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敬 沙發 板凳 地板 席夢思 - 創業篇 68

ghost_in_shell (2025-08-25 09:56:08) 評論 (0)

到了大姐家已經過了五點了,雪梨大姐住在縣城老城區的居民小區裏,五六排三層樓的老式公寓樓。與其說是公寓,不如說更像大學裏的宿舍樓,廁所和廚房是兩戶人家公用的。雪梨說大姐隻是暫時租住在這裏,老趙已經買了新區開發的新房,最快明年就可以搬過去住了,看來要成家,真的要先買房啊。

我們到的時候,大姐正在廚房準備晚飯,小妹已經下班在屋裏領著大牛在看電視呢。雪梨讓依文把我們買的零嘴分給大牛和小妹吃,然後拉著我去了廚房幫大姐打下手,被大姐拒了。

大姐:恁們都家去歇歇吧,我一個人忙活就行。

雪梨:俺們都來搭把手唄。小J做菜也中吃著哩。

大姐:真不用啊,咱家廚房忒窄巴,待會兒鄰舍家也都得來做飯,轉悠不開。待會兒俺做好了菜,恁們出來端就行。

我和雪梨隻好回房和依文還有小妹陪大牛一起看著少兒節目。

雪梨:媽說你前一陣子下農村支農去了?

小妹:是哦。去了兩次了都,每次大概兩個星期。

雪梨:累不累啊?

小妹:不累。其實也沒什麽,就是幫著幾個醫生背背藥箱,打打下手。開藥都輪不到我們,頂多就是幫病人打打針或者點滴。

雪梨:那你怎麽想到去支農的,在縣醫院裏待著不挺好的?

小妹:去支農了,將來申請入黨,可以加分吧?

雪梨:啊?你準備入黨?

小妹:在醫院混,入黨的話,將來可能可以快點升小組長。我就中專畢業,按理說至少要做五年普通護士,才能升一級,讀了大專,也要做滿三年,才能做到護師級別,當個小組長。去下鄉,然後入黨的話,可以縮短升級所需要的年限。

雪梨:哇。你這規劃厲害啊。這肯定不會是爸給你想的吧?是不是你們醫院哪個經驗老道的醫生給你出的主意?

小妹:沒有啦。醫院裏那些醫生架子都老大的,根本就不理我們這些剛入職的小護士的。

雪梨:那你從哪裏打聽到這些消息的?

小妹:我……有個朋友,也是體製內的,他告訴我的。

雪梨這下像貓兒嗅到了魚腥道:朋友?肯定不是普通朋友?什麽朋友會跟你說這些東西啊?你們倆關係肯定不簡單。哈哈。

我和依文在旁邊裝著認認真真的看著無聊的少兒節目,實際上早把耳朵豎了起來,唯恐漏掉錯過小妹的一句話一個字。

小妹漲紅了臉支支吾吾:二姐...俺回家再跟你細說吧。

我和依文一臉失望,隻好相互使了個眼色,就此作罷。雪梨見小妹不好意思說,也不勉強,便聊起了讓小妹和大姐帶父母和小俊來我們這裏遊玩的計劃。正說著話呢,就聽見樓道裏嗵嗵嗵嗵一陣腳步聲,原來是小俊來了。大姐在廚房聽見腳步聲笑道:小俊,你小子真會掐點兒,俺剛把飯菜做好你就到咧。是不是算準了時辰踩著點來吃飯的?

小俊笑道:大姐做的菜忒香了,隔著三條街都把俺饞蟲勾出來咧!俺先去洗把手。

俺幾個人把熱菜熱湯從廚房捯飭到客廳桌上,大大小小又是滿滿一登架,大姐還拿出了瓶五糧液放在桌上。六個大人帶個娃圍桌坐定。

雪梨:姐,不給姐夫留個座兒?

大姐:不用管他。這陣子臨年靠節的,天冷驢肉賣得俏,他忙著送貨哩。不到八點甭想進家門檻。

雪梨:那咱給姐夫留點吃食?

大姐:他那份早單留出來咧!桌上這些恁們甩開腮幫子吃,吃光了才算本事!

雪梨:那俺們可真不客套咧!

大姐:自家人客套個啥!小傑小文恁倆也甭拘著,來俺家就當回自己家,誰外道俺可要摔臉子嘍!

