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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雨立夏間》320 後會無期

可能成功的P (2025-10-25 09:50:49) 評論 (6)
阿強在穀雨逃脫那天帶著下屬仔細搜索了公寓周邊地區,找到了他挖出芯片的地點,並且在不遠處的幾個垃圾桶發現了他丟棄的各種物品,包括剃須刀、枕套和裏麵的一堆頭發。他下令修改搜索通告:嫌疑人為光頭,已經變裝,腿部有開放性銳器割傷,通知重點監測各個藥房、便利店和超市,觀察是否有符合描述的人前來買藥和包紮用品。

穀雨傷口惡化,發起來高燒,他害怕自己撐不到SSS的緊急求助點就要倒下了,於是下決心去買藥。他遠離九龍,在油塘地鐵站人來人往的街邊,掏出錢找個男孩幫他去買退燒藥。哪成想,那個男孩的父親其實是店主,於是問誰讓他買藥,男孩順手一指,店主便看到了街對麵的穀雨,雖然他戴著棒球帽,但身形和警察通告上描述的人有幾分像,而且他給街上的人讓路的時候,明顯一瘸一拐的。店主讓小孩把藥拿給穀雨,看到他轉身走開,於是打電話報警。

很快,兩個便衣警察朝穀雨的方向走來。穀雨的餘光發現了他們,但他依舊鎮定地往前走,並且拿出水瓶把兩粒退燒藥吞了下去。他順著熱鬧的街道往南走,在兩輛貨車交錯的時候閃身其後,加快了腳步,一頭紮進了一家海鮮酒家,迅速往後廚跑去。

“衛生署來突擊抽查喔!”穀雨大喊一聲,廚房頓時亂了。

很快有經理跑出去,正好撞見兩個便衣,於是經理衝過去禮貌“糾纏”,好給後廚贏得一點時間。穀雨趁亂從後門跑到了小巷子裏。他低頭彎腰大口喘氣,這才發現傷口出血,順著腿流到腳麵,褲腿都已經被血浸透了。回頭一看,一路都是他的血腳印。隻是耽擱了這麽片刻時光,後麵的人便追了上來。穀雨隻得抬起頭,奮力向前跑。

他在街口轉彎,卻忽然被一隻手拉住了胳膊。

“阿琪?”穀雨大驚。

“來,快跑。兜回去上車!”阿琪拉著他往前奔跑,穀雨體力不支,腿傷劇痛,頭昏眼花,漸漸跟不上她的步子。他拉了阿琪一把,閃進旁邊小巷的垃圾桶後邊,靠著牆就跌坐到地上。

看著他滿頭大汗,地上一條血跡,阿琪的眼淚就忍不住了。穀雨打開背包,翻找繃帶。阿琪看見,趕緊幫忙。

“阿琪,你別管我。我自己走。”穀雨掙紮著站起來,剛要拉起來背包,就看見小巷口衝進來兩個人。

“站住,別動!”其中一人舉起來槍。

阿琪把背包遞給穀雨,順手抽出來裏麵的尖刀。她拉著穀雨的手就跑,拐個彎就到了三家村碼頭旁邊。見三個便衣衝過來,阿琪把刀架到了自己脖子上。

“我係廖天強的妹,你們別過來,不然我就不活了。”阿琪大喊。

“阿琪!”穀雨驚呆了。

“你快點走啊!走!”阿琪喊道。

穀雨看到阿強正從另一個小巷子衝出來,一臉的殺氣。他怒吼道:“阿琪!放下刀!”

