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金山夏日一幕——神仙眷侶

2025王府活動征文 （11）：

頓悟——舊金山的夏日一幕

作者：綠葉

前不久看到一個短視頻，其中的內容與我幾年前看到了一副街景幾乎完全相同。思來想去，覺得寫出來比較有趣。

幾年前的一個夏天來到舊金山遊覽。說是夏天，在舊金山卻體會不到強烈的炙熱。“早穿棉襖午穿紗，圍著火爐吃西瓜”這句形容新疆地區的溫差現象，描述舊金山也挺合適。大街上形形色色的人們穿著厚薄不一的衣服，形狀各異色彩斑斕。

來到聯合廣場，陽光透過樹葉灑在地麵上，碎金般的光點跳躍在人們腳邊。街頭藝人拉著提琴，悠揚的樂聲混雜著人群的喧鬧，透出一種自在的生活氣息。我找到廣場邊一家咖啡館的露天桌旁坐下，手中捧上一杯咖啡，悠閑地打量著來來往往的人們。

不經意間，我的目光被廣場中央的一張長椅吸引了。那裏一先一後坐下兩個截然不同的人物：先來的那位是個中年白人，看上去是一位大公司的高管，穿著筆挺西裝正襟危坐，後來的另一個是衣衫襤褸的黑人流浪漢。他們似乎不該出現在同一個場景，卻奇妙地共處在這個小小的條椅中。

高管像是剛從公司出來，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苟，金色的袖扣在陽光下閃著光。他的右手邊靠椅背搭著他的風衣，一看就是名牌。左手邊在他與流浪漢之間放著一個裝著水果的紙袋，形成一道分水嶺。流浪漢靠著長椅背，姿態鬆散，仿佛整個世界與他無關。他的皮膚黝黑，臉上布滿了風霜的痕跡，白白的胡須淩亂地覆蓋著下巴，與他的黑麵孔形成強烈的反差。他的衣服破舊不堪，棕色的夾克袖口磨出了毛邊，褲腳上有著汙漬，但他卻坐得很自然，臉上帶著一種淡淡的平靜。

中年白人從袋子中拿出一個橘子，開始剝皮。他的動作緩慢而優雅，似乎每一步都經過計算。而就在這時，流浪漢也低下頭，從袋子裏拿起了一個橘子，隨手剝了起來。西裝男的手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流浪漢手中的橘子。他顯然意識到，那個橘子是從他袋子裏拿的。他的眉頭微微皺起，眼神中流露出一種複雜的情緒：有些疑惑，也有些無奈。

流浪漢全然沒有注意到西裝男的表情。他專注地剝著橘子，指甲劃過橘皮，發出輕微的聲響。他剝開的動作很快，顯得熟練而隨性，仿佛這顆橘子是他的一日珍饈。他咬下一口橘瓣，閉著眼睛慢慢咀嚼，臉上的表情放鬆而滿足，好像世界上沒有什麽比這更值得享受。

西裝男低頭拿出的第二個橘子，偶爾瞥一眼流浪漢，神情裏有些複雜的克製。流浪漢若無其事地也取出第二個橘子，旁若無人地開始剝皮。此刻的西裝男臉色開始掛不住，剝開皮的橘子拿在手裏，半天送不進口中。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變得很慢。流浪漢吃橘子的樣子吸引了我的注意，他的手指粗糙，布滿了裂口和老繭，那是長期風吹日曬和勞作留下的痕跡。他的眼睛很深邃，雖然有些疲憊，卻透著一種不被擊倒的倔強。他的動作不大優雅，但卻很自然，仿佛每一口橘子都是一次慶祝，一次勝利。此刻我的心裏有幾分複雜，他們兩人會不會因此而起衝突，矛盾會不會愈演愈烈？加州黑人的0元購此起彼伏，但那畢竟是去光顧大公司的櫃台，公司的損失多半會由保險公司來買單。這一對一的堂而皇之拿別人東西吃，是不是0元購的另一種發展趨向？

流浪漢吃東西速度比較快，解決了第二個橘子後，先於鄰居把手伸進了袋子拿出了第三個橘子。西裝男臉漲得通紅，看上去想要發作。但轉瞬間平靜下來恢複了原貌，畢竟是體麵紳士嘛。也是，為了幾個橘子，犯得上大動幹戈嗎？

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就這樣並肩坐在一起，安靜地吃完了所有六個橘子。最後一顆橘子下肚後，流浪漢站起身，拍了拍褲腿上的灰塵，衝西裝男點頭微笑，說了一句：“謝謝，橘子很好吃。”