我和依文一下午在廟會,嘴都沒停過,肚子早裝的滿滿的,卻也頂不住大姐的熱情,每個菜都淺嚐了一下。倒是雪梨,雖然和我們一樣,也是吃了一下午,此時卻仍然能大快朵頤,一邊吃,一邊讚道:姐,你這手藝真是越來越忒咧,比小時候的味兒還正!真中吃!

小妹和小俊也吃得津津有味,風卷殘雲。大姐見我和依文隻是小雞啄米般淺嚐而止,不好意思地說道:是不是俺們這口味太重,恁南方人吃不慣啊?

我和依文忙答道:不是不是,菜很好吃,我們很喜歡吃。隻是下午逛廟會,吃了一肚子小吃和點心,現在正餐反而吃不下了。

雪梨在一邊滿嘴吃食,嘟囔道:姐,甭管他倆。城裏人就這個樣,麻雀肚腸。每頓飯就扒拉兩口,恨不能拿根針挑米粒吃。他倆不吃正好,咱姐弟幾個多吃點!

大姐:你咋說話呢?咋這麽呲打你同事啊?

小妹這時蹦了一句話出來:同事?啥同事?不是二姐的男朋友嗎?

小妹此話一出,大家都一愣,飯桌上一片寂靜。雪梨給家人介紹我是同事時,小妹不在場,估計後來也沒人給她說過。大姐應該能看出我和雪梨之間的曖昧,隻是也沒這麽直接捅破這層薄窗紙。這下好,小妹不是捅破窗紙了,簡直就是直接把天窗給全打開了。

我還想遮掩,結結巴巴的說道:那個,我和你姐是那個同事……我們隻是好朋友……嗬嗬

依文:哥,雪梨姐,我看你們就別裝了。我哥在家可是一天到晚念叨著雪梨姐的,沒事還拿著雪梨姐的照片發花癡……

我:你別亂講,我哪有啊……

依文:你躺床上看的,都被我看到好幾次了。雪梨姐,你對我哥也是有點意思的吧,不然怎麽會帶我們來你家過年啊?

雪梨嘴裏塞著食物,憋著不能說話。

依文:哥,我不管你認不認,反正我認雪梨姐作嫂子了。嫂子,你覺得怎麽樣?

雪梨沒發聲,我在一邊嘟囔著:這也太快了吧,還是慢慢來,先處男女朋友吧。

小俊在一邊大聲喊了一聲:二姐夫。

這神助攻一下把全屋的人都逗笑了,大姐和小妹更是笑的眼淚也流下來了。對這稱呼我和雪梨都沒有表示明確的反對,也就意味著我們默認了在處對象(其實早越過了這個階段),而且在雪梨姐弟心目中正式確立了我和雪梨男女朋友的關係。

一家人在飯桌上嘻嘻哈哈打著渾兒,開著玩笑,吃著飯菜,喝著小酒,鬧了兩三個小時。小妹和依文漸漸混熟了,就開始拐彎抹角的打聽我和雪梨的戀愛史。依文哪裏知道以前我和雪梨發生過的事,隻好胡編一通來敷衍小妹,把我給嚇出了一身冷汗,生怕依文一不小心說漏了嘴,隻得全神貫注認認真真的聽著,隨時準備幫依文圓謊。依文說著說著,就說道了去蘇州遇到道士算命的事。

小妹:恁幾個去蘇州耍回來咧?

我忙回答道:是是,上個星期,工作室搞活動,周末加上前後兩天,湊了四天時間,組織員工和員工家屬去蘇州旅遊,算是公司的春節一個福利。

小妹:哦,是這樣啊。

依文把那道士講的故事從頭到尾,一字不差,聲情並茂的講述了一遍。把大姐和小妹給聽的都入迷了。小俊倒是不怎麽感冒,聽完後嗤笑道:那道士是講故事騙你們錢的吧?

依文有點不悅,回道:不是!那道士說的很準的,他說我們幾個身上都有當年當兵時留下的記號。我哥以前背劍的,所以後背上有塊胎記。我以前佩刀,所以腰上有胎記……

大姐:那道士有沒有說俺妹以前是做什麽的?

依文看了看雪梨,沒做聲。

雪梨接話說道:那道長說俺前世是扛槍的!

大姐一拍大腿:哎呦俺的娘誒!這道長算得也忒準了!

看小妹和小俊瞪著眼發愣,大姐趕忙解釋:恁二姐肩膀頭上真就有塊老大的胎記!