“走啊!”阿琪帶著哭腔喊,刀尖已經劃破了她的皮膚。“他不會把我怎麽樣的。”

穀雨含著眼淚和阿琪對視半秒鍾,衝著路邊欄杆跑了幾步,翻身而過,一躍入水。他把背包甩了出去,自己則往另外的方向潛泳。

密集的子彈射向水麵背包的位置,穀雨感到自己的肺因為憋氣而火辣辣的。身體狀態糟糕,讓他的潛泳時間大大縮短。

不得不換氣的時候,他聽見槍聲,和阿強的大叫:“阿琪~”

穀雨嗆了一口水。

海鮮街旁勾勒岸邊的五彩小燈把渾濁的海水映照出一片朦朧迷離的色調,穀雨在無助的下沉中看到子彈在水裏竄遊的軌跡,眼前卻仿佛出現了阿琪的麵龐——才五六歲,梳著齊眉短發,睜著亮晶晶的眼睛,問:“雨哥,魚會不會哭?人在水下能不能夠流眼淚?”

“傻女!”小穀雨總是笑阿琪的腦子稀奇古怪。

海邊的水並不深,穀雨很快落到了布滿垃圾和礁石的海底,他的耳邊響起阿琪的叫喊:“快點走!快!”

任熱淚在冰冷的海水裏奔流,穀雨轉身往離岸方向遊去,很快抓住了一艘小貨輪的船底。他浮出水麵,悄悄攀上甲板,躲在滿船的海鮮運輸空箱子後麵。他探頭看見岸邊一片混亂,警燈將海水照射得斑駁刺眼。

不一會兒,小貨輪啟動馬達,調轉船頭,在星羅棋布的遊船和貨輪間穿梭而過,離開三家村碼頭,南下過鯉魚門,駛進了更為寬廣的水域。

燈紅酒綠、高樓鱗次櫛比的兩岸慢慢被拋在身後。確認維多利亞灣在右手邊,穀雨終於鬆了一口氣:感謝老天爺,這條船的航線和自己的逃亡路線慈悲地吻合。不到半個小時,東龍島(也稱東龍洲)上的北碼頭清寥的燈火已經在薄薄的霧氣中隱約可見了……

穀雨在入港前就跳下海,衝著無人的海灘遊去,上岸之後平躺下來,對著漫天繁星感慨不已。阿琪不知道如何了,聽阿強的哭喊,她應該是非死即傷。自己欠她的,恐怕這輩子都還不清。

周身傷痛疲憊,穀雨眼皮發沉,不一會兒就在漸冷的海風裏昏睡過去。直到半夜,才被水鳥的鳴叫和漲起的海潮驚醒。他掙紮起身,向SSS的求助點進發。

東洲島人煙稀少,到了晚上更是漆黑死寂。穀雨一腳高一腳低地趕路,原本十幾分鍾的路程,他走走停停花了半個多小時才完成。當他看見岸邊那幢破舊的白色房子時,知道洪聖古廟到了。

拖著傷腿,咬緊牙關,由古廟旁的小路上山,很快他就聽見了自己的目標:鴿籠。

一個破爛農舍中有一排鴿籠。原本熟睡的鴿子聽見他的動靜,都“咕咕”地呱噪起來。穀雨上前,確認鴿籠號碼,伸手打開密碼鎖,取出一隻鴿子,找到旁邊的小盒子,拿出來紅色和藍色的腳環給鴿子戴上,然後一揚手,那信鴿就振翅而去,白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空中,仿佛是一道閃電。

約定地點在山頂的南堂頂三角測繪站,大致要一個小時的攀爬。體力不支的穀雨,手腳並用,在三個小時之後才到達預定地點,遠眺了一眼漆黑一團的山林和低沉怒吼的大海,他找到測繪站外牆一個避風的角落,終於癱倒在地,不省人事……

立夏從夢中驚醒,坐起來喘著粗氣,滿頭大汗。今天在圖書館的經曆還讓她心有餘悸。

自從開始和立初霜在香港安定下來之後,立夏覺得小姨的身體日漸衰退,整個人精神不濟,對立夏的管控也鬆懈了很多。加上立夏很會哄她開心,所以對立夏提出的合理要求,幾乎是有求必應。這些天,立夏爭取到了去圖書館學習中文盲文的機會,讓她興奮不已。

