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海外生活 · 第一次到美國(之二)
紐約一日遊
女兒上班很忙,沒有時間陪我們去旅遊。考慮到我們不懂英語,她就找了一家在紐約的天馬旅遊公司,該公司的導遊都會三種語言:國語、粵語和英語。一個周末的早上,她把我們送上該公司的旅遊車,又要了導遊的電話號碼和行程安排,以及沿途所住賓館的電話號碼,然後對我們說:“你們放心去玩,我每天晚上都會給你們打電話的。”
我們乘坐的旅遊車很大,很舒服,坐椅可坐可躺,而且躺下也不影響後麵的客人。車上還有洗手間,以備急時所需。一車60人,在導遊的引導下,開始了美東六日遊。
導遊是一位美籍華裔小夥子,英語比粵語說得好,粵語比國語說得好。說話比較實在,偶爾也幽他一默。他一上車就進行問卷調查,結果是隻有一個外國人。59個中國人,90%來自廣東、香港和台灣,10%從北方幾個省來的,完全聽不懂粵語。我們雖然在海南生活十幾年,卻聽不懂粵語,因為我們兩人都是中學語文教師,職業要求我們講普通話,也沒有學粵語的必要。小夥子開講了,他先講國語,再說粵語,最後用英語。
他告訴我們,公司收的299美元隻是車費和住宿費,不包括吃飯的費用,因此,到餐館用餐必須自理,也因此,到餐館用餐可以各取所需。他還要求我們,每天早上,上車時每人要交2美元的小費,其中,司機1元,導遊1元。
第一天到紐約。自由女神、世貿中心和聯合國總部是必遊之地。
在踏上自由女神小島時,我發現走在我們前麵的一對中年夫婦就是同車坐在我們前麵的那兩個湖南人,我從偶爾聽到他們的言談,再觀察他們的舉止,就忍不住對我的老伴小聲說:“我看他們兩個是農民。”她說:“不要瞎說,你憑什麽說別人是農民?”我說:“還有六天時間,一定可以證明我沒有看錯!”
在離開自由女神小島時,他們也發現我們是同車的,還主動問我們是哪裏人?從哪裏來的?當他們聽說我們是湖北人,剛從海南來時,非常高興。因為他們來美國已經20多年了,很想知道國內的情況。我說,不急,好在還有六天時間,以後我們慢慢聊吧。
回頭再看自由女神時,已經離她越來越遠了。也許是年齡的原因,也許是根深蒂固的中國情結在起作用,走近她、瞻仰她,沒有激動;遠離她,回顧她,沒有留念。沒有在中國登長城時的激動,也沒有像在西安參觀秦兵馬俑後那樣流連忘返、思緒聯翩。
跟著導遊,我們來到世貿中心一號大樓。紐約世貿中心大樓,據說是世界上最高的姐妹樓,二號樓對外不開放。一號樓每天從上午九點到下午四點接待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參觀。該樓負責接待的部門,充分運用現代科技成果,為保證遊客和大樓的安全,嚴格規定,每一位進入大樓的遊客,或單個,或集體,都必須在一樓大廳接受照相。照完相後才能乘坐電梯。
世貿中心一號大樓的電梯,是我見到的最大和速度最快的電梯。按照管理員的要求,遊客按縱隊15人、橫排10人麵向電梯入口站好。當電梯開門時,150人按橫排依序走進去,電梯關門後,管理員請遊客抬頭看出口門上的大鍾,告訴大家,59秒後就到110層,要求大家按現在的順序走出去。還告訴大家,如果需要剛才在一樓照的相片,可在電梯出口處購買,8寸的9.9美元,12寸的19.9美元。我們毫不猶豫地買了一張兩人的合影,真沒想到一年後“911”恐怖事件發生了,我們這張在世貿中心一樓照的相片成了永久的記念。拿了相片,再上三層樓,就到了世貿中心一號大樓的頂層。從頂層往下看,紐約街上的小汽車,就像螞蟻一樣在爬行;極目遠望,整個紐約市盡收眼底。此時此刻,不得不讚歎:“真是人力勝天工啊!”
(2000年我和老伴在紐約世貿中心一號樓一樓大廳合影)
因為是雙休日,聯合國總部放假,好多可以參觀的地方都關門了。給我印象最深刻的是聯合國總部門前的一座雕塑。它的造型是:一把巨大的手槍平視前方,可是,那把手槍的槍管卻扭得彎曲了。它的底座上也許刻的是作者的姓名和作品的名稱,可惜,我不懂英語,但是,藝術是沒有國界的。我相信,所有在聯合國總部門前看到它的遊客,都能理解作者熱愛和平、向往和諧的寓意。
(在紐約聯合國總部前麵的那把槍管扭曲了的雕塑)
走馬觀花華盛頓
第二天,導遊帶我們到了美國首都華盛頓。
導遊告訴我們,華盛頓是美國的政治中心,白宮、國會、最高法院以及絕大多數政府機構均設在這裏。國會大廈建在被稱為“國會山”的全城最高點上,它是華盛頓的象征。這座乳白色的建築有一個圓頂主摟和相互連接的東、西兩翼大樓,美國國會參眾兩院都在國會大樓裏辦公。白宮是一座白色大理石圓形建築,是華盛頓之後美國曆屆總統辦公和居住的地方。橢圓形的美國總統辦公室設在白宮西廂房內,南窗外邊是著名的“玫瑰園”。白宮正樓南麵的南草坪是“總統花園”,美國總統常在這裏舉行歡迎貴賓的儀式。我們在白宮對麵的馬路上,可以清楚地看到白宮裏麵的車輛和走動著的工作人員。不像我們在北京中南海新華門對麵的馬路上,看到的隻是圍著“中南海”的一堵高牆,還有大門裏麵的那五個大字“為人民服務”。就在那一刻,我忽然想到了中國象棋和國際象棋。據說,它們來到這個世界上前後不到一百年,它們的棋子數目一樣多,都是三十二個,遊戲規則也基本相似,但是,它們最大的區別就是中國象棋的將帥不出“九宮”,還有楚河漢界,而國際象棋的帝後可以“滿天飛”,棋盤中沒有楚河漢界,就像美國所有大學都沒有圍牆一樣。東西方兩種文化,乃至思維方式的差異確實是源遠流長啊!
