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你問:“華為到底造不造車?”官方的回答斬釘截鐵:“我們不造車!。”可市場的反應卻是:這車不是你華為造的,那誰造的?
我們先把“界係車壇”捋清楚:“問界”由賽力斯造,“智界”由奇瑞造,“享界”由北汽造,“尊界”由江淮造。“尚界”由上汽造。這五“界”,個個打著華為“智選車”或“鴻蒙智行”的旗號,但生產製造都不是華為。華為提供的,隻是智能座艙、自動駕駛係統、車機係統,但華為在品牌設計、產品定義、銷售渠道……幾乎除了擰螺絲和報工號的其他事,都插上一手。
這套打法就像一個穿西裝不進廠的“影子大股東”:我不進車間,但我決定用什麽Logo、裝什麽芯片、在哪開旗艦店、廣告打什麽調性。你造出來,我來賣;你技術薄弱,我來撐臉。華為沒有造車,但卻在“造認知”。不是“造車”,勝似“造車”,演了一場技術高超的“皮影戲”。
華為的“界係命名術”,是一場品牌話術的魔術表演。從“問界”開始,這一係列車名用一個“界”字,完成了魔術般的品牌掛鉤。“問界”,似有“宇宙終極答案”的哲思;“智界”,智在其中,智慧之車;“享界”、“尚界”、“尊界”,皆如同高端定製男裝的副牌,優雅、克製、帶點法式腔調。這“界”字不僅統一了家族品牌的外殼,更統一了用戶的感知方向——“界”即華為,華為即“界”。
消費者不看底盤是誰造的、不查三電是誰提供的,隻要知道這是“華為出品”,心裏就穩了。這種命名術背後,是一場典型的品牌移情。消費者對華為手機的好感、對鴻蒙係統的期待,被順勢遷移到“界係”汽車上,一步步形成一種錯覺:“這車,不就是華為造的嗎?”華為自己不直接說“我造車”,但通過宣傳、店麵布局、發布會調性、品牌語言、產品視頻的節奏和鏡頭語言,讓你“以為”。這不是造車,是“造信仰”。
華為與傳統車企合作有三種模式。第一是通過智選車/鴻蒙智行,深度參與產品定義、研發、銷售(問界、智界、享界)。第二是利用Huawei Inside 模式(HI模式),進行技術解決方案輸出(阿維塔、極狐)。第三是通過零部件供應商模式,向車企出售雷達、芯片、鴻蒙OS等(廣汽、比亞迪、吉利等)。
華為真正擅長的,並不是汽車製造本身,而是它最擅長的事情:控製係統,定義體驗,輸出標準,打造生態。而鴻蒙智行,本質上是華為在試圖打造“車界安卓”,一套標準平台+生態係統。
區別在於,安卓是穀歌開的係統牌照,OEM廠商裝上它,也不會被誤認為“這是穀歌造的手機”;而鴻蒙智行卻是“連人帶衣服一起包進來”——技術是我家的,定義是我起的,銷售店是我開的,門口也寫著我名字,那消費者自然以為是你華為全包攬了。這就形成了一種“品牌嵌套陷阱”:華為在不承擔製造責任的前提下,享受了製造商的全部光環。
在媒體層麵,很多文章標題本身就已默認“華為造車”:《華為新車再掀熱潮!》《鴻蒙智駕又下一城!》《華為新旗艦轎車對標寶馬5係!》乍一看全是華為幹的,仔細一看,沒有一款是華為製造。
在資本市場層麵,華為的“造車幻想”,提升了與之合作車企的市值、話題度和品牌光環,卻規避了資產投入和製造風險。這是一種資本意義上的低成本套現邏輯,隻出人,不出廠。它本應將“鴻蒙智行”更清晰地標注為“技術合作支持”,如今卻是鋪天蓋地打出“華為首款轎車”“華為高端SUV”“華為發布尊界”等字眼,在這種誤導下,讓人以為車是華為造的。

有人說,這隻是“市場行為”,無可厚非。2021年,任正非強調:“華為永遠不造車。”2022年,餘承東說:“我們不造車,但我們幫助車企造好車。”到了2024年,問界的展台上,滿眼都是華為的影子,從PPT到廣告片,從發布會到售後體係,主角隻剩“餘大嘴”和“遙遙領先”。這種“不造車”的說法,在形式上沒有撒謊,在效果上卻實現了“全收割”。這種偷梁換柱的高超營銷手法,必將載入古今中外的營銷史冊。
一家科技公司參與智能汽車,是時代大勢;但一家科技公司用品牌遮羞布,來“製造信仰幻覺”,就有點過了。我們不反對“華為造車”——說實話,華為真去造車,反而是件好事,技術底子強,品牌號召力也夠;我們不讚同的,是它一邊說“我不造車”,一邊拿著麥克風、站在車頂上高喊:“看,這是我們華為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