在圖書館,立初霜把立夏放在盲文義工區,自己則去圖書館大廳的咖啡區工作。立夏拿著盲文書,迅速摸到服務台,詢問有關盲文電腦的信息。幾次下來,工作人員幫助她學會了如何用盲文電腦上網。但是立夏生怕立初霜會突然出現,所以每次也就上去幾分鍾。

她首先搜索的,就是“Rain Gu”。戴上耳機,幾次斷斷續續地聽搜索結果,立夏完全明白了穀雨曾經陷入的官司,對他當年受到的委屈感同身受。他身陷囹圄三年,自己又失聯,該是多麽傷心難耐啊。他出獄之後,肯定也是找過自己的吧?為何他要加入黑幫呢?Mike對他痛下殺手,到底為了什麽?難道隻是為了自己?

記憶並不清晰,碎片彼此對抗糾纏,立夏好多事情還是搞不明白。她記不住自己電郵賬號的名字和密碼,也不記得穀雨的賬號。還有那首Yellow間奏的音符對應的密碼到底有什麽意義,她也搞不懂。Felipe在哪裏?他不會也死了吧?

她上網還不熟練,速度很慢,每次都提心吊膽。但是,那網絡中的些許自由時光讓她著迷,也時不時讓她沮喪。不過立夏靜下心來告訴自己:對於自己痛失的人生,急是沒有用的。別急,隻要自己保持身體健康,那麽記憶和視力都能慢慢恢複。在孤立無援的狀態下,她不能自亂陣腳。她要保存實力,她要為穀雨報仇。雖然夜夜以淚洗麵,但白天她要扮天真無邪,她要麻痹她的敵人。

於是,她幹脆放棄了不斷查詢沒有結果的東西,轉而開始研究食療,研究中藥,那本藥典的內容在她腦海裏漸漸清晰起來。

“媽媽,我讀了有關中藥食療的書,對你的身體應該有幫助的。咱們要不試試吧?”立夏大著膽子建議。

立初霜怪感動的,她笑著說:“當然好啊,咱們倆都補一補。”

於是,立夏和立初霜搞了一堆增強體力的藥材,在家試著給她們倆做藥膳。看到這個情形,立初霜和Mike都鬆了口氣。

進一步,立夏撒嬌地求Mike買奇花異草給她。從簡單的扶桑,到難淘到的蘭花,Mike有求必應——雖然他目前被很多突發事件搞得焦頭爛額,但每天來看望立夏的時間,是他日常的高光時刻。隻有看著她,Mike才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和生命的意義。

所以,當立夏提出給她買一些哥倫比亞特有的花卉的時候,Mike滿口答應了。

“你想要什麽花?”

立夏甜甜地說:“我喜歡哥倫比亞的茉莉和鳳茄花,英文叫thorn apple,據說很好養,一年四季都能開花呢。我可以種在陽台上。”

Mike拉起立夏的手,放在唇下輕輕一吻,說:“就是天上的星星我也給你摘下來。”

他不知道的是,鳳茄花,也叫曼陀羅——有毒的喇叭花(注)。

在立初霜家裏喝了立夏煲的湯,濃濃的中藥味,Mike並不喜歡。可是立夏說了,是很滋補的,而且是媽媽配的藥材,說男生和女生喝的不一樣。於是Mike欣然享用。這幾天事情太多,他總是周身燥熱,晚上輾轉難眠,也許真的要補一補了。

從立夏那裏出來,Mike心煩意亂,沒有馬上回家,而是去酒吧喝了幾杯。正在他感覺周身開始放鬆,一夜安眠可期的時候,祝總的電話打了過來。

“出事了。”祝總簡單的三個字讓Mike直接從吧台高椅上彈了起來。

“廖天強瘋了。”祝總這次多說了兩個字。

Mike一時沒明白“瘋了”是個什麽意思。他幹了什麽出格的事情了?穀雨抓住了?被他幹掉了?