眼見著小妹和小俊的神情從疑惑轉為驚訝。

大姐:那道士有沒有講那個老四是做什麽的?

依文:那道士說老四後來跟著李鴻章,給李鴻章當貼身侍衛,做了很大的官,所以胎記在頭頂上,是官帽壓的。不過我,我哥和嫂子都沒遇見過朋友當中有這個人。

大家陷入了沉默,大概都在回憶有沒有遇見過頭頂上有胎記的人。現在已非大清,除非是禿頂,大家都很少能看到別人頭發下藏著什麽秘密。

我笑著說道:那道士可能略懂些命理玄學,信口開河,捕風捉影,嘩眾取寵吧。其實命理玄學我也懂一些,要不要我給你們大家也算一算?

眾人一起說道:好呀!

我:我這個很簡單,你們平時都是怎麽拿筷子的,拿給我看看。

說著,飯桌上的四女一男便拿起筷子,將手伸到了我麵前。

我:我這個看女生比較準。小俊你就算了。我這個呢,就是看女生將來成家立業,嫁人也好,工作也好,離家會有多遠。筷子拿的越高,離家就越遠。你們自己看看準不準?

四個女生一看,果然是雪梨拿筷子拿的最高,於是十分信服,嘖嘖稱奇。

我:這個我上中學時,給我們班裏的同學也測過。當時班裏有一個女生,立誌要出國的,聽了我這話,每次吃飯都拿著筷子的頂端吃飯,而且筷子也越用越長。初中畢業時,用的筷子居然有一尺來長。你們猜,她後來去了哪兒?

小妹:日本?

依文:澳洲?

大姐:美國?

雪梨:歐洲?

小俊:應該是南美洲哪個國家吧?直線距離最遠啦。

我笑了笑道:後來她去了我們學校對麵的飲食店裏煎油條。

我一說完,大家哄堂大笑,雪梨一邊笑一邊罵道:你真缺德,這麽損人家。還拿來騙我們。罰酒罰酒!

說著就要灌我。正鬧騰著呢,老趙回來了。大姐見老公回來,忙站起身把老趙迎進來道:回來咧?我幫你拿吃的。

說著就去了廚房。

老趙先給大家打了招呼,又逗了逗大牛,然後在大姐的空位子上坐下:恁幾個剛才嘮啥嗑呢?笑這麽歡實?

小俊搶著答道:二姐夫給俺們講笑話哩!

老趙一聽樂了:哎呦俺滴娘!這才幾天?你小子都混成姐夫咧?動作挺麻利啊!

我尷尬笑道:哪有這事兒啊!我這才剛跟雪梨處上對象沒多會兒。

雪梨也在一邊紅著臉嗔怪:小俊你個熊娃再胡咧咧,回家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小俊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不響了。

老趙笑著衝我說道:在機場頭一眼瞅著恁倆,俺就知道不一般!雪梨看你那眼神兒——好家夥,滿滿登登全是稀罕!景崗山內歌咋唱來著?我的眼裏隻有你,你是我生命裏的奇跡。但願我們感動天,讓我們感動地,讓我們永遠在一起。

老趙用他那粗曠的嗓音,濃鬱的山東口音唱了一段景崗山的歌,把大家又逗得笑成一團。

雪梨:老趙,你也跟著瞎摻和,是吧?你再瞎咧咧,當心俺……

老趙:當心啥?當心你打爛俺的嘴?

雪梨一愣,笑罵道:當心俺讓姐捶爛你腚錘子!

正說著呢,大姐端著給老趙的飯菜進來了:老趙,快趁熱乎吃吧。剛你嚎啥歌呢?俺在廚房都聽見咧。

雪梨立馬接話:姐,姐夫欺侮俺,你得給俺做主,捶他腚錘子!

大姐:他說啥咧?給你氣這樣?

雪梨:老趙說俺……那個……

小妹在邊上看熱鬧不嫌事大:大姐夫笑二姐瞅二姐夫滿眼都是稀罕!

雪梨:好你個小妹崽子,也幫著他們欺侮俺,是不?

一家人又笑得東倒西歪。

大姐:老趙,你緊麻溜地吃!吃完了趕緊送恁幾個回去。回來得忒晚咧!

