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民主黨正在尋找未來,那麽共和黨正在決定“未來是否還叫川普”。2028 對共和黨來說不是一場簡單的初選,而是一場繼承權之爭:誰能獲得川普主義的靈魂?誰能掌控 MAGA 選民的憤怒?誰能在極端與贏選之間找到那個危險的平衡?
美國政壇從來沒有出現像共和黨目前這樣的狀態。這已經不是一個黨,這是一個被川普重新鍛造成的運動——MAGA, 它憤怒、忠誠、反建製,而且需要一個能讓它繼續燃燒的人。
那麽,在這場權力的重組中,站在舞台中央的五個人,代表了五種可能的共和黨未來。
1. Donald Trump Jr.——“繼承人”
如果共和黨是一個家族企業,那麽小川普就是它的自然繼承人。他的優勢不是政策,而是姓氏。支持他的理由隻有一個:他是川普的兒子。在 MAGA 基地裏,這個理由足夠。他像是紅色運動的符號延續:他會繼續攻擊建製派, 他會繼續反移民會繼續用 “美國被偷了” 動員選民,會繼續製造衝突、擴大憤怒。就像金正日之後上場的是金正恩一樣,小川普的出現並不是意外,而是結構使然。共和黨的一部分人會認為:隻有川普的血脈,才能繼承川普的靈魂。但問題也同樣明顯:他缺乏父親的舞台魅力,也缺乏全國選舉能力。他很像,但永遠不是川普。
2. Ron DeSantis——“曾經的王儲,如今的反撲者”
佛州州長 DeSantis 在 2024 初選被川普擊敗,但他的勢力從未真正死去。他代表的是:
“無川普的川普主義”——更冷酷、更專業、更係統化的MAGA。他的優勢:佛州從搖擺州變成“深紅州”,是他一手打造,他有法律、軍隊背景,能把文化戰爭製度化;對媒體、大學、跨國企業都是他的拿手好戲,他是右派最愛的戰鬥姿態。他的劣勢:他不像川普那麽有舞台感;他太“技術型”,對憤怒型選民沒有天然號召力;2024 的失敗讓他的“大人物氣場”明顯下降。但如果黨內想找一個“既能延續川普路線、又不至於完全靠情緒” 的人—DeSantis 是第一選擇。
3. Nikki Haley——“最後的建製派幸存者”
Nikki Haley 是共和黨裏仍敢公開與川普保持距離的人之一。她代表的是:昔日的共和黨建製派——保守而文明、鷹派但可預測、傳統卻又現代化。她的優勢:對女性、中間派、郊區選民有吸引力,外交經驗強,是美國傳統保守派喜歡的類型,在全國選舉中的 “可贏性” 比多數 MAGA 候選人強。她的劣勢:MAGA 選民完全不信任她,黨內激進派視她為 “叛徒” ,她的共和黨已經不是 2024 年的共和黨了。說白了,Haley 很可能在大選中表現最好—— 但在初選中,她可能連門都進不去。
4. Vivek Ramaswamy——“科技圈川普、自由派的噩夢”
Vivek 是共和黨中最年輕、最能說、最有矽穀節奏的人。維韋克·加納帕蒂·拉馬斯瓦米出生於俄亥俄州辛辛那提,父母是來自印度的印度教移民。他於2014年創立了美國製藥公司Roivant Sciences。 拉馬斯瓦米曾經角逐過2024年美國總統大選共和黨提名。他像是 “川普 2.0:更聰明、更快、更大膽” 。他代表的是:一種科技資本主義狂熱 + 民粹主義 + 國家主義的混合物。他的優勢:辯論王,語言攻擊力和邏輯攻擊力極強,年輕、有科技背景,能吸引保守派新世代,在文化議題上比川普和 DeSantis 更激進。劣勢:太激進,讓傳統共和黨人不安,沒有任何公職經驗,全國選舉能力幾乎沒有驗證。他像是一顆高能的政治原子彈,可能爆發、也可能毀滅自己。
5. Glenn Youngkin——“溫和外表下的紅色機會”
