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聞銘
俺叫蘇軾,姓蘇名軾字東坡,人稱蘇東坡。俺的學問呢,老大老大的啦,俺的文章呢,寫的老好老好的啦。前些日子哈佛文理學院請俺去做什麽首席終身教授,沒去。懶得理這些俗事兒。
這些天哥兒們混的有點慘。倒黴催的。皇上信用了王安石,可著勁地瞎折騰。俺也就提了個不同意,就說俺不守政治規矩,發配三千裏。這還算是運氣的。要是李商隱這小子攤到這事,就衝他那些情哥兒,情妹兒的肉麻,不整他個貪汙腐化,判個十年八年的恐怕都不能算完。
有點煩有點煩。咋的了?昨晚上打麻將又輸了。錢不錢小事,麵子上實在有點掛不住了。再者了,今兒又趕上中秋節,還真有些想俺的老弟了。俺這老弟啊,學問也是老大老大的啦,那文章寫得也是老好老好的啦。前些日子哈佛,噢,不對,哈佛文理學院沒請他。不過要是請了,俺琢磨著他也就去了。畢竟跟俺比,他還差了點檔次。
正跟這兒悶坐著呢。一抬頭,啊呀,這麽好的月亮?那個圓,那個亮啊。真是他奶奶的又圓又亮啊。靈感啊,靈感來了。“阿福,趕緊倒酒,趕緊的。”酒來了,整整衣冠,雙手捧著杯子,大叫一聲,“老天爺啊,好圓好圓,好亮好亮的大月亮啊,啥時辰蹦出來了呢?”接下來怎麽弄?跟老天爺嘮嘮嗑吧。“俺們這疙瘩現在是公元2017年,新皇上剛開完十九大,說是要不忘初心弄革命。把我們這疙瘩整成你們那疙瘩。球那邊,美國人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選了個瘋子做總統,成天嚷嚷著要和金三胖對扔原子彈。還有一幫神經,說你們那疙瘩有個什麽真主,讓他們逮誰殺誰,殺多了還賞花姑娘。這不還真有架著機關槍從樓上往人堆裏突突的。你們那疙瘩呢?哪一年哪一月啊?都是黃金造的房子白玉砌的樓吧?比俺們這疙瘩肯定是強太多了。扯遠了,扯遠了。”
創意啊,創意啊。有了,要不蹦到天上跳個舞。妙啊,就這小蠻腰,這體態,這身段,再配上輕紗長袖,往上一蹦。這麽好的月亮照下來,一下子閃亮登場,那不得萬民景仰,迷死一片啊。西施王嬙,閉月羞花,全得給比下去。明年的諾貝爾舞蹈獎,那是沒得跑。風神啊,風神,快來。拽俺上去,拽俺上去。
啊呀,俺的老娘哎,咋怎麽冷啊,凍得直哆嗦。放俺下來,放俺下來,捂上兩件花棉襖。凍死俺了。還去不去跳了?跳個屁啊,跟個包子似的團著,誰看啊。不去了,不去了。天上好是好,就是又高又冷,受不住,俺還是老老實實在地上呆著吧。
趕緊進屋,趕緊進屋,凍死俺了。太鬱悶啊,太鬱悶了。難得的好創意啊,就這麽搞砸了?明年的諾貝爾舞蹈獎,就這麽黃了?真是一不順萬不順。啊呦,怎麽這麽熱呀。忘了脫花棉襖了。快脫快脫。阿福,趕緊的,開門,開窗戶,落落汗。給俺鬱悶的,睡不著啊睡不著,吃了安眠藥,還是睡不著,看看窗外,那月亮,又圓又亮,看著俺的倒黴相,樂乎著呢。樂你個大頭鬼啊,俺越不開心,你就越樂乎。你這是跟俺作對啊,你這是跟俺有仇啊。反正睡不著,就琢磨著怎麽對付這鬼月亮了。要不去和美國那個瘋子總統說說,造個星際導彈,裝上個什麽核彈頭把這混賬月亮給辦了。怎麽去見這瘋子啊?有了,明天給哈佛寫個伊妹兒,去那兒做個首席終生教授。好像這個東東有些麵子,能見上總統,嘿嘿,月亮啊月亮,跟俺作對,小樣。
猛地一激靈,醒了,咳,你說俺跟這月亮叫什麽勁啊,還真指望著它天天又圓又亮啊,沒有的事啊。說起來這世上的事,都跟這月亮一個理兒,有圓的時候,也有不圓的時候,又亮的時候,也有不亮的時候。往遠了說,關羽關雲長厲害不,武聖人啊,又是斬華雄,又是斬六將,臨了了還不是腦袋讓人砍了當球踢。往近了說,毛澤東算是頂神吧,還不是,老婆被人摁在牢裏關到死,外孫女兒給人做小三。這人,這事,有順溜,就有不順溜,又甜就有苦,有笑就有哭。今晚睡一床,打明兒起興許見不上。歸到底,好成績不如好運氣,好運氣不如好身體。能大家夥兒平平安安的,天天看到這死月亮,一個在美國,一個在中國,又怎樣。知足吧。有什麽好鬱悶的。不就一個諾貝爾舞蹈將嗎。洗洗睡吧。
不能睡不能睡,得寫下來。給大夥兒念念?
明月幾時有,
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
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
又恐瓊樓玉宇,
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
低倚戶,
照無眠,
不應有恨,
何事常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
月有陰晴圓缺,
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
千裏共嬋娟。
不錯不錯,俺這輩子寫得恐怕是最好的東東。這回說不準哈佛文理學院真來請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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