西裝男沒有說話，隻是微微點頭，看著流浪漢拖著疲憊的身軀慢慢離開。

眼看著流浪漢走遠後，白領精英站起身準備離開。他低頭拎起他的風衣時，突然愣住了。一個裝滿橘子的袋子靜靜地躺在他的風衣下麵，連袋子的口都沒被打開過。他怔怔地看了好一會兒，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片刻後，他緩緩坐回到長椅上，表情從錯愕變成了恍然。原來，流浪漢並沒有拿他的橘子，他們吃的是流浪漢帶來的。而西裝男自己，卻因先入為主的判斷，認為那是一次侵占。也許他這才意識到，剛才並不是自己這位富人展現出的對窮人的悲憫情懷和慷慨施舍，而流浪漢反倒體現出不計較水果被他人分享的大人大度。在這世界上，真正的富有並不完全是物質上的，一顆懂得分享與尊重的心更加寶貴。

我看著這一切，心裏有些發熱，也為自己剛才的誤判感到內疚和自責。我們習慣用表象判斷他人，用偏見去定義彼此，卻忘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頓悟，或許就是在某一瞬間，看清了自己和他人之間的距離，學會用更寬廣的心去接納世界。

那天的咖啡比平時更香，而此刻廣場上的陽光，也比以往更加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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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王府活動征文（12）：

頓悟——有這樣一對兒神仙眷侶

作者 寧馨兒

在名城生活會很容易見到名人或者名人的後代。

二十多年前我在某城就認識一對家世背景很顯赫，教育背景很深厚的台灣夫婦。 那丈夫大家都稱呼T教授，他是世界名校的曆史係教授，長得高大挺拔玉樹臨風，總是戴著一副黑框深度眼鏡，睿智的目光透過厚厚的鏡片射向與之交談的人們，一股高級知識分子的儒雅氣質撲麵而來，令人肅然起敬；他一開口說話聲音卻是磁性低沉慢條斯理的，一派大教授風範，雖已中年往後，但頭發依然茂盛略帶花白，更顯出德高望重；他的鼻梁高挺，嘴唇總是緊抿著話不多；唯臉色卻有些暗黃，顯得儒雅有餘活力不足。後來得知T教授的父親是台灣大學中文係主任，現代著名作家、書法家、文學評論家，二三十年代在上海與魯迅先生稱兄道弟，共同創辦文學社，寫下不少影響深遠的文學作品。T教授自己幼年時是在魯迅的膝上爬上爬下過的；剛聽說這些，我都有點瞠目結舌高山仰止的感覺。

他的夫人個子嬌小笑容燦爛，是華埠的“中華藝文中心”的總裁，她特別和藹可親，我們都直呼她名字 ZR 。因為她看上去年輕漂亮，除了在公務會議中能口吐蓮花發言精湛，平素對台灣和大陸的留學生特別是藝術家們，她就象個大姐姐。她的身材特別苗條小巧玲瓏，麵若桃花，總是末說話先帶笑。穿著很正式，不論西裝裙服或者褲裝，都讓人眼前一亮！她和T教授是從台灣一起到美國留學，都拿到名校的博士學位。ZR 的家世也不平凡，父親是中國西南某省軍閥級別的，到台灣後據說也是將軍。

夫婦倆沒有孩子，據說是T教授寵妻，怕她身材嬌小不利生育，主動自願丁克的。如此兩位家世背景尊貴、教育程度頂尖加上外貌氣質修養出眾的一對夫婦，是當地留學生中口口相傳的傳奇人物。他們出雙入對，手挽著手，丈夫帥氣十足，妻子小鳥依人，倆人明星般的氣質，羨煞了一眾剛起步的窮鬼小留和老留們！ 夫妻倆可上可下，可高調也可親民，在頂尖大學象牙塔裏教書育人，在主流英文媒體上侃侃而談，為中國僑民發聲，又經常在“中華藝文中心”舉辦畫展、研討會、音樂會等等，為兩岸三地的中國人提供一個平台； 我在那兒遇見過八九民運逃亡出來的學生領袖王丹，還有幾位落難的詩人作家，他們在ZR那兒都是座上賓。倆夫婦還廣與留學生交朋友，常參加各家的節日Party、兒女生日慶典、慶祝畢業慶祝聚會等等。就象普通朋友一樣拉家常吃吃吃喝喝，記得來我家就有五六次。對我家孩子也算從小看著長大，孩子高中畢業時，我們還找T教授請教了大學和專業的選擇。

