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到有不少人說美國加拿大很多華人開始回遷中國,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他們回遷的理由聽起來不怎麽靠譜。我在美國的華人同學朋友也不少,他們愛國的多,不怎麽愛國的少,但從來沒聽説誰想回遷。如果誰真的想回歸,估計他是真的後悔當初移民了。當然,很多人有哪裏好就往哪裏跑的候鳥天性。
上次回國探親和幾個老同學吃飯聊天敘舊,其實我已經很久沒有和他們見過麵,有一位甚至有二十年沒見了。那天也算是機緣巧合才碰到了一起。這位二十年沒見過麵的老同學向我提了一個問題,在場的人好像都有興趣知道我的答案。我感覺他這個問題有點挑釁和幸災樂禍的意味。他的問題是:美國現在變成這樣拉跨,你在美國生活了39年之後有沒有後悔當初?我思考了一會回答説我好像沒有這樣的念頭,倒是覺得自己有點歪打正著的英明。感覺他們聽了我的回答有點失望,估計他們十有八九希望聽到我的答案是後悔。我爲了滿足他們,想了想說道: “説起來後悔的事情倒是有一件,那就是在父母有生之年沒有象你們一樣在他們身邊好好的陪伴父母,這是我一生的遺憾和愧疚。當初他們到美國來遊玩的時候,我如果好好的説服他們留下來和我一起生活就好了。至於其它的方麵我不覺得有後悔的必要。”
人之所以會後悔,主要的因素就是發現自己做過的事情還不如不做。我回家之後想了一下爲什麽他們覺得我應該後悔。總結起來有這麽主要的三點:一是他們認爲我當年是純粹爲了追求富裕的生活才留在了美國,結果如今中國的生活水平已經趕上美國了,甚至比美國更好,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二是美國社會變得不安定不安全,種族歧視嚴重。三是遠離故土親人朋友,生活單調乏味。四是中美關係緊張,我們這些華人有可能象二戰時期的日本僑民那樣進集中營。
他們有這種想法也算是正常,隻是他們這種心態卻令人不快。一把歲數的人了還沒有達到心平氣和的境界,想用旁人的某種失算來滿足自己內心的某種不平衡,也未免小肚鷄腸了。有不少人喜歡看別人失敗,看到別人失敗就心情舒暢。我們老中朋友同事同學之間有這種毛病人不算少。洋人隻喜歡八卦名人,對身邊的同事同學鄰居沒啥興趣。咱們很多老中對啥人的八卦都有興趣,尤其喜歡八卦身邊的人。喜歡八卦大概算是咱們老中的性格之一,基本上算是正常,但很討厭。
真心的說,每次有機會見到老同學老朋友,特別喜歡聼他們講如何混得風生水起的故事,聽到他們混得好我就快樂,哪怕明知道他是個貪官。他們表現得越是英勇我就越是高興,他是不是貪官不歸我管,成年人要對自己的行爲負責。我最不喜歡聼別人走麥城的故事,更不會去打探人家爲啥走麥城。走麥城的經歷是人家心裏的痛,旁人幫不了什麽大忙。誰都不願意展示自己不風光的一麵。所以我每次發現誰有負麵情緒就會盡量避開和他聊天,我盡量不去見那些混得不好的同學朋友。即使有些混得不好的同學朋友曾經是很鐵的交情。我絕對不是嫌貧愛富和沒有同情心,或是不記交情。我是想給人家留臉麵,因爲很多人是不喜歡被外人認爲是弱者的。除非誰自己找上門來尋求幫助,否則我不會主動的找上門去企圖幫一把。朋友同學之間能幫忙的空間不大,何苦去刺激人家的自尊心呢。假如我真的後悔了想遷回中國,這哥兒幾個啥也幫不了我。既然幫不了我,那還問我後悔不後悔幹嘛?
我不後悔不代表美國的生活比中國好多少。我後悔也不代表國內的生活真的比美國好很多。美國也和別的國家一樣有長處和短處。對有些人來説美國是天堂,對某些人是地獄。像我這樣對物資享受沒有太高要求的人,以及功利心不重的人來説,生活在美國挺合適的。美國尤其是對宅男最合適不過了。沒有攀比心和不喜歡招搖的人更適合住在美國,因爲美國社會人與人之間很少攀比,心情比較輕鬆。在美國沒有幾個人認得你,你招搖給誰看呢?炫耀主要的目的是給熟人朋友親戚看的,沒人看你也就沒有啥招搖的必要了。能養家,能吃飽穿暖,有閑錢旅遊即可。
換句話説,美國社會適合錦衣夜行。不喜歡打掃衛生做家務的人可以不買大房子,尤其是院子太大的房子。沒有人會在乎你是不是住豪宅。對保養修理車子嫌麻煩的人可以不買現代化的高級車,越簡單的車越不容易出問題,隻要加汽油換機油就一切搞定。沒有人在乎你是不是開豪車名車。我認識一個老闆級洋人,手下好歹也有近兩百員工。他每天開一輛稀舊的麵包車上下班,他的車肯定不值一萬塊錢。他的車裏隻有他自己有地方坐,七七八八的文件堆滿了所有的座位。我覺得這種老闆級人物特別有人味。
所以,以個人性格而言,我更喜歡住在美國。這和任何政治與意識形態都無關。與國家貧富更沒有關係。在美國日子過得清淨,遠離八卦,遠離勾心鬥角的競爭,可以專心於自己喜歡的事情,不用絞盡腦汁花時間精力去處理那些煩死人的人際關係。退了休以後更是覺得住在美國比較自在。換句話説,我認爲我一輩子為自己活的時間比那些老同學老朋友多出大約15% - 20%,他們人生中大約20%時間在為博別人的眼球和挖空心思鑽營中被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