(2000年李培永在美國白宮前)
國會大廈和白宮之間有“聯邦三角”建築群,其中包括聯邦政府機構以及國家美術館、國家檔案館、泛美聯盟、史密森國家博物館和聯邦儲備大廈等。華盛頓麵積最大的建築是位於波托馬克河河畔的美國國防部所在地五角大樓。
華盛頓有許多紀念性建築。離國會大廈不遠的華盛頓紀念碑,高169米,全部用白色大理石砌成,乘電梯登上頂端可把全市風光盡收眼底。傑弗遜紀念堂和林肯紀念堂等也都是美國有名的紀念性建築物。我在參觀美國總統的紀念堂時,聽導遊介紹他們的輝煌業績,就是在聽故事,完全沒有當年在北京瞻仰毛主席紀念堂時的心情。不過,我看美國總統的紀念堂的選址比毛主席紀念堂要好得多。當然,毛主席沒有像孫中山先生那樣生前就選好址,自己要負一定的責任。但是,中國當時的領導沒有慎重考慮也有責任。記得毛主席生前曾經以他特有的幽默,對全國到處為他建塑像進行過嚴厲批評,他說,你們讓我風裏雨裏、不分晝夜為你們站崗放哨,於心何忍?現在,讓他老人家躺在繁華熱鬧的天安門廣場,晝夜不得安寧,實在是比不上傑弗遜、林肯和孫中山有福啊 !
華盛頓還是美國的文化中心之一。全市有喬治敦、喬治·華盛頓等9所高等院校。創建於1800年的國會圖書館是馳名世界的文化設施,華盛頓歌劇院、美國國家交響樂團、肯尼迪藝術中心等都是美國著名的文化機構。華盛頓還有美國國家藝術博物館、自然曆史博物館、宇航博物館等許多著名博物館。
兩天在華盛頓走馬觀花,也算是“到此一遊”了吧!
邂逅湖南中年夫婦
在華盛頓的一個中國餐館,那兩位湖南夫婦一定要請我們吃飯。盛情之下,卻之不恭。我們四人就愉快地共進晚餐,邊吃邊聊。越聊興致越濃,飯後到房間接著聊。於是,我們知道了一個中美建交後的新移民故事……
如我所料,他們確實是湖南湘潭鄉下的一對農民,而且是文盲。
據他們說,那位女士的父親是國民黨海南軍區的最後一任司令,當林彪指揮的“四野”靠木船強行登陸海南島後,他帶著秘書逃到了香港。然後派他的秘書回湖南把兩個兒子接到了香港,讓女兒和爺爺奶奶留在老家。那位女士回憶往事痛苦不堪,她說,如果當年在家鄉哪怕隻讀個小學,現在要我捐款辦十個“希望小學”,我都願意!但是,在那個年代,我連小學的門都進不了。我老公出身大地主家庭,跟我一樣沒有讀書,一直在鄉下種田。我們做夢都沒有想到,1972年中美建交後,我的爸爸到香港,托朋友到湖南鄉下找到了我們,而且很快為我們和兩個兒子辦好了移民手續。我們沒有文化,來美國做什麽呢?不能一輩子靠父母和孩子的兩個舅舅啊!
他們夫妻二人先是在大西洋賭城的賭場打工,憑著中國人的勤勞、執著,日積月累賺了一些錢,然後,買了一個農場。現在,他們在美國擁有一棟別墅、一個農場和一個養魚場、四部小車和一輛貨車,兩個兒子都在美國大學畢業,大兒子在證券公司工作,小兒子在家主持養魚場的工作。他們家的養魚場不養食用魚,隻養名貴的觀賞魚。他們現在與中國所有的老人一樣,最操心的事是為兩個兒子娶媳婦。
他們的故事,不禁讓我又想起了我的高中同學陳緒珈的經曆。她和她姐姐兩家也是1972年中美建交後移民到美國的。陳緒珈和她姐姐陳緒珞是一對雙胞胎,她們的父親是位於武昌珞珈山的武漢大學的教授,1947年她們出生前個把月,應邀去美國當客座教授。三年後,中美斷交,從此,他們父女失去聯係。等到她們的父親找到她們時,她們已經為人妻、為人母了。好在她們有“文革”前高中文化的底子,到美國後繼續學習雖然困難,但她們憑著毅力和女性學習語言的優勢,終於讀完了大學,並有了比較理想的工作。現在美國紐約安享晚年生活。她寫的回憶錄《從珞珈山到舊金山》已經在武漢大學出版社出版了。她還打算將來拍一部反映他們這一代移民的電視劇。新一代移民有他特定的曆史背景,如果有這樣一部電視劇再現那難忘的過去,讓生活在現代的年輕人了解一點曆史,也是一件很好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