大約老天爺也妒忌這一對璧人佳偶，公主和王子幸福地生活一生一世的願景常常隻是神話。 孩子大二時一個周末，我們一家在中國城吃飯，巧遇T教授夫婦在鄰桌，我們湊過去打招呼，不禁大吃一驚，在暗淡的燈光下，他們隻點了些湯水沙拉，幾乎沒怎麽動筷，ZR長年減肥節食，一般外食隻吃蔬菜我們都知道的，但T教授一貫喜歡大快朵頤台灣菜呀！未及發問，T教授歎口氣抬起頭來，我不禁大驚失色，原來他麵色蒼黃，整個臉龐縮水三分之一，目光暗淡：“ 我，我生病了，ZR, 你告訴他們吧！” “好吧！沒什麽可隱瞞的了，老T他被查出癌症晚期了，今天頭期化療結束了，出來吃飯，他卻沒有胃口，什麽也不想吃。。。” ZR 囁嚅著，全然沒有了往日甜美的笑容。 “哎呀怎麽會這樣！”我們在震驚之下痛惜得語無倫次，隻好安慰著說美國醫療發達，一定會治愈等等廢話。。。過了一周我們找了幾對平素與他們交好的大陸留學生夫婦，買了食品禮物，開車到他們郊區的房子去看望他們。T教授或許被友情感動，精神很不錯，在大家各種笑話和抗癌成功的故事中顯得很開心！

又過了一段，我們突然收到藝文中心秘書，也是留學生的小M電話：“ T教授上二周已經逝世，ZR不想驚動大家，沒有搞追悼會遺體告別，前天骨灰已經放入陵園。過幾日是清明節，ZR想去祭奠，想去的朋友可以一起去。。。喔！那是當然！我們馬上聯係幾位朋友，買了鮮花籃和花圈，清明那天去了陵園。隻見ZR穿著一身黑色衣裙，顯得更加瘦小，神色黯然； “我們結婚幾十年了，一天都沒分開過，現在他孤零零地躺在這兒，我也孤零零的。。。” 她說不下去了，淚水在她蒼白幹枯的臉頰上奔流。。。我們每個人都大慟，為T教授還沒退休就不幸離世，為這一對天作之合的美眷過早的天人永隔而長歎而灑淚。。。 我們在墓園中呆了很久，ZR告訴我們，她留下一半骨灰放在家裏，這樣可以讓他依舊住在家裏，兩人還能相伴！

ZR的藝文中心還在繼續，年底舉辦一個聯合畫展，ZR看上去已經從巨大的悲痛中慢慢恢複過來，她告訴我： “我天天想著怎樣才能最好地紀念老T, 有一天突然見到用人體骨灰做金剛鑽項鏈掛墜和戒指的廣告，我一下子就醒悟過來，這是最好的辦法！我可以天天貼身帶著他的遺體變成的戒指和項鏈，我的體溫捂熱了鑽石，我會時刻感受到他！” “鑽石恒久遠”代表著愛情的永恒美好！問世間情為何物 ，直教人生死相許？即使一方離去了，另一方也要千方百計留住他，分分秒秒能感受到他，時時刻刻倆人都在一起，我太讚賞ZR頓悟出的妙法，太感動她的一往情深了！

在孩子的畢業Party聚會上，我們邀請了ZR，那天，她穿著一件素花敞領連衣裙，脖子上戴著一串白金項鏈，掛墜是心形的，鑲嵌著淡琥珀色的金剛鑽閃閃生輝，左手無名指上戴著一枚約有二克拉的同色的戒指，也是心形的，亮晶晶的炫目，ZR 說：“ 老T今天跟我一起來參加大學畢業典禮了！” 她淚光閃爍，我們幾個女人也全都紅了眼睛！

T教授，有妻愛你如此，值了！你們的愛情絕唱也許隻有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能夠表達？不！那是生前的海誓山盟，而ZR的“頓悟”是一方死後還能達到永遠相親相愛相隨的絕妙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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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1. 王府活動寫手名單（鏈接）

百萬莊大俠、杜鵑花開、大馬哈魚、傅江歌、楓雪故都、矽穀居士、

混跡花草中的灰蘑菇、花似鹿蔥、寒一凡、黑貝王妃、慧玲(Huiling)、

綠珊瑚、老幺六六、Laopika、林向田、老林子裏的夏天、藍山清風、

碼農學寫字、mayflower98、好運（mxhy)、暖冬cool夏、平等性、

人參花、歲月沈香、水沫、水星98、天涼好秋、無法弄、梧桐之丘

x瀟瀟、曉青、心雨煙塵、雲霞姐姐、燕麥禾兒

注：粉紅色的名字是王府新寫手，共10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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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2 來自網友的禮單：

自開門就有網友送禮物送吃的，收到的都在這兒了，有落下的請悄悄話王府：

（花似鹿蔥的羊肉奶茶為坑裏渣渣禦寒）

附3 傳閑話：昨天聽圓貓喵了一聲，有意組織個歪歌演唱會。每次我們王府的歪歌最多，渣渣們誰想去，趕緊找圓貓報名，整個王府戰隊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