弗吉尼亞州長 Youngkin 看似溫和、著裝整齊、講話柔和,但不要被外表騙了。他代表的是:共和黨試圖重新包裝的“高端川普主義”:強硬議題 + 溫和語氣 + 不那麽嚇人的外形。他的優勢:在藍州勝選,是稀有的共和黨資產,對教育議題掌握出色,是家長選民的寵兒,能吸引中產階級和郊區選民。劣勢:MAGA 是否願意支持一個“穿馬甲的保守派”,仍是大疑問。他的溫和外表可能無法點燃川普式激情。他是大選裏的黃金牌,但在初選中卻可能像 Haley 一樣被邊緣化。
共和黨的未來方向:不是“後川普”,而是“川普之後的川普主義”
共和黨真正的核心問題不是“誰當候選人”,而是:這個黨是否願意擺脫川普?答案幾乎已經寫在空氣裏:不會。三件事決定共和黨的未來:
第一,MAGA 是基礎盤,不是派係,是政黨本體,無論是繼承人 Trump Jr.,還是模仿者 DeSantis,都必須獲得這群選民的背書支持。
第二, 建製派已經退到幕後的幕後的角落,Haley、Youngkin 都具備全國選舉能力,但無法過初選這一關。
第三, 真正的競爭是:2028 年共和黨不會從川普主義中走出來。它隻會決定——誰來穿那件紅色戰袍?2028 年的共和黨不會尋找一個川普的替代者,而是尋找一個川普主義的下一階段載體。最終站在舞台中央的那個人,可能不是最能治理國家的人,而是最能繼承憤怒、敘事和紅色精神的人。而誰能做到這一點?這,就是共和黨這場初選真正的核心戲碼。
我沒有把 Vance 和 Rubio 列入“最有可能獲得提名的五人”名單,不是因為他們完全沒有資格,而是因為按目前可見的勢頭、資源與黨內情勢,他們暫時不是最優先的“五人”中的頭部。未來兩年變數很大,他們亦有可能進入或主導名單。
首先說萬斯,他既年輕,也是憤怒的知識分子版川普。他是那種能用大學論文般的口吻講民粹主義的罕見人物。他是川普主義的的下一代載體。能寫書、能辯論、還能煽動工人階級情緒。但他年輕、資曆淺,更像 2032 或 2036 的主角。
Rubio 會是一個優秀的總統,但共和黨現在需要的不是總統,而是 “戰士” 。他代表的是 old GOP,而不是 MAGA GOP。他的外交經驗和建製背景太“正常” ,而現在的共和黨,把 “正常” 當成侮辱。他的時代可能在某個危機之後到來,而不是 2028。Marco Rubio:適合治理國家,卻不適合贏得初選。
總的說來,萬斯代表的是未來的川普主義,Rubio 代表的是未來的共和黨建製複興,這兩人都不該被忽視。
2028會有一場大戲上演。兩黨的2028的競爭根本不是兩黨之間的爭奪,而是:美國在爭奪未來的政治形態。民主黨希望恢複製度,卻又必須創新;共和黨希望保持憤怒,卻又必須贏得選舉。
美國的選民也是讓人跌破眼鏡,他們想要的是:既能治理,又能讓他們不感到無聊。他們厭倦混亂,但是,他們也上癮於混亂。他們渴望製度,但又忍不住想看製度被顛覆。他們想回歸常態,但現在已經忘記什麽叫常態。2028 恐怕不隻是一次單純的選舉,而是一次極其需要的國家心理治療。
但是說到底,2028年的勝負核心仍是經濟。如果經濟不理想,他們不管總統是誰都會想換一個。這在 1992 年導致老布什下台;在 2020 年讓拜登贏;在 2024 年讓川普回歸。川普政府在 2025–2028 的經濟表現,將決定民主黨命運。
美國是“誰搞砸經濟誰下台”的國家,如果下列任一項發生:
• GDP 連續兩個季度負增長
• 房利美或房地美數據惡化
• 貿易戰導致製造業受傷
• 通脹重新超過 4%
• 美聯儲大幅加息或被迫轉向
• 國債危機引發市場恐慌
• 失業率超過 5%
那民主黨將變得非常有機會。就會導致當年克林頓打敗老布什的曆史重演。經濟決定選舉結果,這是美國總統選舉近 50 年來最穩定的“鐵律”。
Yes, it’s the economy, stupid.
笨蛋,是經濟。
這句話在 1992 年選舉中由克林頓的策略師 James Carville 寫在競選辦公室牆上,成為奠定美國現代政治敘事的經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