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感恩節搭乘飛往墨西哥夜航班機，這次去一個從未聽說過的新城市，幾分激動，幾分恐懼。墨西哥是被標明是"毒品泛濫"、"綁架暗殺"成風的國度。誰要去墨西哥就要有“壯士一去不複返”的勇氣。其實人世間擔憂的事請，真正發生的危機不到千分之一，我不在乎！生活是自己的，生命交給上帝。

  乘坐過無數次飛機，我還是喜歡坐在窗邊享受起航的衝天激情，感受降落的踏實平安。這次先飛到北加轉機，我靜心觀望那小窗外滿天星鬥落到地上成了人間煙火，才發現舊金山的夜是那麽美！不知哪位神仙打翻了首飾盒，撒了一地珠寶！有鑲金帶銀的耳環，又似女皇皇冠上剔透的鑽石；還有金拐杖和串串五彩的珍珠瑪瑙項鏈散落在黑色的絲絨上麵……。我的心被融化了！全然忘記了“墨西哥是[毒品+死亡+失蹤]的王國”。

 黎明之際，飛機降落在墨西哥南部——克雷塔羅城，天涯海角到了。

    這是一個小小的航站樓，一共三個登機口連接著整個世界。機場外藍天白雲，青青草地，清新的空氣把心情也弄得純淨起來。出租車司機送我去市中心一家酒店消除夜航的疲憊。據說那酒店隻需步行五分鍾就到市中心教堂！我對墨西哥的大教堂無限向往，特別喜歡那種莊重古老的建築，每一片磚瓦都會娓娓動聽訴地向你訴說古老的故事。出租車在高速公路行駛25分鍾，車費23塊。

   一路眺望遠方，山坡上綴滿一棟棟白牆紅頂的房子，像童年搭的彩色積木一樣層層疊起，這裏的天特別藍，雲特別的白，空氣特別清晰，那些白色房子才會如此潔淨典雅有麵子地矗立在坡上。這裏是新天新地，沒有一點毒品泛濫的味道。酒店大樓到了，櫃台前一隻盒子有免費口罩，旁邊還有各種語言的說明，居然看到中文翻譯【保護你自己】。我問前台小姐有沒有見過中國人？她搖搖頭。這牌上的中文字難道是寫給我一人的？

  酒店門口向南望去就是一堵鮮明的紅牆和高高的教堂鍾樓。我興奮起來！睡意早已煙消雲散，放下行裝便朝那紅牆鍾樓飛奔而去。這條街算是克雷塔羅的中心幹道，沿街是小店鋪，賣衣服、鞋子、冰淇淋的還有理發、擦皮鞋的。這裏人潮擁擠熱鬧非凡，所有的人都戴著口罩。我需要一件睡衣，便走進一家商店，不料被人趕了出來！原來我走的是左邊過道，右邊才是入口。那裏有個把門人舉起體溫槍“滴”一聲，還要你伸手接受幾滴消毒洗手液才放行。墨西哥人如此守規矩嚴防病毒，難怪沒有聽說墨西哥有疫情大爆發的消息。平日在美華人對墨西哥人是有些歧視的，認為他們懶惰貧窮屬於落後族裔。今天走進這克雷塔羅古城，讓我對墨西哥刮目相看，心生敬意！

  墨西哥是個有幾千年曆史的地方，克雷塔羅城是1606年西班牙人建造的，城裏隻允許西班牙人居住一直延續了五十多年。它被譽為“貴族和忠誠”的城市。至今完整保存著西班牙民窄建築風格。鮮豔色彩的牆，雕刻精美的大木門，還有小鐵闌窗上的鮮花。石板路上偶爾會走過一個塗著胭脂口紅，穿西式大衣，頭發一絲不亂的白膚女人。十五世紀西班牙人來這裏建大教堂，傳播歐洲文明。這“貴族”城市規劃井井有條，大街小巷是一塊塊色彩不同的石板塊鋪成的道路。當年的貴族駕馭著圓軲轆馬車在這小道“滴嘟，滴嘟……”地行走，而今這些美麗的石板路上是飛馳的寶馬汽車。這些珍貴的石板磚塊在陽光下見證著幾百年世事變遷。