“瘋……瘋了?”Mike忽然感到口幹舌燥,招呼酒保給他一杯冰水。

“穀雨在便衣眼皮底下跑了,廖天強的妹妹為了幫他逃跑,搶奪便衣警察的武器,手槍走火,被打死了。廖天強在現場。他當場就瘋了。”祝總冷冰冰地說。

Mike一陣暈眩,十指發麻,忍不住想吐。

“Mike?”祝總的聲音聽起來很不耐煩。

“噢,祝總,我在……我在。”Mike忍著惡心,小心地說:“廖天強瘋了,我們必須要想好應對措施。”

“嗯,我就是這個意思。”祝總聽起來放鬆了一些。

Mike灌了一口冰水,腦筋清楚了不少。他分析道:“廖天強知道的東西太多了。萬一他胡說八道,還是很麻煩的。或者他借著撒瘋的機會,完全倒向北邊,擺咱們一道就麻煩了。”

“程力的事情進展如何?”祝總無預警轉換了話題。

“有過初步接觸。這次立初霜辦事還是挺給力的。泰國目前形勢很亂,程力黑幫以前收買的政府關係網估計要完蛋。他們想找靠山、找出路是可以理解的。”Mike說。

“嗯,泰國紅衫軍的力量可是不小啊。但軍隊那幫人是有大國背書的。我判斷很可能發動最終的政變,然後修憲,成立獨裁政府。我們的內部消息說,及早站隊,將來好多項目都可以分一瓢羹。比如基建、醫藥、電訊、博彩,當然了,大頭我們拿不到。不過金融方麵,推進我們的區塊鏈還是有可能的。新的權力,就有新的服務需求。”

“祝總說的對。”Mike應聲道。

“我想,香港這邊就暫時放棄吧。安全第一。你們全部撤到泰國。在那邊成立我們的分公司,占個地盤先。我感覺,美國在泰國和整個東南亞的影響力會越來越弱,這個對我們來講是好消息。”祝總頓了頓,又加了一句:“你盡快安排,和立初霜飛到泰國。我也會派人過去的。”

“好的。我馬上辦。”Mike掛了電話,腦袋跳著疼。新的戰場要開天辟地,可是他滿腦子還是“穀雨跑了”。隻要他還活著,就後患無窮啊……

老天爺真是能開玩笑。當初Mike原本是打算帶著立夏去刑訊穀雨的。他知道穀雨肯定受不了看立夏的委屈,一定會招供。但是Mike最後還是舍不得——舍不得立夏。他不能再帶給她任何驚嚇 了。於是他想出來一個“打野鴨子”的戲碼,不是為了逼供,就是為了讓穀雨死在痛苦的高潮。

可他居然沒死,還跑了!

阿強,那個混賬東西。他一定是拿著穀雨想去北邊邀功領賞。Mike閉上眼睛回想穀雨被射殺的一幕,茅塞頓開——阿強搶著開槍,是有原因的。

自己怎麽那麽笨啊,如今仔細回顧當時的畫麵,他發現漏洞百出:穀雨身上是換了衣服沒錯,但是透出來的血痕分布很可疑啊,都在胳膊上,胸前一條血印子都沒有。那就是說,襯衣下麵是防彈背心了?

該死的廖天強!Mike恨不得現在就去醫院了結了他。於是,他又給祝總去了個電話,再次提出不能留有後患。

“這個不用你操心。我找人去辦。”祝總簡單一句就把他打發了。

Mike心想,也好。他目前管不了那麽多了,他要帶著立夏去泰國。隻要立夏在身邊,就是後福無窮。

兩天之後,Mike就要啟程的時候,祝總來電:廖天強中風搶救無效,死了。

注:

曼陀羅花整株有毒,種子毒性最大。花的主要成份為東莨菪堿及少量阿托品,而起麻醉作用的主要成份是東莨菪堿。它的作用是使肌肉鬆馳,抑製汗腺分泌,因此古人將此花所製的麻醉藥取名為“蒙汗藥”,相當於迷魂藥的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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