老趙:好咧。

雪梨:老趙你慢點兒吃,別噎著。俺們不急,橫豎明兒能睡到日頭曬腚。

老趙:知道咧。

老趙嘴裏說知道,但還是三口兩口把飯菜全一股腦兒倒了下去。吃完,抹了抹嘴,見桌上還有大姐沒喝完的大半杯酒,拿起來一口蒙了,然後衝我們說道:俺吃妥咧。

雪梨朝我試了個眼色,我一看時間,差不多都快九點了。知道雪梨在催我起身回家。老趙來回開車,明天一早還要工作,我們也不好意思在大姐家待的太晚,忙把杯裏的酒喝了,起身和大姐告別。雪梨依文幾個也都起身謝了大姐的招待,和大姐說了再見,和老趙一起下了樓。

老趙:今兒咱都往前頭擠擠吧。後頭車鬥忒髒了,俺都沒顧上拾掇。小傑小俊把自行車搬後頭車鬥裏去吧。

老趙把車後的車鬥一開,一股濃烈的血腥和肉味撲麵而來。

老趙:今兒可累毀俺了!拉了一整車驢肉,後晌兒給好幾家館子送。這不快過節了麽,人家買賣忒紅火,要的驢肉堆成山,量大的邪乎!忙得腳不沾地,連拾掇車的空都擠不出來,車鬥子邋遢得沒法看咧!恁聞聞,這會兒還一股子驢肉味兒呢!

我:沒事沒事。

說著,和小俊把兩輛自行車給搬到了車鬥裏。

回到駕駛室,雪梨依文和小妹已經在後排做好了。我和小俊就擠在了前排和老趙一起坐。

我:老趙,你這車工作生活兩用啊?

老趙:是哦,這車可真是年數不短了,好些個零件都磨禿嚕皮了,得換新的咧。最近沒少往修理廠跑,真耽誤工夫啊!前幾個月送肉那回,半道上離合器撂挑子了,等修車師傅趕來,整整耗了一後晌,車上拉的肉都快焐餿了,這一家夥賠進去好幾千塊錢呐!等今年夏天手頭鬆快些,說啥也得換輛新點的車開開!

我:你要是用車送肉的話,可以考慮換一輛冷藏車。

老趙:什麽車?

我:冷藏車。就是卡車,後麵車鬥是個大冰櫃的那種,可以運生肉海鮮啥的。

老趙:現在都有這種車了?得多少錢兒啊?

我:這個我倒是不知道。不過可以幫你問問或者查一下信息。現在南方沿海的很多城市都在搞冷鏈物流,運送海鮮河鮮,還有南方的水果啥的。所以北方和內地的一些大城市裏的居民現在經常都能吃到新鮮的海鮮湖鮮或者反時令的水果了。

老趙:你說我這兒拉驢肉,可不中用冷藏車呀?

我:應該可以吧,不過冷鏈物流不是光有一輛車就能搞起來的,至少還得有個冷凍的倉庫,存儲凍肉。這個可能投資比買輛冷藏車更大,不過好處是你可以控製調節出貨的多少,掌握貨源的供應,從而對市場形成一定的壟斷。

老趙:哎呀,你們大城裏念過書的大學生就是見多識廣,說出來的事兒真稀罕,這冷鏈物流這主意中!等我好好尋思尋思,咱也學學那資本家,搞個驢肉壟斷。

我:我也就瞎說一下,這驢肉買賣,你是內行,我是一竅不通,你可別聽信了我胡言亂語,壞了你的生意。

老趙:你這謙虛咧,我看你這腦子裏那想法,加上你懂的那些東西,再碰上我這點經曆,還有咱本地這點人脈,這驢肉冷鏈物流這買賣,咱能整整,能掙著錢!

雪梨在後麵發話了:老趙,你打算出多少票子,讓小J跟你幹活咧?

老趙笑道:喲,還沒嫁出門子,就開始替未來那老公掙錢咧?我老趙辦事爽利,我出把子力,小J拿主意,掙的錢,咱一人一半!

雪梨:這話可是恁說滴!到時候可不興賴賬!

老趙:不賴不賴!就是到時分錢的時候,可不是俺和小傑對半劈嘍,是恁大姐拿一半,恁拿一半!

老趙這話一說,車子裏所有人都大笑起來。

車子開了半個小時,到了雪梨家,下車時老趙特地過來跟我說:小傑,今兒這酒喝得不大透,話也沒嘮盡興。過幾天等俺騰出空,咱再湊一塊堆兒,非得喝美嘍,好好啦啦咱那冷鏈驢肉買賣!

我:好。我等你消息,反正我天天有空。

老趙: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