  這裏每一片石磚和縫隙都像被水刷過一塵不染。一個城市的文明程度如何，就看廁所和街道幹淨不幹淨，日本的廁所衛生世界第一，它就是世界第一文明之國。克雷塔羅這座四百多年的古城純淨依舊，世世代代彰顯著歐洲文明。想起香港被殖民地100年，那小漁村裏留下了文明的種子。其實各地的民族英雄為追求人權奉獻生命，也不就是為了實現人權平等和社會文明嗎？

  市中心那座紅牆和高大的鍾樓，就是克雷塔羅最著名的“舊金山修道院”，它現在是一個博物館。我沒時間進去參觀，先泛讀一遍克雷塔羅，以後再來細細品味。修道院外的小廣場上，有個長裙飄逸的女神飛天雕塑，大概是紀念市長妻子的花壇。據說這位妻子竊取了重要情報參與了反叛和獨立革命，讓墨西哥國家獲得獨立。每一個曆史悠久的地方，總有一些英雄人物不被忘記。幾乎每個大教堂前都有一個曆史英雄雕塑。人類為了追求自由和平等前赴後繼一代代永不放棄。古城中的英雄雕塑已經成為當地重要曆史文化，也成了世界各地遊客的藝術欣賞品，看也看不過來。

  在城西有個“輝煌過度”的皇家修道院，墨西哥民族英雄米格爾的銅鑄雕塑豎立在那裏，他目光堅毅，有著凱撒大帝的氣勢！人們紀念他驅逐了西班牙統治者，建立了墨西哥國家。正是因為這些民族英雄的努力奮鬥，克雷塔羅城也被譽為墨西哥獨立的“搖籃”。 人們在這裏沐浴陽光享受獨立後的西班牙貴族生活。天之藍，雲之白，是這片土地上每一個人嗬護的結果。

  克雷塔羅的老地圖像織布機織出來的，橫是橫，豎是豎，經緯分明。隨便找一個方向跑去，就會意外驚見造型迥異的大教堂，我很喜歡石板路，每一塊石板就像一本曆史書，跑在上麵都長知識！我歡快地在小路上橫衝直撞，為那些意外發現的華麗的修道院鍾樓驚歎！藍、白色拱頂，黃、紅色尖頂鍾樓，好像走進迪士尼童話故事節目裏。忘記了午餐，忘記了口渴……，我發現幾乎每一條街都有一座神奇的大教堂，三天三夜也跑不完。

  一輛觀光巴士駛過，我急忙追過去：“哎！對不起！我要上車！” 我已經在這天涯海角古城跑了一個多小時，手機健康告訴我：今天步行了1萬3千米。一個大胡子男人走過來，自告奮勇要帶我去巴士站。“格拉斯亞斯！”這是我使用最熱門的西班牙語。當我看到那紅色的雙層巴士，像見到一個幸福的搖籃！昨夜航行未眠，今天逛古城興奮過度，終於可以坐一下了。巴士車票6塊錢，城市觀光45分鍾。

  巴士頂上坐著6、7個人，導遊說他英語不好，全程西班牙語。就算他用英語講解墨西哥曆史也沒幾人聽得懂。我得意洋洋坐在椅子上，微風拂麵眺望遠方心曠神怡。巴士向山坡駛去，眼前出現一座拱門大橋，那不是聞名於世的“克雷塔羅渡槽橋”嗎？我按奈不住激動的心情又站了起來！這巴士像酒杯一樣晃得人心醉！導遊大叫一聲：“拍照！”車上的人都舉起了手機！我搖搖晃晃地橫拍豎拍，生怕錯過一磚一瓦。巴士之旅讓我在克雷塔羅城不留遺憾，真是太幸運了！

