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總聽有人說，要給中國人開啟民智。我那時候對這種言論還是有幾分認可的，看看周圍的人們，好像或多或少都缺點心眼，有大智慧的不多。最近，我聽有人說北美也是民智堪憂，很多人看著腦力就不濟，舉止言行愚鈍反智。聽到這話，我是有點恍然大悟的感覺，難怪每天見識這麽多匪夷所思的荒誕怪異呢。
要說北美人頑蠻反智，這話肯定是不能一刀切。在這裏，絕頂聰明的還是大有人在的。馬斯克，小紮，蓋茨之類的，一茬蓋過一茬，數不勝數，他們都有大聰明大發明大財富。不過，即便是如此，混到最後，這樣的大聰明能不能被公認為人類曆史上的大英雄，那則是另外一個話題。
1944年的時候，有個極具天才悟性的殘疾發明家被自己發明的一種複雜的滑輪吊索裝置勒死在床上了。這人的名字叫米芝利（Thomas Midgley），他是一位讓不少人認為最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科學怪才。這是因為他的兩個世人皆知的發明，嚴重地危害了人類的整體生存環境，甚至直到今天，那些危害還在持續地發揮著作用。
早在上世紀一二十年代的時候，大規模的汽車製造行業還處在起步階段。那時的汽車發動機很是初級粗糙，它們發動起來後會產生一種劇烈的撞擊抽搐現象。米芝利研究後發現，這種現象是汽油沒有充分均衡地燃燒所造成的。為此，米芝利開始研製催化劑添加劑，試圖改進發動機燃油效率。開始的時候，他們運氣很好，發現向汽油中加碘可以解決均衡燃燒問題，但碘的成本很高，無法推廣應用。後來據說是經過了上萬種調和試驗後，他發現一種被稱作TEL的含鉛物質添加到汽油中後，可以讓發動機的工作狀態比較理想。
可鉛是一種對人體毒性很大的物質，它能造成高血壓，腎衰竭，胎兒流產，大腦損傷，尤其對兒童危害更大。米芝利的把含鉛物質當作汽油添加劑，這事情造成了對全球幾代人的毒害。有人說這樣的災難後果是始料未及的，真實的情況並非如此。首先，人類知道鉛是毒性物質的曆史已有上千年了；到了米芝利開始做這個事情的1923年，美國公眾健康組織的專家，就寫信警告了它會帶來的危害後果，並準確地預言了，鉛氧化物會聚集在低端大氣層經久不散。
而這並不是這個問題的關鍵。關鍵是米芝利的團隊知道有比鉛更好的替代方案，他們早早就發現乙醇可以做到讓汽油完美地燃燒，讓發動機效率更高。但他們不願意泄漏這一發明，因為，乙醇太便宜了，這個方案沒有專利可圖。那時候米芝利所在地公司，已經被通用汽車收購了，公司大老板施加到研究團隊的壓力很直接，那就是要見到現金流入。米芝利自己做了數字推算，他認為有了這項以鉛為添加劑的發明，公司至少可以鉛占20%的汽油市場，沒想到他也低估了自己的能力，十幾年後，含鉛汽油的使用超過了80％的市場份額。不過米芝利之流很聰明，他們在推銷時根本不提鉛的事情，而是用Ethyl來標示這種汽油的品名。很快的，生產含鉛汽油的工廠有不少工人開始中毒，厲害點的不治而亡，盡管如此，米芝利對公眾的證詞仍然是，加兌了鉛化合物的汽油是安全的。
不像其他的有毒物質，鉛的問題是狀態穩定不容易分解。據英國皇家環境汙染委員會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做的研究表明，“在這個地球的表麵或任何形態的生物中，幾乎難有沒被這種人為用鉛所汙染的了”。生物科學家通過研究得出結論，鉛中毒除了導致人體的物理健康疾病之外，對人的精神健康同樣危害巨大。就像我們前邊提到的，處於身體發育階段的兒童，吸入過量的鉛，會損傷大腦神經係統的成長。這樣不但會造就一代一代人的智力下降，還會造成心理性格扭曲，反社會情緒加重。
我們以前在中國生活，對此類現象感受不深。這一點可以被稱作是落後優勢帶來的好處。當我們小的時候，長身體階段，沒有石油，沒有汽車，當然其他物質也匱乏，但不管怎麽說，至少沒有遭受到鉛中毒對神經的損害，大腦思維還算正常。可在在北美這種汽車文化早早就發達的地區，情況就極為不一樣了。有社會學家注意到，二戰後美國的嬰兒潮與汽車文化的走向極致，幾乎是同步啟動的。而與這兩種潮流逐影相隨的，是不斷攀升的犯罪率。以前從未聽說的超級變態行為，一直發展到現在的泛大眾的反智傾向，一半的人看另一半極不順眼，恨不得生吞活剝方感後快，等等等等。甚至連現在動不動就來的陰謀論，我覺得都和大眾的IQ日漸走低有很大關係。這其實是懶人和笨人給自己的寬慰，他們自己想不明白的事，可又要讓別人覺得自己是大明白，就胡鄒一個不著邊的說法；就像是羅素以前說過的，陰謀論讓那些不足為道的人可以像有聲望的有腦子的人那樣顯得有智慧。
嗬嗬，這麽多北美大眾都患有思維障礙的毛病，歸根結底都要怪那個想從一加侖汽油中抽取2分錢專利費的米芝利。不過平心而論，兩個美分積攢起來，對生活在一百年前的人來說可真是個不小的財富。米芝利另一項在世界範圍內應用廣泛的發明是氟利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