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簽名數逼近成功的當口,白宮突然在“情景室”(Situation Room)召開了一場高度敏感和保密的會議。據報道,一位已經簽署請願書的共和黨女議員被邀請參加,她是科羅拉多州的博伯特(Lauren Boebert)。另外一位女議員雖然沒有被邀請參加這次會議,但已經被特朗普打過幾次電話。但現在看,這兩位共和黨議員員並沒有撤出簽名的跡象。特朗普很焦慮,在最近的社交媒體上他也公開撻伐簽名的五位共和黨議員,說他們無腦、愚蠢。
白宮情景室本應是處理國家安全危機的場所,比如戰爭或國家災難事件,如今卻被用來勸說國會議員撤回簽名,參會者包括司法部長和FBI主任,特朗普並沒有參加,但其政治意圖幾乎是不言而喻的。這一行動讓人不禁懷疑:白宮此舉究竟是出於國家安全考量,還是在竭力阻止某些真相的曝光?
在美國國會眾議院,“解除請願”是一項鮮為人知但極具殺傷力的議事規則。根據眾議院規則,若一項議案被委員會擱置超過三十個立法日,或一項特殊程序規則被規則委員會壓下超過七個立法日,議員便可發起“解除請願”,要求將議案越過委員會直接提交全體眾議院投票表決。這項請願行動的成功門檻是眾議院全體成員的簡單多數:218票。
理論上,如果一個政黨在眾議院占據多數,它可以輕易推動任何法案,無需使用“解除請願”。但在現實政治中,黨派高層往往會因意識形態分歧或政治利益而雪藏某些議案。當多數議員的意願被少數領導層綁架時,“解除請願”便成為一種自下而上的搶救機製,讓被壓抑的議題重返議事日程。
曆史上,這一機製曾幾度打破僵局,推動重大立法的通過。比如1938年的《公平勞動標準法案》(Fair Labor Standards Act)正是在“解除請願”的推動下突破委員會阻撓,確立了美國聯邦最低工資與童工保護製度。再比如2002年的《兩黨競選改革法案》(McCain–Feingold Act)同樣得益於兩黨溫和派的聯手“解除請願”,才得以限製soft money在政治競選中的影響。曆史上每一次成功的“解除請願”,幾乎都是國會對內部權力結構的一次反抗。
這一次的焦點則是要求司法部與聯邦調查局公開愛潑斯坦案的全部檔案。愛潑斯坦案牽涉廣泛,從政商名流到國際關係層麵都有潛在牽連,現已知道的人物包括英國王子安德魯和前美國總統克林頓。民主黨之所以大力推動此次“解除請願”,是因為很多信息表明,特朗普的名字或醜聞會大量出現在這些文件中,這是他們不想放過的政治籌碼。而且,全部文件的公開不僅關乎個案真相,更成為檢驗美國政府透明度的試金石。
然而,議長約翰遜深知,一旦簽名達到218票,“解除請願”的成功將不僅是民主黨的勝利,更象征議長權威與黨派紀律的崩塌。因此,他采取了一連串延遲與幹擾策略,包括提前讓國會休會、推遲民主黨新議員的宣誓儀式,以減少可能簽名的人數,從而拖延動議的進展。這些動作暴露了美國政治中常被掩蓋的一麵:所謂民主程序,在權力運作中往往被用作延宕與控製的工具。不過從昨天的新聞中可以看到,約翰遜的態度突然變了,他甚至決定加速全體議員投票的進程,大概在下個星期的某個時間。也許他看到“解除請願”已經難以阻擋,不如抓緊讓這陣過去。然後把議案推到參議院,在那裏想通過也還是有相當的難度。這樣他自己就不用每天被記者糾纏這件事了。
白宮的緊急介入更讓事件的政治意味加深。情景室會議一事表麵上是例行溝通,就像白宮女發言人來文特所稱,這個會議恰恰證明了特朗普政府透明做法。但事實上,這次密會所傳遞出的是不同尋常的信號,表明行政部門在動用國家安全象征場所來勸說國會議員撤簽,這無疑在公眾眼中削弱了政府透明、負責的形象。尤其在愛潑斯坦案這樣充滿陰影的議題上,這種行為幾乎等同於公開宣告:真相太危險了。
諷刺的是,特朗普本人在競選期間多次承諾要全麵公開愛潑斯坦案的文件,以回應公眾對權力與性交易醜聞的憤怒。然而,在他上任後,司法部與聯邦調查局不僅未兌現承諾,反而以“缺乏可靠證據”“保護隱私”為由拒絕公布更多材料。這種從高調承諾到刻意沉默的反差,讓公眾更加懷疑那些文件是否有見不得光的內容,甚至涉及總統和其他政商名人。
其實,即使這次請願最終不能成功,它仍可能成為推動曆史前行的一次嚐試。畢竟,如果民主黨在下一屆選舉中重新贏得多數,他們或許無需再依賴這條艱難的製度路徑,也能讓愛潑斯坦案的檔案重見天日。而如果白宮的情景室會議真的阻止了文件公開,那麽這場阻止透明的行動,或許反而將成為公眾追問真相的又一個起點。
2025.11.14 於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