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德納裏DENALI)以20,320英尺的高度聳立於雲杉覆蓋的阿拉斯加內陸之上。當他第一眼看到這座北美最高的山峰時,希爾頓對這被遺忘的冰川時代的龐然大物頓生戀情。它從此成為了他的終生情人。” – James Greiner's book《Wager with the Wind》
這是我從《與風相賭》書中摘出來的一段話。作者是詹姆斯·葛瑞那,書是關於希爾頓的傳記。我引用這段話作為我們故事的開篇。誰是希爾頓?下麵我會介紹。
在阿拉斯加我駕駛著十人住房車從安克雷奇(Anchorage)到瓦爾迪茲(Valdez);而後驅車上輪渡橫穿威王子灣到達威蒂爾(Whittier);再從威蒂爾開車到荷馬(Homer), 我收獲了不少頂級美景,還有應景而生的詩篇。我總以為詩可以是在旅遊途中拾到的。
那天我們離開了荷馬北上去戴那利(DENALI)國家公園,四百多英裏的路途實屬不近,然而想到麥金利山(MCKENLEY) 山峰的誘惑,便“萬水千山隻等閑”了。德納裏山的另一個名字叫麥金利山。路上我很久還在想荷馬,那裏應該是一個可以清靜下來,寫寫東西,思考人生的地方。找一個夏天,在那裏住上一兩個月,讓身心與自然有更多的接觸,無緊迫感的接觸,無被他人打擾的接觸,無世俗價值包袱在頭腦中累贅著的接觸。但願今生有此機會。
說德納裏國家公園大名鼎鼎一點兒也不為過,公園麵積大於2萬4千平方公裏,比美國一些小的州還大。那裏有精心保留幾乎是原汁原味的自然野境,有北美洲最高山峰麥金利(海拔6194米),有眾多的動物植物,動物多到你在公園裏如果看不到一些的話幾乎不可能。
據說麥金利峰很難被遊客看到,它常常被雲霧擋住,看到一部份的概率為40%左右,完全看不到的概率是25%左右。我們在向戴那利奔馳的那天是多雲,由於擔心在公園裏看不到麥肯利峰頂,於是臨時決定在到達公園之前乘小飛機去看它的峰頂。在離公園一個多小時車程的時,我們來到了小鎮托克提那(Talkeetna),那裏有個飛機場,數家小航空公司經營去觀賞麥峰的業務。不巧的是那兩三家大一點的公司已經將所有座位銷售一空,我們人多根本不可能找到十幾個座位。我們中有些人主張馬上離開繼續向戴那利前進,但我乘飛機看麥肯利峰的決心極大,不願輕易放棄。我一家家航空公司詢問過去,全都座位售空,我幾乎絕望。終於在最後一家小公司找到了肯定的答複,由於人多我們要包租兩架小飛機,而且還需要等待。在我們前麵還有一批客人,要等他們看完麥金利回來才輪到我們。小飛機的起飛需要仰賴麥金利那裏的天氣,刮大風,下雨,雲霧多時都不能飛。我暗暗祈禱,老天開眼,雲霧散去,心情迫切地象是要去見久違的情人。終於消息傳來,老天開眼,麥金利附近雲霧基本散去,我們前麵的客人乘機起飛了。我馬上又祈禱上了,前麵的客人趕快回來吧,雲霧不要再來了。
在焦急的等待時,我意外地發現這家航空公司的創始人竟然是開拓飛機在冰川上降落的先驅者多那德`希爾頓(DONALD SHELDON)。而接待我們,同我一直聊天兒的竟是先驅者的女兒名叫郝莉(HOLLY)·希爾頓。希爾頓被美國人譽為飛行員中的飛行員,是一位英雄人物,在此我不多談,有一本關於他的傳記叫<與風相賭>,讀者感興趣的話可以去看看。
簡單說一說飛機如何在冰川上降落。在7,8千英尺高的冰川上,根本沒有修建的飛機場,在群山間,開闊一些的地方都是冰川,上麵被厚厚的積雪覆蓋。飛機起落架下的輪子完全失去了作用,無法完成降落。先驅者們想出辦法在輪子的一定高度上加裝了滑雪板,這樣在冰川上飛機的著陸靠的是滑雪板。而在一般的機場,飛機起降依然可以靠輪子。那麽在冰川上飛機是如何起飛的哪?下麵便會談到。
終於我們的飛機起飛了,我所乘的那架很小,除飛行員外我們坐了4個人。大小飛機我以前都坐過無數次,隻是從來沒有看到過下麵如此壯麗的航景。在飛往戴那利國家公園的路上,我們不時看到下麵一片片的綠林,曲曲彎彎的溪流,大小不一的水潭,色彩不同的土地,象是一幅幅風景畫大師的作品,柔美而悅目。