  這座七十四孔的渡槽橋有一千兩百多米長，是1732年間聖克拉拉修道院的修女們要求建造的。為了把山上的水引進入古城供居民用水。雖然現代人不再靠它供水，它依然氣勢磅礴地橫跨大地，成為見證曆史的一道美景。

  巴士又在兩個大教堂前停留片刻，導遊用西班牙語講述教堂的故事。地方語言是製造人類隔閡的罪人，我留下照片也留下了遺憾。城市觀光巴士結束已近傍晚，我舉著一團巧克力冰淇淋心滿意足地回酒店，才想起昨日傍晚還在舊金山，不知不覺遊走了一天一夜，哪來的充沛精力？是被這美麗的古城迷了魂。沐浴倒在床上便忘記身在何方。

  醒來夜幕降臨，有人關照“天黑了不要出門！”美國人還在擔憂我是否被墨西哥毒販綁架，失蹤……，可是我肚子餓呀！決定還是再冒險一次！我背著小包走出酒店，先探頭觀望局勢，柔和的路燈下人們三五成群悠哉悠哉，我便大膽再向【舊金山修道院】走去，修道院紅牆被燈光照得更加豔麗迷人，鍾樓頂端燈火透亮！小廣場邊上的小販依然擺著五顏六色的克雷塔羅彩色布娃娃，暖風旭旭，人們坐在花壇邊上聊天，有人在廣場中央表演精湛的街舞。那位市長妻子女神雕像下響起了熱情地拉丁音樂，人群沸騰翩翩起舞……，愉悅的空氣籠罩在克雷塔羅古城，音樂交融了所有語言，讓來自各方的人們同步共舞，今夜歡樂！今夜無眠！

  轉眼就入午夜，我走進一家燈火輝煌的餐館，粱上掛著鬆柏綠葉的聖誕樹圈，升騰起來的無數個彩色許願燈遮住了天空，熱鬧又熱情，坐在裏麵任何怨恨憂愁都會雲消霧散！一個墨西哥小帥哥來了，他彎下腰問：“你今天需要什麽？”

   我不懂墨西哥食物，挖空心思找到個詞：Burrito？（墨西哥卷餅）服務生居然搖搖頭：“沒有！”。他圍著白色長圍裙，戴著大口罩，手中拿著一塊記錄板和筆，一雙大眼睛純真地望著我。我發現語言不通的時候，人也顯得格外純樸。我比手畫腳讓他決定，幾分鍾後一個大盤子裝著兩隻牛肉Taco餅上桌。看似平淡，咬一口就停不下來，肚子真的餓了！一天沒吃飯了，饑不擇食，此時此刻這Taco就是人間美味，兩隻下肚還不過癮，再來一份！在克雷塔羅的每一分鍾都是珍貴的！在這裏像童年一樣不玩到筋疲力盡不回家！吃飽喝足回到酒店，發現酒店沒有洗發水和沐浴露？端莊放在那裏的是擦皮鞋盒還有一個針線包。難怪古鎮街上人們衣冠楚楚，皮鞋鋥亮，人要麵子亦是文明。 

 克雷塔羅古城之夜是如此平靜祥和，這是一個有信仰的地方。那些毒販子在哪裏？我不知道。我所見到的墨西哥是幹淨的，人是文明禮貌友好的，出租車不會繞道，購物不需要講價，這裏誠信單純，是個純淨美好的國家。

  返回的航班已經啟航，窗外大地一片濃綠，克雷塔羅市白牆小屋被鬱鬱蔥蔥的綠色環抱著，天藍的透徹，雲白得純潔，太陽撫摸大地，心情也格外明亮……。回到洛杉磯機場，擁擠嘈雜的航站樓裏各種族的人們川流不息，空氣也渾濁起來，人們向往美國，向往自由不惜一切代價！我若不去墨西哥克雷塔羅轉一圈，還以為洛杉磯是天下第一人間仙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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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於今日世界日報副刊 1/28/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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