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全球股市哀鴻遍野。自4月3日特朗普宣布解放日以來,美國股市在華爾街預期因關稅引發的美國經濟衰退中已蒸發了超過6萬億美元市值,為自2020年新冠疫情早期以來最嚴重的拋售潮。同時,以科技股為主的納斯達克指數和小盤股聚集的羅素2000指數已經跌入熊市區間,較近期高點下跌超過20%。蘋果、英偉達、Meta、特斯拉等科技巨頭紛紛重挫。納斯達克與小盤股齊陷熊市,市場情緒一夜崩塌。
但在這場市場大逃殺中,巴菲特和他掌管的伯克希爾哈撒韋卻是為數不多的局外人。
今年第一季度,標普500指數遭遇自2022年初以來最糟糕的季度表現,下跌4.6%,伯克希爾的股價卻飆升了17.3%。
早已撤離現場
而更令人震撼的是,這場風暴並非令他躲過,而是他主動規避的結果。伯克希爾的持倉結構早在2024年就經曆了一場深刻的重塑,正是這場重塑,讓巴菲特在危機來臨時不僅毫發無損,反而手握巨資,坐等下一次機會。
最大的信號:
2024年減持1340億美元股票
根據伯克希爾發布的年報,2024年全年,巴菲特淨賣出1340億美元的股票,遠超其曆史任何一年。而同期,伯克希爾的現金儲備飆升至3340億美元,遠高於其剩餘的2720億美元股票投資組合。
換言之,在整個市場沉醉於AI牛市、科技股狂飆之時,巴菲特悄然完成了他投資生涯最激進的一次減倉操作。
這是巧合嗎?顯然不是。
當市場在2024年沉醉於技術敘事時,巴菲特注意到的,是估值失控、宏觀風險與政治變量。他不是從AI大會中尋找線索,而是從財政赤字、通脹政策與地緣對抗中嗅到了牛市末日的氣味。
減持焦點:
蘋果減倉2/3,精準逃頂
巴菲特的這輪減持操作中,最引人注目的無疑是蘋果(Apple)。2023年末,蘋果依然是伯克希爾持倉的壓艙石,占據其股票組合的將近50%。但從2024年第一季度起,伯克希爾連續三個季度減持蘋果股份,總體減倉超過三分之二。
這不是一次情緒化操作。蘋果股價在2024年12月達到峰值,而巴菲特的減持幾乎完全發生在上漲途中。
到了2025年,蘋果股價在中美科技脫鉤、製造業斷鏈與新一輪關稅重壓下,已從高點下跌28%。這意味著,如果巴菲特晚幾個月減持,損失可能高達數百億美元。
為什麽減持蘋果?
因為蘋果重度依賴中國製造,而中美關係在2024年出現結構性惡化;
因為蘋果的估值在市場狂熱中不斷拔高,遠離了安全邊際;
因為在通脹與利率維持高位的宏觀環境下,消費電子需求正在鈍化。
巴菲特不是不愛蘋果,而是他隻愛估值合理的蘋果。
同步減持:銀行股撤退
看清金融周期頂點
除了蘋果,伯克希爾在2024年還大幅減持了美國銀行(Bank of America)與花旗銀行(Citigroup)。
這兩家銀行在2025年開年已經下跌約22%,反映了市場對信貸質量惡化、逆全球化背景下美元流動性收縮的擔憂。而巴菲特的退出時間點,同樣精準。
作為一個曾在2008年金融危機中抄底高盛和美國銀行的金融白騎士,巴菲特這次的選擇並非一時興起,而是基於以下幾點判斷:
金融監管趨緊,銀行利潤空間收窄;
地緣政治不確定性提高了係統性風險;
科技對金融行業的衝擊愈發深刻,傳統銀行難以保持長期優勢。
而這背後,是巴菲特對周期的洞察:他永遠知道什麽時候不是買銀行的時候。
保留與重倉:鐵路、能源、保險
構建美元堡壘
那麽巴菲特在減持的同時,還保留了什麽?
答案是:非國際暴露型、強現金流、通脹受益型企業。
伯克希爾能源(BHE):穩定現金流、高資本門檻、可轉向可再生能源;
BNSF鐵路公司:核心交通基礎設施,不受出口限製;
GEICO與再保險業務:在高利率環境下獲得巨大浮動利差收益。
這不是單純的防禦性投資,而是一種結構性轉向:從外向型、故事驅動型股票,轉向本土型、現金驅動型資產。
簡而言之,巴菲特用自己的組合給出了未來市場的方向:在一個碎片化、關稅化、地緣對抗化的世界,隻有本土穩健資產才是定海神針。
最清醒的現實主義者
很多人誤以為巴菲特總是運氣好,其實他隻是一直在做別人不願做的事:在牛市頂點賣出,在人人恐懼時持現。
他的成功,不來自信息差,而是來自認知節奏的超前性。在泡沫破滅前及時離場,在重建開始前耐心等待。
如今,他已經擁有3340億美元現金,足以在下一輪衰退中成為白馬騎士也許是一次大規模並購,或一次戰略性行業注資。
而這一切的起點,隻是他在別人貪婪時,選擇了謹慎。
他不是賭對了未來,他隻是堅持了一種極度少見的能力:在市場最熱的時候,冷靜;在估值最高的時候,克製;在掌聲最響的時候,退出。
所以這不是一篇關於奇跡的故事,而是一種投資哲學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