我還沒有感歎完大自然的丹青美妙,駕駛員已告訴我們飛機已經進入了公園。再向下望,景色迥然不同,但見山巒起伏,白雪處處。由於是夏季許多山峰上的雪已經融化,裸露出的黑褐色的岩石同白雪形成鮮明的反差,加上雲霧的飄動,令人感到山峰是活的,他們各個麵目崢嶸,冰冷無情,隨著飛機的上下在舞動,這是多麽震撼的景觀啊! 我們看到了路斯大峽穀(The Great Gorge of Ruth), 世界上最壯觀的冰川之一,在其兩側聳立著高於冰川表麵5000英尺左右的花崗岩山峰,據說此冰川寬度為1英裏,長度為10英裏。是世界上深度最大的冰川,其冰層厚度有3800英尺左右。分明是一條大河雪浪濤濤。我們還看到了麋鹿牙(MOOSES TOOTH)峰。它位於峽穀東邊,麥金利峰東南15英裏處。這一山峰並不高,隻有1萬英尺多一點,但它基本是巨岩和冰穀組成,非常難攀登,它在登山界的知名度很高。飛機這時飛得離山很近,山峰顯得威嚴巨大。當飛機從麋鹿牙的上方飛過時,我根本沒發現任何稍稍平緩一些的登頂途徑,看來這座山峰還真是不易攀登。
我們更看到了麥金利峰。當我們飛到麋鹿牙時,它還是被雲霧籠罩著。我又開始 祈禱:風兒將雲牽走,太陽要全力地照耀,麥峰你千萬要露出真麵目,我保證我的文字一定為你激揚。說來也可笑,當人不在乎某一事物時,它可有可無。當人太在乎某一事物時,其行為容易奇怪而好笑。此時我太在乎看到麥峰了,所以我都覺得自己可笑。風好象和我們開玩笑,一會兒將雲牽走,一會兒又將他們牽來,麥峰時隱時現,但我們確確實實地看到了它,留影為證。
出發前在同郝莉聊天時我告訴她我是寫旅遊文章的,大概她告訴了駕駛員卓克(JOK)。卓克今天非常幫忙,有時為了我取景他特意將機身側對景物傾斜讓我拍照。至今我對他還心存感激。 不久激動人心的降落開始了,飛機在一大片開闊的冰川上如滑雪者從高處躍下,順著10度左右的斜坡滑行而上。從窗子看到外麵的山峰搖晃著飛速閃過,
我感到非常刺激。飛機最終穩穩地停在雪地上,其後麵拖著長長的滑雪板的痕跡。駕駛員一定藝高膽大,飛機滑雪其水準當為三枚黑色鑽石級(滑雪術語,黑色鑽石級為最高水準,鑽石枚數越多難度越大) 。從飛機裏下來時,我的緊張的心情才得以放鬆。
這裏潔白空曠,腳下是厚實的積雪,遠處的四周挺立著巍峨的山峰,有黑色的,有淺褐色的,竟然還有淺藍色的,那是由於太陽照到雪峰折射的緣故,積雪呈現淺藍色。因冰川在山穀裏,我們感到風速不大,然而抬頭望天,大有大風起兮雲飛揚的氣勢,雲行急速,變化瞬間,一時有如我們置身於動畫山川之間,感受相當神奇。此刻要是沒有好相機,那真是遺憾。大家麵對美景異常興奮,玩雪的玩雪,拍照的拍照,有人好奇地向遠處的雪洞跑去,想要鑽進去看個究竟。不想卓克大喊一聲:“不要去那裏,危險。” 頓時人們意識到這裏畢竟不是遊樂場,許多地方積雪的表麵下就是危險。可我們的興致沒有絲毫減退,拉著駕駛員合影留念。卓克也很高興,有求必應。歡樂時光易逝,轉眼我們就要返航了。
起飛前卓克讓我們幫忙將飛機在雪地上轉了180度,將機頭對著雪坡下,然後將飛機推倒一處幾乎能讓飛機無動力下滑的位置上。我們上了飛機,卓克用力一推後最後一個躍入飛機。他打開發動機,加足馬力,飛機從斜坡滑下去,越來越快,象一位滑雪健將加速下滑,最後機頭一揚,脫離了雪地,飛入了山穀間。回程中,我們飛過了一山又一山,我呆呆地看著下麵,不想再多說話。卓克仍然不時為我們介紹下麵的景觀,冰川浩瀚,其終年積雪上有一灘一灘的積水,在陽光下呈碧藍色,宛若一顆一顆的藍寶石散落在巨大的銀色哈達上。再看麥峰,綠草,褐岩,白雪,黑石,大自然將他們集合在一起,加之雲棲霧繞於山頂,看起來一切是如此多嬌。我恍惚在做夢,隻是嗡嗡的馬達聲不斷在提醒我,我們還在天上。
(一切是如此多嬌)
風兒匆匆亂遊蕩
牽來雲霧幫倒忙
德納裏,我的愛人
你是否要將真容對我深藏
你可知道我的誠摯
曾祈求照耀你的陽光
你可記得我的文字
曾為你的仙美而激揚
讓太陽大大地睜開眼
目睹我撲入你的懷抱-我的夢鄉
讓群峰歡快地沸騰起
慶祝我終於叩開了你緊鎖的心房
無疑飛機冰川起降這一經曆是阿拉斯加遊曆中的高峰,它在我的記憶中將永遠不會磨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