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上看小女孩全紅嬋跳水及其它

姚順 (2024-07-30 08:19:09) 評論 (1)

 

就那麽幾條路,每天走。“這棵樹長大許多”“路,比以前寬,是不是?”“沒聽到瀑布聲”

“今年的紅楓這麽多!”日子走深,原來並不重複。哪個作家說過,日子不無聊,是你無聊。小鎮歲月,坐實這話的含金量。

 

“法國人,感動了,中國人,激動了,巴黎的水不敢動!”是今天爆網的讚全紅蟬跳水的金句。還有另一句,應當衝上熱搜,是全紅蟬說的:“天天跳,天天跳,我都累死了。”我老婆聽了說“可憐死了。”自家的孩子,甭說女孩,就是男孩,誰舍得給練成這樣?怪不得,看得笑不出來。更何況在這小鎮的傍晚看這視頻。以此地於人的適宜為據,會覺得,全紅嬋其實是人世的一個痛點。那些吹她哄她用她的人,蠻缺德的。果然又看到一條視頻,小女孩全紅嬋在裏麵說:“跳台那麽高,很害怕。可怕不怕都得跳,自己就克服唄。跳進水裏,是最放鬆的時候….”。有兒女的,誰聽了不心痛?!

 

附近正在建造的小區中,挖出塊塘,裏麵已見雁鴨。不遠處有一個很不小的土堆,已經變成了通體蔥鬱的巒。蒼天萬類各得其所的和諧,看到,感到,三觀想邪都難。

 

滑文學城。鈴蘭聽風在寫《女孩,女人》,見天有增,沒序沒跋,第一章沒處找,不會有End。她寫日子當過日子。這不啻為一種新書體。人生如書,說得多,記得少。自己給自己做起居錄,且記早餐吃了啥,天天路過的海邊見到了啥….. 一記就記個沒完的,就是自己做了自己二十史的司馬遷。鈴蘭聽風這些文章,和所住的小鎮很搭。風輕雲輕,茶不燙了,泯一口,讀鈴蘭聽風,頗幾分當年讀“使精神的絲縷還牽著已逝的寂寞的時光,又有什麽意味呢,而我偏苦於不能全忘卻,這不能全忘的一部分,到現在便成了《呐喊》的來由。”的味道。

 

從住的地方往外去,每條道通向的都是“這不要太美”的地方。而且是每個岔路開下去,都是這樣。這讓每次迷路都後悔不深,還會常常變成“幸虧開錯了”之倖。幾乎每個拐彎口,都會“哇”。唐詩宋詞的靈感,多到懶著捉,一任目餮,讓平平仄仄爛熟於腹,享受氣自華卻不吐出口的小得意。摘幾個片段:

 

仲春,車開著開著,一拐,媽媽咪啊,巨大的金黃耀眼,不停都不行的色誘,路過的車已停成一溜。

 

在天帳一樣的濃蔭裏行駛,路邊樹的縫隙中,透露出光亮,把燦爛的原義足瓦足度地說了個透。

 

大S大V沿湖路上溜彎,又逢上日輪西下,一懷滿滿拽翻了的感受,霞光抹目,薄霧爽身,風掠掠的,車忽悠悠的,竟找不出一句記得的酸詞能應景的。還真是的,從來也沒想到過用什麽詞牌,律絕來箍這些個所見所聞的。老實說,老祖宗,你們不夠。不好意思。

 

收割過的麥田,無邊無垠的延伸,都鑲了邊,整齊,有收拾;黃豆長得正盛,也無邊無垠,沿邊像剃過,看得清爽。一片農田,圍著一幢深紅色四壁的大屋頂,幾簇濃蔭。自入歐美,見到的農村多是這樣。說是有意而為,不像。這功夫這花費誰承擔得了。可,怎麽會天生長成這樣?

 

有一年秋天,路過一片農田,麥草圓垛幾裏裏散落,落日餘暉裏,麥垛金燦,拖著長長的垛影,環繞農田的樹,矗立在遠處的樓房,巨幅油畫般。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不是人為的。“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的疑幻,是夢想成真,不信,掐一下自己。總也覺得,它們才是人類藝術的博物館,展覽館。無際涯的苦嘰嘰的辛勞中,終不忘留些許可以瞭一瞭的遠方樹影,開個“撕把白雲擦擦汗,湊著太陽逗袋煙”玩笑,把文明史激出靈氣。鬼斧神工中的鬼和神,都是舞獅的娃,龍套下的小夥子。

 

而當看到陝甘寧一帶破窯如洞,溝壑一副賴樣,再聽到老羊倌撕心裂肺的信天遊之吼,滿眼裏竟是“殘陽如血”在滴,隻見到腥汙,見不到其它。山河破碎,“千村薜荔人遺矢,萬戶蕭疏鬼唱歌。”是活著就已經精疲力竭的人間慘狀,這兒隻產生“流民圖”,產生不了“伏爾加河的牽夫們”。回視中國國畫,那副缺斤少兩的病夫相,再看歐美油畫的精神飽滿,又回想自己當年當知青時,看到農村,總也提不起神,而踏上歐美的田野,不禁激情滿懷,原因竟出在這兒。過分的勞苦生涯裏,也出藝術,但多潦草,粗鄙,剛剛來靈感,卻餓得撐不住,困得撐不住了。頭開得不錯,卻多爛尾。在坦桑尼亞沿途見到的景致,泥糊的棚,有些人家前隨手壘起的半人高防猛獸的護牆,村落裏的公元前的衛生狀況,…..多有喘不上氣來的敗象,掙紮地活著的疲憊情狀。

 

都是貧下中農,自己見到的歐美和中國非洲的,怎麽就這麽不一樣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