萊宮是歐洲最大的元首宮邸之一。它的正門位於奎裏納萊廣場上，但大樓側麵占據了奎裏納萊街(Via del Quirinale)整條街道。奎裏納萊街上有行人和車輛通行。我們從街上走過時，不時可見手拿文件的工作人員從奎裏納萊宮側門出來進入街對麵的淡紅大樓。
⑧意大利總統府，奎裏納萊宮在奎裏納萊街上有一座著名的奎裏納爾聖安德烈教堂 (Sant’Andrea al Quirinale)。這是一座天主教耶穌會教堂，且有司鐸級樞機領銜主教堂的地位。它也是由貝尼尼的設計(1658 – 1670)。教堂外觀平實，但內部卻別有洞天。這間教堂體現出貝爾尼尼綜合運用巴洛克藝術於建築、雕塑、繪畫、光線，和色彩多方麵的技能。其目的是要營造出“引導”一場殉道和升天的視覺感官效果。教堂采用了橢圓型平麵，一改常規使用的丁字型布局。在主祭壇和六個小禮拜堂內，都有大型壁畫、天頂立體圖案、和飛天天使雕像及希臘立柱。位於教堂中心的大穹頂也呈橢圓形。金色穹頂上部和底端開有小窗使穹頂分外亮堂且輕盈。這種天頂浮懸效應散發著天堂的召喚力。在這之前二日我們已參觀過羅馬另一座聖安德烈教堂，德拉·瓦萊聖安德烈教堂(Sant’Andrea della Valle)。雖然後者是巴洛克風格中更顯雄偉華麗，和更高一級的乙等聖宗聖殿教堂，但隻有奎裏納爾聖安德烈教堂獲得了”巴洛克藝術的典範”之殊榮。可見巴洛克藝術不隻代表華麗。據說奎裏納爾聖安德烈教堂也是貝爾尼尼的最得意之作。
⑨奎裏納爾聖安德烈教堂外部
⑨奎裏納爾聖安德烈教堂穹頂
⑨奎裏納爾聖安德烈教堂主祭壇
⑨亞·德拉·瓦萊聖安德烈教堂外部
⑨亞·德拉·瓦萊聖安德烈教堂值得一提的是，在意大利總統府附近奎裏納萊街(Via del Quirinale)與四噴泉街(Via delle Quattro Fontane)的交叉口，四個街角各座落著一座噴泉雕像，人稱四噴泉(Quattro Fontane)。噴泉上的人物分別代表台伯河(象征羅馬)、阿諾河(象征佛羅倫薩)、女神狄安娜(象征貞潔)，以及女神朱諾(象征力量)。這些誕生於文藝複興時期晚期的作品。由此可見羅馬人與眾不同的藝術之心。
⑩四噴泉之台伯河(象征羅馬) (照片取自網絡)
⑩四噴泉之阿諾河(象征佛羅倫薩)
⑩四噴泉之女神狄安娜(象征貞潔)
⑩四噴泉之女神朱諾(象征力量)在羅馬，最好的遊覽方式是步行因為羅馬的寶藏不隻集中在博物館內，也散落在街頭、廣場和教堂裏。在參觀了意大利半島諸城後，我感到最能體現其悠久曆史的城市當屬羅馬。這個城市的建築和藝術表現形式包含有古羅馬、文藝複興、巴洛克等多個時期。而巴洛克藝術風格在羅馬非常出彩。它不僅表現在建築設計上，也滲入了羅馬的城市規劃，從大至小無處不在。羅馬是巴洛克藝術的起源地和最隆重的展台。巴洛克藝術的魅力讓羅馬更精致和更有風韻。
我們的羅馬之行就此落幕。明天等待我們的是被稱為國中之國和藝術寶庫的梵蒂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